重生在女官之路上 第70节
这一顿训斥,宋文容是面红耳赤,方知自己不够守礼,眼巴巴地望了湘君一眼,连声告退回屋。
湘君也不多想,宋文容也不过十五六岁,又在宋家庇佑下长大,没经历过大事,偶尔不知轻重也不是多丢脸的事情,反过来笑劝孟氏:“舅娘说她做什么?谁还没个胡闹的时候?我看她这性子直来直去,倒是讨人喜。”
孟氏也笑:“什么直来直去,她就是嘴快,这样下去,谁还稀罕她了!”
湘君:“谁说没人稀罕的?我看子扬就和她挺配的,前些日子,两人在清河王府里闹腾,哭哭闹闹了好几次,到更加欢喜了。也不瞒您,这次我来还是为了子扬,他心头有文容,又因还未功成名就也不好开口,只有我这个做姐姐的来替他脸皮厚,向文容提说这门亲事。”
“他们的事儿,我也听说嫂子说了,前儿个子扬又专程捉了两只孔雀来,料来他是有心了,当夜和你三舅舅商议了一下,要是他真想求娶,咱们亲上加亲也好。”
孟氏一番话是将孟家那边的事儿一点儿没透露出来,不过湘君也不多问,今日废了这么多唇舌,不过也就是等孟氏说这话。
湘君眼中光亮:“既是如此,咱们就把事儿定下来了。”
孟氏点头道“好。”,湘君念叹自己忙,年后请周家主母来,将此事议定。
二人正说着,遇上宋子礼和周弘进门来,两位男眷说说笑笑,还是孟氏先起来笑道:“湘君说子扬要求娶咱们文容,我就给应下来了。”
宋子礼那张俊白美丽的面皮上也泛出笑意,将湘君瞧了瞧:“好,好。”
几人又说了一阵子,湘君进了宋文容屋子里,宋文容正提着玉葫芦看,听见湘君进来,急忙放下玉葫芦来扶湘君。
湘君随她坐在榻上,递给她一只白玉镯子,笑道:“这次来也没带什么女儿家的物件儿,你先拿着,别嫌弃,等你进了益阳侯府,那些事儿也都归着你管。”
宋文容有些害羞地低头,轻声说“不嫌弃,很喜欢”。
她又嘱咐了几句,外间周弘使人来叫她,她起身出门,和周弘一道儿告辞。
回去路上,周弘抬手替她拢袍子,又盖了盖她头上的绒毛帽子,正遇上前来的孟庭轩夫妻二人,湘君有些尴尬。
周弘倒是平平淡淡地替湘君拢好帽子,朝二人打招呼。
几人错身,湘君与周弘走出院门,她就开口道:“只怕又是为了婚事,不过三舅舅他们已经应下了。”颇有几分得意。
周弘捏了捏她的脸:“姑父才是真的聪明人。”
姑父?宋子礼?周弘什么意思?嫁宋文容是宋子礼的意思?不过她对这些已经不在意了,小脸儿笑起来:“那岂不是又美又聪慧?”
周弘笑道:“干你何事?”
一句话将她这些夸赞就打了回去,摆了摆袖子,领先一步走。
湘君追上去就踢了他一脚......
☆、第98章 宫中易主
大年过,大雪消融,湘君肚子挺起,还恋着余温的床榻,小小的脸蛋儿缩在被子里打瞌睡。
周弘进门解了袍子,看她还在睡,兀自接过茶喝,坐在榻上翻了本书看。
湘君伸了伸脖子,撩了撩帐子,大眼儿望着周弘:“这几日宫里还是阳平掌管?”
周弘手中一顿,脸色有些发黯,嗒一声放了手中的茶盏:“由着她去!”
