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随便你
伊尔萨斯搂着她, 低声道：“原本我对幼崽没有太大的想法, 现在挺想要的。”
“诶？”陶蔚缩了缩脖子：“你不会是现在要……”那啥吧？
“别动，你需要再睡会儿。”他温热的大掌覆盖在她眼睛上。
陶蔚眨眨眼，长长的睫毛扫到他手掌心，带着一丝丝痒意。
“明天你也要赶路, 有可能还得抱着我走, 你休息吧，我帮你看着。”
“睡吧。”伊尔萨斯的手没有拿开。
陶蔚的心里暖暖的，虽说在这个原始的世界，没有舒心的物质生活。
但伊尔萨斯竭力给她最好的，她也通过自己所知道的、所能做到的, 拥有现在的一切。
不知不觉真的睡了过去, 醒来后陶蔚摸摸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暗叹自己没心没肺。
明明正感动着……怎么一转眼就睡成猪了。
天光大亮, 他们还在原处没有动, 身边不见其它人的身影。
“我带你去洗脸, 他们应该也会去池子那边。”伊尔萨斯跳到树下, 放下她舒展了一下身体。
陶蔚连忙伸手帮他按一按, 问道：“我睡了很久么？”
他摇摇头：“没多久, 本来天就快亮了。”
幸亏水源距离山洞略远，那藤蔓怎么也到不了那边，在那无需防备什么。
两人过去整理好自己, 正想着是不是弄些吃的填填肚子, 便见朱利安甩着鱼尾巴从上游冲下来。
“你怎么从上面下来？看见米琳娜了吗？”陶蔚问道。
朱利安翻身上岸, 脸色微沉：“罗宁带着她走了，为了甩掉我跳得可真高呢！”
人鱼不比兽人，基本没有什么跳跃能力。
陶蔚不厚道的捂嘴偷笑，这个伪前任+电灯泡，罗宁容得下他才怪。
伊尔萨斯说在这等他们一会儿，若是不见人他们就直接出发，向着那个雪山的方向。
“早知道我该把小鼓带出来，这种情况传递消息最快速了。”没什么比声音更快捷的，陶蔚大感失策。
索性大家都没跑太远，陆陆续续就有人找了过来，全员到齐。
“有些东西落在山洞了，我们得回去带上。”乔里指的是他那一袋子雪串。
回想昨日下午，白天的藤蔓没有任何动静，这次他们回去带着戒备心理，什么都没发生。
山洞前的一切看上去平常无奇，甚至叶子都做了伪装似的乖巧。
“臭味居然都不见了！”虎族兽人嘟囔两句。
克莱米道：“昨晚我扯烂好几条，弄得我一身臭死了，现在也闻不出来。”
他这样说着，没发现伊尔萨斯带着陶蔚默默远离了他。
一行人打包好东西迅速离开这是非之地，没人有心去探究那丛植物怎么回事，不过是各有一套觅食手法罢了。
几天之后，他们终于抵达雪山脚下，这里温度低了很多，山体的下半截是没有积雪的，往上爬还算简单。
乔里终于把他心心念念的雪串给打磨成了粉，称之为‘雪粉’，一有空闲时间就弄，小半袋那么多，可不容易。
“今晚就能吃了！”他有点高兴，仰头看着雪山，知道自己即将到达目的地。
事实上雪山不止一座，这附近大大小小的山不少，他们必须一座座翻越寻找。
实际没有看上去那么难，因为乔里到了这里已经认识路了，他会把大家顺利带到狐族部落。
米琳娜对乔里的雪粉很是期待：“听你说过好几回，还以为要到你们部落才能尝到呢~”
“到狐族大约还要两天，现在先给你们试试看。”
陶蔚也凑过来围观，看到乔里把粉末放入大龟壳里，添水搅和，跟揉面一样。
携带的小炉子上面架了一锅骨头汤，咕噜咕噜冒着浓香的起泡，乔里把面团揉好了，之后扯了一片片丢入锅里。
“这是面疙瘩？”不出陶蔚所料，雪串果然是小麦，即便不是面粉也是类似的物质。
乔里看她一眼，很显然狐族的叫法绝不会是这个，他道：“你们也看到了，我们部落不像你们那里，有源源不断的食物。”
陶蔚点点头：“但是我看你们的雪串收获量很可观。”
一棵就有那么大一串，不敢想象若是成片生长，一季下来能收多少千斤？
