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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我不会离开你的

  第二天,陈新竟然没再来。晚上,回到宿舍的隋文倩松了一口气。
  直到三天后,陈新的妹妹陈凤急急忙忙地来找她。
  隋文倩听同学说有人找她,出来就看到了一脸焦虑一脸恐慌的陈凤。她有点奇怪,这么久以来,她还一直没再见到过陈新的家人,她不明白陈凤为何来找她,找她会有什么事。
  陈凤一看到她,就一把抓住她,把她拉到离宿舍稍远点的地方,还没开口就落泪了:“倩倩姐,你去看看我哥哥吧,他不行了。”
  隋文倩本来还怔怔的,一听这话,脑子里“轰”的一声,就傻掉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急急地问:“你说什么?你哥哥怎么了?”
  陈凤一边抹泪,一边使劲拉着她走,说:“你去看看吧,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快走吧。”
  恍恍惚惚的隋文倩就这样被陈凤拉上车,带到了陈新的宿舍。
  路上,陈凤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妈妈好几天不见陈新回家,很奇怪,就联系他。但是怎么打他手机也不接,跑他宿舍楼那边一看,车就在楼下,去宿舍敲门也没人开,就觉得不对劲儿。虽说陈新时常几天不回家,但是他总是细心周到地打电话回家说一声的。这都七八天了,一直没有儿子的音讯,这很不正常,不像是陈新的作风。陈妈妈很不放心,又给单位打电话,结果单位说他请假了。陈妈妈一下子慌了,约上陈凤,找出他宿舍的备用钥匙就来了。打开门,就看到了躺在床上脱了形的儿子,娘俩差点吓死。好在陈妈妈是医生,一检查陈新的情况,知道不是因为病,也不急着送医院了,连忙让女儿去买药给陈新输液。但是陈新一醒来,就挣扎着拒绝输液,拒绝吃饭,还把输液瓶和饭碗都摔了。陈妈妈几句话就问出了儿子的心病,所以,急急地让陈凤去求隋文倩。
  两人很快就到了陈新的宿舍。这个地方,对隋文倩来说,是个伤心地,是个噩梦,这几天她没断地在噩梦里来到这儿,每次都会在痛苦的窒息里醒来,满脸都是泪,然后就是一整天的哀伤。
  她跌跌撞撞地被陈凤拉进门,首先看到的是一地的狼藉,地上满是摔碎的玻璃碎片和瓷片,陈新的床旁边有个空空的输液架,地上的玻璃碎片都是输液瓶的碎片和碗碟的碎片。
  陈新的妈妈一看到隋文倩,马上迎过来,拉着她的手就哭了起来:“倩倩,你快救救陈新吧,他不吃不喝,已经撑不住了。”
  隋文倩下意识地看向床上,陈新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她有些恍惚:陈新要死了吗?怎么会?为什么?
  她一步一挪地走过去,看清了像死尸一样躺着的陈新。他的脸色更难看了,土黄土黄的,透着一层灰暗,脸上基本上没了肉,更像骷髅了,似乎也没了呼吸。
  他死了吗?他真的死了吗?这段时间,她恨死他了,她巴不得他去死,她恨不得亲手杀了他。可是,现在看着死了一样的陈新,看着这个这么久以来一直在身边呵护着自己,关爱着自己的男人,就这样没有生气地躺着,脸色灰暗,就像一具尸体,隋文倩的心一下子绞痛起来,眼泪哗的一下就下来了。
  她伸出颤抖的手,慢慢地抚上陈新的脸,眼泪啪嗒啪嗒地掉着。
  陈新的妈妈和妹妹在旁边急急地喊:“陈新,陈新,你看看,倩倩来了,倩倩来看你了。”
  “哥哥,你快看看,倩倩姐来了,你快看看。”
  过了好久,陈新慢慢睁开眼睛,慢慢看向倩倩,看了好久,没有任何感情地看着她。
  隋文倩的眼泪流得更快了,有一滴滴到了陈新的手上,她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句:“陈新!”