湘君抿了抿唇,不再问这事儿,她怀了孩子,宫里没照看下,阳平却在这个时候接手了,虽然周弘很不喜阳平插手宫中事物,但一般也没甩过脸子,这次破天荒发了点儿闷火,具体缘故她还不知道。
她缓和气氛,又吩咐人抱宁娘来。
宁娘一来,周弘就是有火气也压了下去,抱着宁娘去屋外摘桃花儿。
湘君趁时朝惜月招了招手:“明儿你去请王月娥来,我许久没见她,有些想念。”
惜月心思明澈,当知她意是要向王月娥打听事情,旋即点头低声道:“待会儿婢子就去传信儿,主子且放心。”
湘君轻轻点了点头,起身来披上厚皮裘,趿拉了双鞋子,嗒嗒地朝外走,走在门旁,又见周弘抱着宁娘在廊下摘梅花。
她蓦地想起周弘说的抱着女儿摘海棠花,到头来也成了真了,不由得倚在门上细细看着。
宁娘回过头朝她举了举花,周弘就转过脸看见她倚在门口,摘了朵梅花给她卡在发髻上。
次日清晨,湘君也早早爬起床,收拾整齐坐在榻上喝热汤,周弘依着以往休沐日的习惯,约了几位博士手谈,就又去了太学里。
看过了几页《国策》,吃了几盏热汤,湘君又昏昏欲睡起来,趴在榻上歇了两刻,才听惜月来报王月娥来了。
这话说了,王月娥已经进门,看湘君还昏恹恹的模样,笑嘻嘻调笑她:“日上三竿,王妃还睡?”
湘君揉了揉脸,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令人端了茶给王月娥,复而坐在榻上。
王月娥吃着桌上的糕点配着茶喝:“您这找我可是又有什么事儿了?宁娘我可还没看呢。”
湘君又赶忙吩咐人抱宁娘出来玩耍。
王月娥一身又香又暖,宁娘也喜欢,窝在王月娥腿上吃甜汤。
“你看看,宁娘都这样大了,我还没见过几次呢,”王月娥带着孩子就忘了其他事儿,一门儿心思逗宁娘。
宁娘吃汤吃得欢,出奇得乖,对着王月娥眨眼儿。
湘君眼看王月娥是越带孩子越不着形儿,抬了抬袖子,请了她一口茶,方唤得她抽出了神儿。
“阳平公主也不愧是陛下的女儿,俗话说子肖父,女似母,倒也真没错儿,连喜欢的人儿都是一样的,前些日子,我看见......”王月娥伸了伸脖子,眼中有些复杂:“阳平公主和那个邓卫有些亲密。”
“有些亲密?是多亲密?”湘君心中惊跳。
这孟四郎死了也不过半年,阳平公主就这么忍不住了?
王月娥瘪了瘪脸儿:“你知道我的意思。”
她的意思...看来阳平真和邓卫搭上了,湘君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这些日子政事都是她插手?”
王月娥:“论起理政来,咱们都极不上你和阳平公主,你不在朝中,自然是阳平公主掌权,她是陛下亲女儿又有邓卫替她在陛下面前说好话,咱们谁还能比过她去?”
......湘君有些沉吟,摆手道:“我是说朝政中的大事儿,她是如何管治的?”
“大事?!”王月娥有些犯难了:“我只知道宫里的事儿,朝政上的事儿一概不知。”
她一个成天讲故事搞诗词歌赋的待诏,哪里比得上湘君他们插手政事?自然也不太懂朝中动向。
恰好宁娘喝了甜汤,有些无聊,王月娥又不知她无聊,只抱着她坐在凳子上,她就抽着鼻子叽叽哼哼哭。
王月娥不知宁娘怎么就哭了,手忙脚乱地哄了一阵子,还是奶娘来抱走了宁娘。
湘君在一边儿哭笑不得,说道:“罢了,罢了,也不为难你了。”
王月娥也嘻嘻笑起来,端着茶盏又吃了几口茶,笑弯了嘴角:“我爹替我找了门亲事。”
“是么”湘君也替她高兴,赶忙询问:“哪家公子?”
“长安令,虽说是三十余岁的人,可心地是好的,也知道我出的那起子事儿,没闹什么嫌弃。”王月娥的脸蛋上泛着满足的笑容:“人也很标致。”
湘君笑着夸了几句长安令的好,只是又略微忧心:“那你以后岂不是不在宫中当差了?”
