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94—95.追寻
荼罗正在通讯室和一名儒雅的中年男子视频连线，男子正是初禾的父亲，初氏一族当代族长——初时。
二人交流了一下初禾想要加入赤鸢舰队的问题。出乎荼罗意料的是，初时没有反对，而是同意让初禾加入赤鸢舰队。
“如果我们初氏一族连决定自己人生方向的权力都没有，那我们还是初氏一族吗？我能感受出来阿禾是真心想要加入赤鸢舰队，如果她想做，我会支持她的。”
初时顿了顿继续道：“荼罗舰长，我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请求你尽力保护好初禾，一定要保护好她。”说到这，荼罗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初时情绪的变化。
这也许是他第一次求人，因为他不光是那个站在时代顶峰的男人，更是一个父亲。
……
今天，是方舟紧闭期结束的日子
上午9时35分，禁闭室的大门打开，一道身影缓步从黑暗中走出。
方舟衣衫整洁且身姿笔挺目光炯炯，完全不像被关三十天禁闭的人。
禁闭室门口聚集了不少人，不光是白果，就连安冉也来了，个子矮矮的桃子也在人群中，和他同寝室的施诺、赵轩和周行也都来了。
中午，众人将方舟带到了天仓基地的食堂吃了一顿，星际舰队的伙食一向比较单一，今天方舟可终于一饱口福了。
......
而下午的时候，有一个比较重要的活动——交流会。
当然不是指直接见面，在服役期间，为了避免发生信息泄露，大部分时间是不允许服役的士兵与家人直接交流的，但可以通过一些间接的手段沟通。
比如这次在碧波星修整期间，神州联盟军方向赤鸢舰队的士兵家属发了个通知，可以写信或者寄一些东西给正在服役的亲人。
而今天下午，就是载着家人思念的信件和物品的运输船到来的时候。
......
此时，方舟也混在等待的人群中，方舟在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亲人，他之前听白果提过这件事，他就有了打算——自己给自己寄东西。
自己给自己寄东西，听起来多少有些凄凉。
方舟这么做当然并不是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孤独，而是因为心泪的问题。
心泪作为方舟的专属武器，且因为它的杀伤力，让方舟不敢也不能将心泪放在自己不可控的地方。
最好的选择就是随身携带。
......
但心泪作为‘影’的武器，已经被世人所知，方舟要是就这么公然这么带着心泪，简直就和直接说：“不装了，我是影，我摊牌了。”感觉差不多。
所以方舟要想个办法，既可以随身带着心泪，又不能让其他人看出啦。
白启之前提过心泪有一种拟态之法，可以将外表幻化成与心泪大小形状大致相当的物体。之前心泪就是幻化成一把七色伞。
方舟觉得这个方法很好，但是如果自己突然多出一把伞还是难免引人怀疑。
而这次的交流会正是给七色伞版的心泪一个合法身份的好机会。
方舟之前已经让白启将心泪悄悄混入了寄来的物品中。
......
众人拆开各自收到的信件，白果的是一封信，安冉是一盒传统的桂花糕，桃子是一个毛绒玩具。
她们收到的都是比较常见的种类，她们看到方舟收到的东西时来了兴趣，方舟收到的是一把雨具，还是那种复古式雨伞。
她们对着把伞颇为好奇，桃子想要过来看了一下，方舟特意将七色伞打开后才递了过去。
桃子拿着看了一下，感觉没什么特别的，就赶紧就把伞还给了方舟。
虽然只有短短数秒钟，但桃子拿着这把伞的时候却总觉得心里慌慌的。
……
晚上的时候，桃子来找方舟，方舟的禁闭期结束了，那本职清洁工的方舟也该开始工作了。
但在工作区域的安排上，作为清洁总管桃子一时没做好决定，因为需要打扫的区域都已经安排出去了，还有几个区域虽然也可以打扫，但都有各种因为原因不太合适。
就在桃子为此事烦恼时，她收到了一封来自荼罗舰长的邮件，邮件中提到，舰长室门口的走廊需要一个人清洁，让桃子安排一下。
舰长室门口以前可从没安排过人清洁，虽然不知舰长为何改变心意了，但这正好解决了方舟的工作问题。
桃子将这个安排告诉方舟后，这个安排也正合方舟的心意。
.......
