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各安天命不好吗

  李轻染感觉到了她的颤抖，就盯着她的脸说：“你怕了？你是怕我杀了他吧？”他阴冷地笑了起来，“你别怕，他死了，我会照顾你的，我不嫌弃你，我还会要你。”
  “死了你的心吧，我跟他不会分开的，是死是活我们都会在一起。”倩倩冷冷地说，她已然冷静下来。“你如果想要毁掉一切，那就随你吧。既然你已经失去了理智，我跟你说什么都是废话，我也不想跟一个疯子说话。”她一使劲把李轻染推开，自己慢慢坐起身来，扭头望向车外。
  “你也知道我失去理智了吗？你也知道我疯了吗？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吗？”李轻染也缓缓起身，恨恨地盯视着她道。他刚才的那股疯狂劲头似乎已经下去了，情绪趋于平稳，说话的语气也和缓了不少。
  “李轻染，你到底有完没完？都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还是放不下？”倩倩转过头看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他那执迷偏激冥顽不化的样子，她不知该怎么说，该怎样去劝他，她只觉得满脑子都是理不清的乱。
  “很久了么？你觉得很久了么？倩倩，在你的心里，我是被你丢到九霄云外的过去式了，是吗？在你眼里心里，早就没有我这个人了，是吗？”李轻染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直楞楞地瞪视着她，样子很痴狂，很可怕。
  倩倩瞪着他，心里越来越绝望，她觉得根本就没有办法与李轻染沟通，李轻染似乎已经陷入一种偏执癫狂的状态。“轻染，你冷静一下，清醒一下，好吗？我已经结婚了，你不是去喝过喜酒了吗？你不是祝福过我了吗？我有自己的生活，你也有你的生活，我们各安天命，各自过好属于自己的日子不好吗？你为什么就是无法释怀？你为什么一直要这样纠结着？你要这样纠缠到什么时候？”
  “我就是无法释怀，我就是要纠缠个没完。你说各安天命，你说得好听，你就是要安你自己的好命，你就要安好你们的命，我又哪里可安我的命？我哪里还有命？”他越说越悲痛，语气里满是哀伤，“倩倩，你对我就只有蔑视，就只有愤恨，你想过我的痛苦吗？你知道我这一年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我像是在地狱里一样煎熬了一年了吗？”
  “倩倩，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是我定好的我们结婚的日子，是我打算迎娶你的日子，如果不是陈新，如果没有他横插一杠子，我们早就结婚了，今天应该就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李轻染的声音颤抖起来。他闭了眼扭开头，极力克制着心里的悲伤，还有愤恨。
  倩倩这会儿才明白，李轻染为何忽然又犯了病，追到这儿来闹了。去年这时候，正是他们两个纠缠不休的时候，那时李轻染握着她的把柄，要挟着她，逼迫着她，要跟她结婚。而且，他一厢情愿地定好了结婚的日子，她记得李轻染憧憬过要五月结婚的。那时，李轻染满打满算地要娶到她的，却不想，在那紧要关头，她却毫不怜惜地抛弃了他，跟陈新复合了。看着李轻染那副痛苦纠结却又愤恨的样子，听着李轻染滴血的申诉，倩倩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
  “轻染，我知道你心里痛苦，我理解你，我也很心疼你，是真的。我一直都希望你好好的，很多次我都想跟你好好谈一谈，我希望你放宽心胸，放开眼光，看看身边的女孩子。出色的女孩子多得是，能配得上你的女孩子也很多，只要你肯看看她们，你会发现这个世界很大很美好。可是，你一直躲着我，从来都不理我，所以，我没法跟你说出我的心里话。轻染，我早就说过，我们两个不合适，我们两个的性格不合拍，就算勉强结了婚也不会幸福的。虽然我们曾经彼此欣赏，彼此珍惜，但是婚姻不是交朋友，个性合拍很重要。这跟陈新没有关系，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是我们两个的问题。”倩倩轻轻拍拍他的肩，像哄孩子一样的劝他，“轻染，我还是喜欢你以前叫我姐姐的时候，那时我们多么快乐，我那时看到你心里就觉得很安慰，有依靠。但我们只适合做姐弟，做朋友，不适合一起生活的。轻染，我知道你爱我，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我心里都清楚的，我很感激你。我也感谢上天让我们相识相知，送给我这样一个可心的弟弟，完美的朋友。可是，我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我不想耽误了你，也不想害了你，我只想你能过得更好。你这么出色这么优秀的男人，你一定会遇到比我更适合你，比我优秀得多的女孩子的。”
