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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六五 妇人之仁

  “这是你们的事情,你觉得你该质问我吗?!”听见四狗子的问题,我也跟着喊了一句:“对于冷磊跑了这件事,我比你们更加愤怒!如果大洋真是我杀的,你觉得这里的尸体会没有冷磊吗?!你们既然要救冷磊,那么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们会不清楚吗!”
  “你他妈放屁!冷磊怎么可能会杀一个来救他的人!你告诉我!这怎么可能!”四狗子厉声质问。
  “请你别忘了,今天要除掉冷磊的我,也是他昔日的兄弟!我们既然能够反目成仇,那么他跟你们也可以,懂吗!”我看着四狗子大声吼了一句,随后指着大洋:“我今天得知冷磊在这里,就过来抓人,但是大洋带他跑了,可是跑到这边的时候,大洋受了伤,和冷磊一起被我们追上了,冷磊认为我们是被大洋叫来的,所以毫不犹疑的对他开了枪,当时我手里只有一把刀,想冲上去阻止冷磊,但是失败了!”说话间,我举起了自己受枪伤的胳膊:“我尽力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四狗子精神崩溃的一声嘶吼。
  “冷磊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清楚,你们同样清楚,所以这些事情。我不想对你们解释!”我咬牙看着四狗子:“大洋是被冷磊杀的!但是冷磊确是被你们放走的!这件事,谁他妈又能给我一个交代呢?!”
  “小飞,大洋,真的是死在冷磊手里吗?”啸虞听见我的嘶吼,满脸眼泪的站起了身。
  “冷磊是什么人,以他的性格会做出什么事情,你不清楚吗?”我指着大洋的尸体,对张啸虞反问了一句:“还是你认为,我韩飞可以做出这种事情?”
  “啊!!”
  张啸虞听完我的回答,抬头望着天空,声嘶力竭的一声嘶吼。
  “张啸虞!你他妈还我兄弟!”四狗子转过身,对着啸虞脸上‘嘭’的一拳就砸了下去,直接把啸虞给打倒了,随后对着他身上,不分轻重的就是一顿乱拳:“艹你妈!我早就跟你说!不让你掺和这些烂事!你他妈偏偏不听我的!我他妈让你不要管冷磊那个狼心狗肺的畜生!你不信!艹你妈!你偏不信!现在大洋死了!大洋因为你这些烂事死了!艹你妈!你还我兄弟!还我兄弟!”
  ‘嘭!嘭!’
  啸虞被四狗子一拳一拳的打在脸上,一声不吭,目光始终在盯着大洋躺下的方向,而我站在一边,看着大洋一动不动的尸体,还有厮打在一团的啸虞和四狗子,心中没有一丝波动,或许这一刻的我,早已经活成了曾经最被我瞧不起的恶人,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地上的四狗子,忽然觉得他特别幼稚,特别傻。
  或许,正如当初扈潍那些人看待我一样。
  半晌后,啸虞被四狗子打的鼻青脸肿,四狗子的拳头都已经打破了,从啸虞身上翻下去,爬到了大洋身边:“大洋!大洋!你别睡了,起来了!兄弟带你回家,你起来!你起来了,咱们不管这些破事了,你起来……”
  我站在旁边,宛若看戏一样的看着四狗子的哭喊,过了半晌之后,我才缓缓迈步,走到四狗子的旁边,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人死不能复生,别太伤心,节哀吧!”
  “都是我,都是我把他害了!”四狗子听见我的声音,脸上全都是眼泪,嗓音因为之前的嘶吼,变得无比沙哑:“当初冷磊求啸虞帮忙的时候,我就对啸虞说,冷磊这个人狼心狗肺,不是一个适合做朋友的人,可是张啸虞不信!这个傻逼不信!他不听我的话,偏偏要管冷磊的破事!而大洋这个脑残,还帮忙劝我,他说我们是啸虞的兄弟,冷磊也是啸虞的兄弟,所以冷磊有难,我们不能不管,这下好了,就他妈因为我们要帮助张啸虞的兄弟,却让我自己的兄弟白白送了命,啊!!你们都他妈为了自己的兄弟,可是谁能告诉我,我的兄弟该怎么办……”
  看见四狗子已经崩溃的情绪,我微微叹了口气,没敢再去只是大洋的尸体,而是转身走到了张啸虞身边,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叼着两支烟点燃,接着把其中一支塞进了啸虞嘴里。
  “小飞,你说大洋他……是不是被我给害了。”啸虞说话间,嘴里叼着的烟头掉在了裤子上,把衣服烧焦了都浑然不觉。
  我继续抽烟,没有作声。
  “小飞,大洋真的是被冷磊杀的吗?”啸虞继续向我问了一句。
  “张啸虞,当初我在你那里打探冷磊的消息,你口口声声的告诉我,不会参与进我们之间的恩怨里面,更不会偏袒任何一方,我信你了,可是你看今天这个场合,值得我相信你吗?”我扭头看着啸虞:“如果你言而有信的话,大洋根本不会死,你知道吗。”
  “我没有偏袒冷磊,我也确实没有亲近你们任意一方。”啸虞看着大洋的尸体,眼泪再次滑落:“你知道吗,如果今天被冷磊堵在这里的人是你,如果是你给我打了电话,我同样也会让大洋来接你的,其实大洋给冷磊准备的地方,是我找的,那个地方是我买的一套房子,是我给自己将来准备的婚房,我就是想把冷磊叫过去,跟他好好聊聊,给他讲讲人生,给他讲讲未来,我想让他不再那么固执,不再那么极端,其实我对你说,我从来都没站在你们俩任何一边,实际上,我还是有私心的,虽然我的能力不足,可我还是希望,我能够以自己微薄的力量,去化解你与冷磊之间的矛盾,能够让你们俩重归于好,即使不能像以前那么好,最起码还能做朋友,又或者你们真的连朋友都没得做了,但是大家在一个城市中生活,至少也不需要一定要惦记着除掉对方,可我终究还是做错了,我低估了你们之间的仇恨,也高估了我自己的能力,而我所付出的代价,竟然是大洋的命,或许,这就是我不自量力的代价吧。”
  “你知道就好。”我看着啸虞掉在地上的烟头被泪水淹灭,叹了口气。
  “冷磊这个人,虽然下手狠辣,而且不近人情,可他不是傻子,我更不相信他会对我做出这种恩将仇报的事情,小飞,就当我求你了,你告诉我一句实话,大洋究竟是怎么死的,可以吗?”啸虞转过头,神色特别认真地看着我:“我向你保证,大洋家里那边,我去处理,他的死绝对不会经官,我只要你一句实话,让我知道大洋究竟是为什么死的,可以吗?”