当天夜里，荼罗、苏玫、火鸢齐聚主舰舰长室。
在这里，她们收到了联盟本部发来的新任务通知。
......
（94.）
第二天，方舟就正式上岗了。
方舟先去清洁工具保管室领取了全套的工具，去舰长室的路昨天桃子已经带他走过一遍了。并且他的身份也已获得舰内的通行许可，所以方舟很顺畅的来到舰长室门口。
此时，主舰还停泊天仓基地，赤鸢的大部分人员都不在舰内，舰内静悄悄的。
方舟上来就干活，干完活再偷懒也不迟。
一个小时后，方舟负责的工作区域只剩下最后的一小部分了，这时白启的声音响起：“你等的人到了。”
“哦，这么快？”
方舟起身擦了擦手，那人来的比他预期的要早的多，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方舟继续弯腰工作，果然很快，就传来了脚步声，根据脚步的密集程度判断应该有五个人。
舱门打开，荼罗率先走了出来，然后是火鸢，然后是初禾还有她身后的蔷薇姐妹。
荼罗昨天得到了初禾父亲的同意后，今天就带着初禾来舰长室给她进行登记。进行登记后，她就正式成为赤鸢舰队的一员。
......
她们走出电梯，看到墙边站着一个身姿笔挺的青年，此时青年正对着她们行着标准的军礼：“舰长好、队长好。三位姑娘好。”
荼罗看着方舟点了点头，不光是对她工作的认可，虽然这里原本就挺干净，但经过方舟打扫后，还是让她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清洁并不是很难的工作，但却需要认真，而现在这成果足以看出方舟确实用心了。还有就是方舟的态度，行军礼表示尊敬，之后的注目礼又不显得的卑微。
不卑不亢，不错。
而荼罗把方舟安排在这里也是有原因的，当时她们推断出，那个‘影’有可能藏身于她们舰队中，她们查遍了所有的清洁工，她们感觉最像的自然是方舟。
虽然方舟当时在关禁闭，但‘影’那时可是露了一手穿过墙壁的手段。
她们并不知道‘影’的长相，但她们经过比对，发现方舟和‘影’的体型很接近。
但他们的声音并不像，但也有可能‘影’那时用了变声工具。
虽然方舟确实和‘影’有相似之处，但却有一个非常最令人不解的地方，如果方舟真是‘影’，那以他的实力，为何会屈身做一个清洁工呢？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但更大的可能性，方舟和那个‘影’应该没什么关系。
但无论是与不是，目前尚无证据来证明。所以还需要多加观察，而这正是荼罗把方舟安排在这里的原因。
......
此时她们发现方舟背着一把伞，一把颇具古风的七色伞。
哎？他背伞的方式怎么和‘影’的负刀的姿势如此相似？
「好可疑。」
火鸢喊了一声：“方舟。”
方舟对着火鸢敬礼：“在，队长。”
“你这把伞是这么回事？”
“报告队长，这把伞是我朋友从地球给我寄来的。”
“方舟，你这把伞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可以，队长。”
方舟没有拒绝，主动解下背上的七色伞，并且打开递了过去。
火鸢拿过来仔细检查了一下，没有什么问题，确认只是一把普通的伞，然后把伞还给了方舟。
方舟再次将七色伞重新负于背上。
火鸢把伞还回去后，荼罗发现火鸢的脸色有些苍白：“你怎么了？”
火鸢晃了晃有些迷糊的脑袋：“我没事。”
......
此时初禾也在看着方舟，这个清洁工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奇怪啊？
初禾的眼界可是很广的，当代最优秀的青年她也见过很多，但却无一人能让她记住，初禾还是第一次有这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初禾对方舟虽有奇怪的感觉，但她并没有主动和别人说话的习惯，所以她自然没有问。
......