  “可我只想要你，我只想这一辈子跟你厮守在一起！现在，我无法接受任何别的女人。”李轻染抬起头，看着她，很忧伤地问：“倩倩，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陈新？你为什么偏偏要选择他，就是不要我？”
  “轻染，你哪里都比陈新强。这一点，任何人都看得出来，我也很清楚的。可是，婚姻不是挑选商品，只挑最好的。婚姻需要的是适合，适合的才是最好的。”倩倩看着李轻染的眼睛，很认真地说，“如果我是年轻的女孩子，如果我是爱慕虚荣的女人，我一定会选择你的。即使你不爱我，我也一定会想尽千方百计紧紧地抓住你的，我要让全天下的女人们都羡慕我，嫉妒我。可是，我不能。我经历过失败的婚姻，我经受过很大的痛苦，我知道我需要什么样的人，我也知道我爱的是谁，我怎么可能只为了虚荣心，只为了表面的风光荣耀，去毁了我们以后的生活呢？这对我不公平，对你更不公平。”
  “轻染，我很感激你的爱，非常感激。可是，我承受不起。我也请你看明白这一点，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该放手就放手吧。你一直都是个洒脱的人，你一直都很冷静明事理，为何在这件事上就钻了牛角尖呢？”
  李轻染闭上眼，手微微地抖着，他的心也在颤抖。他很清楚，他来找她也只是来疯一趟而已。会有什么结果吗？不会的，他很清楚。他知道倩倩已经安然地走上了她喜欢的那条路，她已经有了最好的归宿。他即使有一万个不甘心，不死心，也于事无补。他这样疯狂一场，也不过是再一次展示他始终无法驱除自己的心病，无法消化自己的失败而已。他想接受倩倩的劝告，他想接受倩倩的说法。可是，他却怎么也无法在心里认可。倩倩说的越好听，他越痛苦。他知道，她是因为把他当外人，所以才会这样温情地说话，她只是为了打发他，才会这样地哄他。他知道他是真的失去了她，永远地失去了她了。
  他自以为是一个睿智理性无往不利的男人，多年来顺遂又华丽的人生让他自豪又自负，可是爱情上的失意给了他迎头一击。失败的打击，失去的痛苦，让他无法自拔的沉迷，久久地沉迷。父亲为了安慰他，已经任着他拿着集团的利益去肆意挥霍，去放纵发泄了。可是，还是无法拯救他的灵魂于水火。父母为他着急上火，朋友也很为他担心。
  今天下午，铁哥们华勇约了王一群，去找李轻染喝酒。但是给他打电话不通，发信息不回，他俩就直接找到了李轻染近期最常呆着的了然会所的专用包厢里，进门就看到了已经醉得抬不起头的李轻染。
  了然会所是景隆集团旗下的一家高档会所，环境清雅，是李轻染比较喜欢的一个去处。有空的时候，他经常约几个好哥们在此聚会喝酒。他的哥们联系不上他的时候，一般到这里准能抓到他。
  两个人默默地坐在他的身边。虽然李轻染从未在他们面前提过自己的失恋，但是，他们已经从李轻染的爸妈那里听说了个七七八八。今天，他们也正是受李家父母所托，来找他说说话，散散心的。如果聊得顺利。也顺便劝劝他。
  但是李轻染似乎不想跟两个哥们谈自己的伤心事，就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又拿起酒杯继续喝酒。两个人也不吭声，顾自拿出杯子自己倒酒喝。
  去年的今天，是他定好的与倩倩结婚的日子。不知不觉，他已经失去她整整一年了。想想这一年地狱般的煎熬，他才知道，自己真的是一个输不起的人。可是，他又能怎样呢？说他无能也罢，懦夫也罢，他就是无法战胜自己，他就是走不出来。
  三个人默不作声地喝着酒。李轻染阴冷沉郁，一言不发，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就像在跟谁置气一样。华勇和王一群不时地无言相顾，一时也不知怎么开口。
  忽然，李轻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往外走。华勇一把拉住他，但是被他猛地甩开。看着李轻染越走越快的步伐，两个人急忙跟了上去。
  到了停车场，华勇拉住要跨进车的李轻染，说：“你喝得太多了，不能开车了。你要去哪，我来开。”但是李轻染很冷漠地一把推开他，钻进车里就窜了。两个人急忙开车去追。
  就见他一路飞一般的开上了高速路，两个人也不敢大意，紧跟着他一路超速开向了江城。有几次，两个人想超车逼停他，但是他一副随时要同归于尽的样子，吓得他两个也不敢再堵他。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他就淡淡地回了一句“我去见一个人”，就挂了电话。两个人没办法，一路跟着他来到了江城。
  李轻染跑了两个小时的路，酒劲也下个差不多了。这会儿又跟倩倩撕扯着较了一会儿劲，基本上清醒了，那股子愤激之情也渐渐被一种怅惘与悲凉取代。
  他怔怔地靠在车窗上，听着倩倩说着那些充满温情却又离他渐行渐远的话，他知道这个女人离他越来越远了。他的心里越来越感孤独，越来越无措。
  “倩倩，你不必再说了。我知道你不屑于我。你让我知道了什么是失败，什么是无奈。我很讨厌这些感觉，可是我不得不经受。我不想承认，可是我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我很失败。”
  “轻染，不要这样想，只是不适合的我们没有在一起而已，谈不上失败，你应该庆幸的......”