  陈新的眼里慢慢有了光泽,慢慢充盈了喜悦,他费力地张了张嘴,叫了一声:“倩倩!”
  隋文倩点了点头,说:“是我!”
  陈新一下子抬起了手,抓住了隋文倩的手,急急地叫道:“真的是你吗,倩倩?你来了?”
  隋文倩满脸是泪地点点头。
  陈新的妈妈急忙说:“陈新,倩倩来看你了。你快打针吧,好不好?你快点好起来,才能跟倩倩说话。”
  陈新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隋文倩,手紧紧地抓着她的手。
  这一刻,隋文倩深深地感受到了陈新对她的依赖,对她的爱。陈新对她的爱,是一种超越了生死的爱,是一种比生命更重的爱。
  她心头一热,也轻声说道:“你快点输液吧!”
  陈新还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等我输了液,你还是会走,是吗?”
  陈妈妈抢着说:“不会的,倩倩不会走的。你放心吧,陈新。”说着,用胳膊轻轻碰了一下隋文倩,隋文倩反应过来,连忙说:“我不会走的,我看着你输液。”
  “我输完液,你还是会走的吧?”陈新盯着隋文倩的眼睛,急急地问。
  “倩倩不会走的,倩倩不会离开你的,你们不会分开的,是不是,倩倩?”陈妈妈说着,转眼看向隋文倩,眼睛里满是哀求。
  隋文倩知道现在陈新处于很危险的阶段,他已经绝食十天了,对身体的伤害很大。要不是期间为了去财大看她,喝了几次果汁和牛奶,恐怕现在早已经没命了。即使是陈新配合打针,也是一个艰难的恢复过程。
  隋文倩看着满地的狼藉,想象得出,陈新曾经是多么的心灰意冷,多么的绝望。他明知道自己这样折腾会折腾死自己,但是对自己还是这样的狠心。如果她不肯原谅他,不肯回到他身边,他可能就真的会失去求生的意志。如果再任着他折腾下去,可能就真的害了他的性命了。
  她看着陈妈妈憔悴的面容,和眼中的哀求,看着陈凤哭肿的眼睛,再看看陈新看着她时那决绝的神色,她怎么也狠不下心来拒绝。
  她神色凝重地点点头,说:“我不会离开你的,陈新,你快点好起来吧。”
  陈新的脸上现出一抹欣喜,他慢慢裂开嘴笑了,但是,很快就失去了意识。他太激动了!
  之后的两天,隋文倩请假在这里陪着陈新输液,亲自喂他吃粥,陪着他慢慢地恢复。陈新不许他妈妈和妹妹在,坚决打发她们走人,只让隋文倩一个人陪在他身边。陈妈妈和陈凤只好借着送饭的机会来悄悄了解一下陈新的情况。
  他一直处于睡睡醒醒的状态,醒了就盯着隋文倩的脸看,隋文倩离开一小会也要追随着她的身影,两个人很有默契,彼此也不说话。隋文倩心里还在纠结,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陈新睡着的时候也不肯松开隋文倩的手,有几次隋文倩想拿出手去卫生间,他马上就醒,一直看着她走进卫生间,等她出来时,看到他正瞪着眼等着她呢,隋文倩一坐下,陈新的手就抓过来了,比小孩子还粘人。
  第一天晚上,因为陈新的情况还很危急,隋文倩就陪在陈新的旁边,一直看他输完液,夜深人静的时候抽出手去沙发上躺了一会儿。醒来,就看到床上的陈新正侧着脸双目炯炯地盯着她看呢,她不好意思地赶紧跑去卫生间里洗刷去了。
  第二天晚上,陈新基本上脱离危险了,隋文倩就好好地跟陈新商量了一下,就回学校了。
  因为陈新不许别人来他这里,所以隋文倩只好一下课就往他这里跑。好在离着不远,还不算辛苦。
  一周后,陈新基本恢复了,整个人虽然看上去还有点憔悴,但是精神状态很好。恢复健康的陈新不好意思再总是粘着隋文倩了,但是他一脸深情地看着隋文倩在他身边忙活,心里充满了幸福。