“请等一下。”
方舟说道，然后迅速上前把舱廊中间的清洁工具的拿走。
而就在方舟伸手的刹那，因为衣袖比较短的缘故，露出了左手腕内侧的一片红。
这一刻，初禾湛蓝的眼眸着泛起了涟漪，她终于明白那种熟悉的感觉来自何方，此心终是拨云见日。
但她强忍住内心的波澜，表面依然不动声色，只是再看了一眼方舟就跟着荼罗进去了舰长室。
虽然刚才初禾的变化很隐蔽，但方舟还是清晰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
「计划顺利。」
……
半个小时后，荼罗她们从舰长室里走了出来，看来她们的事情办完了。
她们没有逗留，很快便离开了。
而方舟却依然在继续拖地。
半小时后，一阵均匀的脚步声传来。
「来了。」
片刻后，初禾的身影轻轻走到在方舟面前。
方舟站起来：“你好。”
“你是叫方舟对吧？“
“是的，女士。”
初禾一笑：“我才16岁，叫我女士不合适吧。”
“那位应该如何称呼你？”
初禾沉吟了一会道：“不如就叫我阿禾吧？“
“额..这不合适吧。”
“我允许你这么叫。”
“好的，阿禾姑娘。”方舟还是没有直呼阿禾。
“方舟，我冒昧的问一句，你为什么会选择来参军呢？”
“不瞒姑娘，我是被征兵系统抽中才来参军的。但参军的感觉还是不错，也是体会到了一种不一样的生活。“
“不一样的生活，比如去拯救一个深陷险境的少女？”初禾的话似有所指。
方舟摆了摆手：“我只是一个清洁工，并没有机会出去做这么伟大的事。当然，如果有机会，我还是希望可以去做一下这种好事。”
......
初禾继续道：“对了，方舟，你听说过‘影’吗？”
“不，我没听过这个名字？”
“奇怪，你这么知道‘影’是个名字而不是指其他的东西？”
方舟顿了顿道：“猜的。”
“那你的直觉很准了。”
“还好吧。”
......
二人闲聊时，初禾突然说了一句：“初禾。”
方舟下意识接道：“日当午。”
方舟说完，发现初禾正一脸奇怪的看着他。
方舟平静的回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这首古诗是真好啊。”
......
见方舟再次圆过去了，初禾显得有些沮丧：“和你聊天很开心。”
说完初禾转身，对着方舟挥了挥手：“我走了，再见，师父。”
方舟则是嫌弃的摆了摆手：“我不是说过在我同意之前叫我师父吗？”
“嘿嘿。”
初禾转过身，双手背在身后，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师父，你终于承认了。”
......
方舟停顿了片刻，然后放下了手里的拖把：“哈哈，初禾，你确实很聪明。为了让我承认费了不少心吧。”
说着方舟向着初禾走来，每走一步，周围的环境就变化一份，当方舟走到初禾身前时，周围的环境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方舟的手掌轻轻搭在阿禾的肩膀上：“但你这样岂不是把自己置于险境。”
初禾看着周围的尸山血海，一时还没回过身来，刚才还说身处主舰之中，怎么片刻后就来到了这种地方？
这是假的吗？但为何看起来怎么和真的一模一样，阴冷的空气中还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而此时的方舟黑衣、白面、血刀，他也变回了‘影’的模样，这意味着他不打算在隐瞒了。
“有时候过分的追求真相，反而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初禾虽然强作镇定，但苍白的小脸却说明了问题：“师父，你不会伤害我的。”
“你哪来的自信？”
“直觉。”
“直觉。”方舟重复了一遍，紧接着面具下传来嘶哑的笑声。
“哈哈，为了所谓的直觉罔顾自己的生命，这样真的好吗？”
初禾摇头道：“其实不光是直觉，师父当时救我，我就知道师傅不会是一个坏人。”
“世界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它有足够多的黑暗，多到能将人心侵噬。”
说完，方舟手伸向背后
“噌”
随着一阵细微的金戈交击声，血色缠绕的心泪缓缓出鞘，森煞之息弥漫开来，让这片本就肃杀的战场更多了一分阴冷之感。
阿禾之前见过方舟的佩刀，但这是第一次见它出鞘，初禾光是见刀刃上的血杀之气，就知把刀屠戮的生命不计其数。
方舟举起了心泪，而刀刃对着初禾：“探索真相的结果，往往是被真相所吞噬。”
但她还是紧握着颤抖的小拳头，挺着脖子道：“不，师父不会这样的，师父不会是坏人。”
方舟一笑，是时候让她亲身感受一下现实的残酷了。
刀锋之下，必有所断。
......
一轮血色过后，方舟伸手接住了一缕飘落的纯白发丝道：“追寻真相的的代价往往是残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