  “但是，你宁肯选择一个处处不如我的男人，你宁可选择一个你其实不那么爱的人，也不肯跟我在一起，你让我怎么理解？”李轻染瞪着红红的眼睛问道。
  “不那么爱的人？陈新吗？怎么会，我爱他，我爱陈新，你为何认为我不爱他？”倩倩一脸的惊讶。
  “你如果爱他，你当年怎么会离开他？”
  “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当年的事？”倩倩冷静地看着他。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陈新的一切，否则，我怎么会到这里来找你。”李轻染冷哼一声，“我要磕死他，我当然要了解他的一切。”
  “你错了，李轻染，我爱陈新。”倩倩的语气也冷了下来，“十几年前我不了解他，所以我没有爱上他。但是我跟他分开的十年，他一直都在绝望里等着我，他一直都在默默地爱着我，他一直都用一颗宽容的心来守候着我。现在我了解了他，我懂得了他，我爱他，我比爱自己还要爱他。”
  “所以，李轻染，我是因为爱他，我才会选择了他。不是因为你不好，是因为我眼里只有他，我看不到别的人。如果，你因为我选择了我爱的人而迁怒与我，迁怒于陈新，那我只能解释并规劝你到这里了，再说就是废话。”
  李轻染冷冷地看着他，眼里全是愤恨的火，他听出了倩倩的弦外之音：他没有陈新爱的宽容！他比不上陈新！倩倩也冷冷地看着他。
  “你是要向我示威吗，还是要向我炫耀？你这样说了，你以为我就不恨陈新，就原谅你了吗？哼，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我永远不会接受你们......”
  “李轻染，你知道你的痛苦在哪里吗？”倩倩忽然打断李轻染的话。她轻笑了一下，放柔了语气，说道：“你的痛苦不在你失去了我，而在于你不能接受你的失败。你太傲慢了，你不允许自己失败，你无法接受自己会失败。在这件事上，你执迷了，你并不了解你自己，就像你不能理解我为何选择陈新一样。轻染，不要再口口声声说爱我了，不要再说因为失去了我而痛苦了......”
  “住口！隋文倩，你给我住口！”李轻染又一次暴怒了，“我说过，不许你侮辱我的爱。”他愤愤地喘着粗气，四顾一下，也找不到可以发泄的东西。他恨恨地转回头瞪着她，道：“好！十年是吗？陈新等了你十年，守候了你十年，所以你发现了他的爱，所以你被他感动了，所以你爱上了他，也嫁给了他。那么，我也等你十年，十年后，你也来发现我的爱，十年后，你也嫁给我。”李轻染满眼的决然，“十年！隋文倩，我也等你十年！你不是不相信我的爱吗？好，那就让时间来说话!”
  倩倩立时就傻了，她满脸的“你简直不可理喻”。怔了好久，才斥道：“李轻染，你听不懂人话吗？你一定要这么偏激吗？......”
  倩倩眼里冒着火，瞪着同样眼里冒火的李轻染，她愤恨填膺，正要慷慨陈词，忽听外面有人说话。倩倩一转头，正看到明城东张西望的身影。她心想一沉，不禁暗暗叫苦，她知道陈新肯定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