王月娥说:“这你倒放心,我托了几个人看着,若是有事儿,他们自会来告诉你,至于我的帖子,等过两日做好了再派人送来。”
她这点儿细心令湘君动容,又让人去取了两块玉佩来,说是先赠给她做贺礼,待到成婚要再庆贺。
两人絮叨一阵子,湘君笑容满面地送了王月娥出去。
一送走王月娥,湘君就有些头疼,这阳平公主和邓卫搞在了一起,也难怪周弘会发火。
帝王之禁脔,他人焉敢动?也不知阳平到底是见色起意,还是别有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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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案几上凤头熏炉里熏香袅袅,阳平慵懒倚在榻上,明丽眉目放松,一张裙裾张开在榻上,犹如海棠春睡。
待月给阳平轻轻揉肩,采蓉进门来轻声道:“公主,邓令官在门外等候。”
阳平眼皮动了动,伸手拨开了待月的手:“让他进来。”
公主一吩咐,几位婢女心领神会,这是让他们都退下,几人应下后,皆敛裙而退。
邓卫立在门口看廊下还未开放的海棠花,妩媚的脸上有些出神,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采蓉出来报信:“邓令官,公主还请你进去。”
邓卫收回神,点了点头,踩脚进门。
门轻轻被婢女从外合上,几缕阳光透过门户上的菱格子洒下来,阳平眼皮动了动,虚着眼儿瞧着邓卫,又翘着嘴角媚笑。
她生得明媚秀丽,这样一笑更是风情妖冶,邓卫低了低头,轻轻唤了句“月娘”,似是舌尖辗转了无数缠绵。
阳平听得肩膀微微一颤,转脸细细看邓卫:“邓郎,素无人唤我道如此深情。”
此一番又有些虚情假意,邓卫沉沉一叹,朝阳平拱了拱手:“公主,收手吧,您看不上臣,臣也配不上您。”
“什么?”阳平眉目一冷,气得全身发抖:“谁又和你说了什么不成?”
邓卫苦笑:“难道公主待臣真有几分真意?”
他是女帝的近臣,阳平待他那几分情意,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图了些什么,若是他孑然一身,也就罢了,只是...他不是那样简单的人。
阳平沉默了片刻,起身将邓卫抱住,头伏在他的胸膛:“不要离开我,邓卫。”
邓卫忍下蛊惑,伸手推了一推阳平:“公主一身清白高洁,万勿落入泥沼之中,臣不该肖想。”一拱手就举步告辞。
阳平惶惶之下,伸手拉了邓卫一把,悲哀浮上海棠花似的脸庞:“我不怕,你怕?我喜欢你,我不怕,邓卫,你也不要怕!”
她这一段话要刺进他的肺腑里,邓卫说:“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怎么不知道?”阳平反震回去,死死捏着他的手臂:“我当然知道,我被他们管了十几年,总该有自己的法子,我喜欢谁,想和谁在一处,哪里能由得了他们?”
两人僵持许久,邓卫支持不下,伸手抱了抱阳平,有些叹息--阳平啊,阳平,怎么就成了这般模样?
阳平朝他怀里倚了倚,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嘴上有些柔弱:“邓卫,你要帮我,我只是不想被他们管束。”
邓卫无奈闭眼,微不可察得应了声“好”。
三月□□美,湘君命人在院子里安了软榻,自己窝在软榻上看书,时不时听见周弘逗笑宁娘的声儿,偶尔放下书瞧一瞧,也甚是安心。
陆子易进门来朝周弘拱了拱手。
周弘将宁娘放在榻下软垫子上爬,又领着陆子易朝书房里去。
湘君拿了片糖糕吃着,让宁娘瞧见了,宁娘趴着软榻站起来,伸着脖子向她讨要糖糕。
可她年纪小,还不是吃糖糕的时候,湘君又忍不住逗她,伸着手里的糖糕让她能看不能吃,宁娘着急起来,就急哼哼地亲湘君,要抓糖糕来吃。
湘君捏着宁娘的小脸:“你别亲,不顶用,等你大些再吃。”
这一闹,宁娘就扒在矮榻上闹,闹了一会儿,看见湘君还乐在其中,心下恼火,屁股朝后一坐,就吧唧一声坐在软垫子上,哇啦哇啦哭起来。
周弘和陆子易出来,看见宁娘正被奶娘抱起来哄,小脸哭得一抽一抽的,心头有些疼惜,伸手抱了过来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