  “你向我问出这句话的意义是什么,到了此时此刻,你心里仍旧更愿意相信大洋是死在了我手里,这样的话,你派他救了冷磊,而他却死在了我们手里,这样的结局可以令你心里更舒服吗?可以令你良心可安吗?啊?!”我看着啸虞,声音十分严肃的吼了一句。
  啸虞神色恬然的看着我:“小飞,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真相!”
  ‘嘭!’
  听见啸虞的话,我抬起手,对着他脸上特别用力的就是一拳砸了下去,直接把啸虞打的鼻血长流,仰面倒在了地上,我看着倒在地上的啸虞,继续开口:“我去你妈的真相!你他妈的口口声声对我说,朋友之间是不分薄厚的!可是五只手指都他妈有长短,你觉得我会信你的话吗!你知不知道,今天如果不是大洋死了,我他妈的还要质问你!为什么要来帮冷磊!就他妈因为他是你的朋友,难道我就不是你的朋友吗?!”
  啸虞听完我的话,十分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胡乱的擦了一下鼻血:“小飞,我只是想亲口听你告诉我,大洋,究竟是死在了谁手里。”
  “他是冷磊杀的。”我脸色铁青的看着啸虞:“张啸虞,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是我真的不希望,下一个死在冷磊手里的人,会是你。”
  “可我们是兄弟啊。”啸虞坐在地上,抬头看着我,露出了一个无限凄楚的笑容:“小飞,可我们是兄弟啊!”
  “在今天之前,我从来没有逼你做出过选择,可是张啸虞,我今天要告诉你一句话。”看见啸虞脸上那个近乎绝望的笑容,我的心脏猛地缩了一下:“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同时与我和冷磊做兄弟,谁都不行,包括你!”
  话音落,我没再看地上的啸虞,转身就走。
  ‘踏踏!’
  很快,杨涛和史一刚也全都跟在了我身边。
  “小飞,你说张啸虞会相信你的话吗?”杨涛走在身边,开口向我问了一句。
  “不会。”我直言回应。
  杨涛听完我的回答,脸色有些担忧:“如果这样的话,张啸虞一旦报警,小刚不就危险了吗?”
  “他不会报警的,张啸虞这次就算倾家荡产,也会给足大洋家里的赔偿。”我继续向前迈步:“张啸虞不相信我的话,但是同时他又很清楚,冷磊是可以做出这些事的,现在张啸虞不信我,也不信冷磊,在他看来,他为我们这个小圈子,付出的已经够多了,处理好大洋的事,就是张啸虞为我们这个小圈子,做的最后一件事。”
  杨涛抿了下嘴唇,看向了我:“也就是说,张啸虞从此跟你和冷磊都恩断义绝了?”
  我微微摇头:“不,现在大洋死了,冷磊肯定还会联系张啸虞,因为人不是他杀的,他肯定想利用张啸虞对咱们的仇恨,继续帮助他,同时他也需要一个可靠的人,为他提供一个安全的栖身之所。”
  “不会吧?”杨涛对我的一番话深表怀疑:“现在事情都闹到这一步了,难道张啸虞还敢相信冷磊吗?”
  我叹了口气:“他不相信冷磊,但是他会帮忙。”
  “为什么?”杨涛越听越糊涂。
  “小涛,你知道吗,当年我在学校的时候,是张啸虞把我从学校里带到了社会上。”我停下脚步看这杨涛:“你知道当初的张啸虞是怎么评价我的吗?”
  “他怎么说?”
  “妇人之仁。”我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随后咬牙忍住了心中的一抹感伤:“而今天的我,就是被当初的张啸虞评价的那个人,他说我是妇人之仁,你说这件事,可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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