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暗箭难防（六）声东击西

  是时，东面营地方向忽然传来一阵躁乱之声。
  士兵：“报——！”
  郑晟隆：“何事？”
  士兵：“东面营地内散出浓烟，似乎是有营帐内起了火，但起火源头尚未找到。”
  郑晟隆：“速速加派人手查明源头，再命人到溪边取水准备灭火，你先去传令，我随后就到。”
  郑晟隆又向军帐门口的守卫吩咐道：“你们两个给我仔细守着三殿下的军帐，若有可疑人等靠近军帐，格杀勿论！”而后，郑盛转身上下扫量着殷韶，“你！跟我走！”
  殷韶轻‘叱’一声，“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殷韶话音还未落，郑晟隆便一把抓过殷韶的手腕，不由分说，拖拽着殷韶径直往东边营地方向去了。
  而此时，军帐之帐内。
  卫胤宸凝神望外，静心细细分辨着帐外的动静。营地内传来阵阵呼救声、传令声、吵嚷声，而这些声音都正在渐渐地向东面营地汇集。而此时，西面这边的营地却顿时安静了下来。
  卫胤宸眉心微微一蹙,面色忽地一沉，起而转身拿起挂在身后屏风上的佩剑。
  “过来！”
  “什么？”闻言，铃兰一怔。
  见铃兰仍是愣在原地迟迟未作行动，卫胤宸上前一把拉过铃兰，将铃兰带到书案后的屏风边。
  “三殿下？这是......？”
  不待铃兰说完，卫胤宸便打断了铃兰的话,嘘声说道：“附近或许有刺客。”
  铃兰大惊，又低声问道：“刺客？难道说...是......？”
  听闻‘刺客’来袭，铃兰不免惊慌失措。而卫胤宸则仍是一副处事不惊的样子，轻轻颔首，“恐怕恰如你之前所言，‘他们’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了。”
  闻言，铃兰只觉耳边‘嗡’的一声，脑内忽然一片空白。‘刺客’、‘刺客’......这两个字在铃兰脑海中不停地盘旋，她万没想殷韶的揣测竟都成了真，而且一切竟来得这样快。铃兰努力让自己不要表现的那么惊慌，但仍是掩饰不住内心的紧张，她言语颤巍地说道：“但、但也许‘他们’只是...只是想要阻止三殿下回宫而已，或许、或许一切并不像我们之前预想的那样糟呢？”
  卫胤宸略显无力的微微苦笑，轻轻摇了摇头。
  “事到如今，有些事已经完全脱离了‘他们’的掌控，‘他们’自然不会再坐以待毙。既然当时王后便对你我之间的关系有所怀疑，而你又公然被人从昭阳宫的地牢中劫走，那你试想王后会认为是谁劫走了你？”
  铃兰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低头思量片刻，“若按当时的情况，奴婢想......王后娘娘定会认为救出奴婢的人是三殿下派来的吧。”
  卫胤宸点了点头，“嗯，那你还记得王后最初是为何而拘禁你的？”
  “奴婢之后也想过此事，当时王后娘娘这么做应该是不希望四殿下偷跑出宫这件事泄露出去，在前朝后宫造成不利于四殿下继位的言论，而王后娘娘又认为奴婢是灵曦宫里唯一的知情人。不过，最初也只是拘禁，并未为难奴婢。”
  “那后来呢？”
  “后来......不知因何，有一日忽然来了人审问奴婢，并坚持让奴婢供认是三殿下教唆四殿下偷跑出宫，且还一口咬奴婢是三殿下安插在灵曦宫的人。”
  “嗯，怕是当时王后听到了什么流言，又或派人是去查了你的底细，因此才会对你的身份有所怀疑。”卫胤宸言语稍稍一顿，接着又道：“难道你就从来没想过，为何能你如此顺利的逃出王宫，又一路畅通无阻的到达这里。该不会，你真的认为仅凭救你那人武功高强吧？若王后有心拦阻，恐怕你们连王宫都难以踏出半步。”
  听了三殿下所言，铃兰心中一惊，难道王后是故意放她走的？“可、可是王后娘娘为什么要故意放我走呢？”
  “首先，此事不易声张，王后绝不会大动干戈派兵去追捕一个逃跑的小宫女，但她也绝不会对此做事不理。我想，王后应是派了暗卫监视了你的行踪，若是最后你真被人送到了我这里，那便证实了一切皆如她所料想的那样。”
  三殿下说的清楚明白，铃兰渐渐理清了思绪。她顿时惊觉，那‘刺客’根被就是被她引来的。换句话说，如果她当初没来找三殿下通风报信，而是听殷韶的话暂时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也许王后的怀疑就不会因她的愚蠢举动而被证实，或许王后还是会对三殿下手下留情的。铃兰心头猛地抽紧，惊恐的抬头望向帐外，想到王后派来的刺客刺客或许就在军帐附近，铃兰犹如惊弓之鸟一般，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原本以为自己这样做是在帮三殿下，但没曾想却反倒因此而害了三殿下。
  卫胤宸洞悉了铃兰眼神中的自责与不安，这才想着之前自己样解释或许令她生了误会，于是抬手轻抚上铃兰的额头，安慰道：“方才我那么说，并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也不必自责。一开始本就是我害你受了牵累......”眼见面前的铃兰紧紧蹙着眉心，微微泛红的眼眶中含着泫然欲滴的泪水，卫胤宸言语微微一顿，心竟毫无预兆的抽紧。他心想，“她为何一副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是在自责引来了刺客吗？或是在害怕？又或是在紧张我的安危吗？她担心我会被刺杀，命丧于此，所以才会露出这样悲伤的表情吗？”
  这样的表情令他感到再熟悉不过。原先，‘她’就总是用这样的表情远远的望着他，他也曾问过‘她’，为何总用这样的表情望着他。‘她’却说是因为感觉自己就快要失去他了，那时年少的他还不能明白这话当中的意思。而当他明白过来的时候，每每回忆起旧事，想起那悲伤的神情，他的心也会跟着不自觉揪痛。
  卫胤宸抚着铃兰额头的手缓缓滑落至面颊，他用手指轻轻拭去铃兰眼角欲滴的热泪，凝眸注视着那微微漾起波澜的双瞳，心中暗自想着，难道面前这个不顾为危险千里迢迢来寻他的少女也是那样的害怕会失去他么......
  卫胤宸心头忽地紧，猛然开手来，将视线轻轻撇向一侧，没再多言。
  而后，卫胤宸轻轻将铃兰推向屏风之后，随即又拉过一旁挂衣物的木架，挡在了他与铃兰之间，阻住了屏风的通路。
  卫胤宸没再望着铃兰，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军帐入口，“记着，不管一会儿有何动静，只要不是我唤你，就千万不要出来。”随后，言语稍又一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