  陈妈妈从第一次见到隋文倩就喜欢上了这个漂亮温婉的女孩子了。虽然一开始是受大儿子所托,讨好拉拢隋文倩的,但是,一见面,真的被这女孩子征服了。所谓的秀外慧中,说的就是倩倩这样的女孩儿吧。而且,隋文倩的魅力不只是在美丽优雅的外表,在人聪明智商高,学历诱人,更是一眼看到底的单纯善良,温婉大气。这样的女孩子,不只是对陈新这样的适龄男人有着致命的诱惑力,更有着俘获一切公公婆婆的超能力,即使是市长夫人这样难搞的婆婆。所以,陈妈妈毫不犹豫地认可了这个准儿媳,并不断地向陈新打听关于隋文倩的一切情况,关注着他们的进展。但是,近段时间,从儿子的脸色上看两个人似乎不是很顺利,陈新又是个不爱多话的孩子,陈妈妈从他嘴里也打听不出什么来,就更加的着急,就越是想多了解一下,问得多了陈新又很反感。因为懒得跟妈妈费口舌,陈新这段时间很少回家,即使没有应酬,没有跟跟朋友一起玩,也是直接回宿舍不回家。
  虽然陈市长对自家的三个孩子在学历方面的不争气颇有微词,但是他心里还是很器重自己的大儿子陈新的。他从儿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聪明睿智,沉稳果敢,有拼劲儿,敢作敢当。而陈新自从当兵、转业进单位以来,为人做事也是很让人称道的,所以,他们老两口对陈新是充满期望的。
  但是,那天一眼见到颓靡到自暴自弃的儿子,她吓得浑身发抖,心慌到无措,差点失去理智。尤其是提到“倩倩”两个字,儿子眼中那深深的绝望与悲哀,让她在心疼儿子的同时,也对倩倩产生了不满,甚至是怨恨。我们家陈新,是一个多么强悍多么优秀的孩子啊,这些年,她从来就没见什么人什么事能难住他,从来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达不成的愿望,今天竟然为了一个女孩子颓废到这个地步,消极到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如果今天自己不是及时地找过来,儿子难道就这样地死过去吗?她是怎样地伤害儿子的。她一向知道儿子是怎么样地把她捧在手心里的,当宝贝一样呵护珍惜的。我们陈新这样的条件,还这样地低调,这样地捧着她,她还不知道珍惜,还这样的祸祸我的宝贝儿子,那么,这样的女孩子也不值得我们这样的家庭喜欢、接纳。她越想越气,要不是陈新生命垂危,她真想马上就去找隋文倩理论指责一番。
  她知道陈新这个样子不适合送去医院救护,毕竟身份敏感,说出去好说不好听。好在她是医生,虽然很多年只是空挂着虚名,不去上班了,但是陈新这种情况,她还是知道怎么救治的。
  但是陈新极端地不配合,不但拒绝吃饭,摔了所有拿到面前的碗碟,就连输液也拒绝。虽然在他失去意识时,妈妈给他输上营养液。但是他一恢复意识,就会摔掉输液瓶,拒绝输液。陈妈妈真的没办法了,虽然这会儿她对隋文倩极其不满,很不想见到她,但是为了救儿子,她不得不让陈凤去找隋文倩。
  好在隋文倩毫不犹豫地赶过来,还很配合地劝说陈新积极治疗,也让她松了一口气。她不知道儿子与隋文倩最终能不能走到一起,现在看来,即使儿子得偿所愿,娶到了隋文倩,也不见得是好事,儿子在她面前哪还有尊严和脸面啊,哪里还有半点地位啊,如果他们在一起了,这一辈子,恐怕儿子只有看着老婆的脸色行事了。这可不是一个疼爱儿子的妈妈所乐见的。
  不管怎么说,隋文倩回来了,儿子也慢慢好起来了,只要儿子高兴了,自己哪还有什么要求呢?陈妈妈自问也不是一个传统守旧的婆婆,她相对开明,也很尊重孩子,她也在竭力摒弃自己曾经升起的对隋文倩的偏见和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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