“我们主要就靠它活着，”乔里沙哑的嗓音带上一丝笑意，道：“煮一锅肉汤，放一把野菜，很棒。”
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般，这时炉子上的食物已经完全熟了，香气源源不断飘出来。
他往里面撒入一点点盐末，道：“这真是神奇的颗粒。”
乔里是在海族认识到盐的，生活了几年早已离不开它，这回就带了不少在身上。
晚上大家享用了美味的面疙瘩，一个个面片滑溜，咬下去又有嚼劲，搭配着肉汤青菜，滋味无穷。
“它也可以做主食吧？”克莱米扭头问陶蔚：“不知道我们部落能不能种活？”
他也是做过农活的人，知道植物对土壤气温均有要求，所以才有此一问。
“回去的时候多带一点。”陶蔚心里也不确定，反正是要尝试的。
“这东西确实不错，比起米饭我更喜欢它。”一个虎族兽人咂咂嘴。
乔里笑了起来：“我觉得米饭也很好啊，可惜我们两个部落离得太远了，不然……”
他也很想豹族那样，距离近一些大家相互往来交易。
“海族也很远呢，你们可以跟我们一样，一年来一趟。”米琳娜拍拍他的肩膀。
乔里低声应下了，望着火堆出神。
刚才在忙活还不觉得，现在一静下来，他就有点坐立难安。
不知道他的伴侣和幼崽怎么样了，是不是有好好的活着，他的雌性……会不会已经属于别的兽人了？
部落里改嫁这种事是很常见的，雌性和幼崽珍贵，若是兽人死亡或者伤残，妻儿很有可能由别人照顾。
这是趋于现实的无奈抉择，为了让幼崽得到更好的条件。
伤残兽人觅食困难，养活自己都是勉强，有的甚至要倚靠部落施舍。
乔里内心的喜悦很快被忐忑冲淡，对朱利安的恨意重新迸发出来。
人就是这样，原本远在天边看不见希望，觉得什么都可以不计较，但一旦希望近在眼前，有些东西就很难释怀。
若不是这可恶的人鱼，他怎么会现在这样！
“乔里，你还不睡觉吗？”
陶蔚眯了一觉醒来，晚上汤喝多了，她要出去上厕所。
留了一颗小的夜明珠彻夜照明，轻易就看到独自坐着的兽人，他似乎在瞪着朱利安。
乔里惊醒似的，回头看看他们俩，低声道：“我睡不着。”
伊尔萨斯瞥他一眼，抱着陶蔚先离开了，没多久两人回来，陶蔚清醒许多，想着是不是跟他聊聊。
不远处的朱利安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道：“你看了我一晚上，想动手吗？”
乔里瞪着他没有动，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怨怼。
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陶蔚来回看看他们彼此，有些拿捏不定该不该劝和。
乔里是受害者，她曾经也是受害者，朱利安不可原谅，凭什么现在被送回来了就该原谅他呢？
但反过来记仇也不好，不值得，人生苦短，充斥的应该是开心愉悦。
再者就算杀了朱利安，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伤害已然存在。
“唉，我不管了。”陶蔚叹口气，回身趴在伊尔萨斯身上，道：“你也别管。”
“嗯，”伊尔萨斯看了看朱利安，问道：“不需要再揍他一顿么？”
“有人会教训他的。”
陶蔚看到乔里把视线移向罗宁，兽人睡眠警觉，哪有不醒的。
“罗宁，只要去掉朱利安，就没人跟你抢雌性了。”他嘶哑的声音刻意压得很低，仿佛来自魔鬼的诱惑。
米琳娜睡得安稳，暂时还没醒来。
乔里目不转睛对着罗宁，他很需要对方的协助，否则他如何打得过朱利安。
罗宁大概是有自己的考量，并没有立即行动，反而是朱利安先动了。
他一跃而起，三五步窜过去把乔里按倒，后者心头一跳，好在早有防备，瞬时跟着出手。
两人就这么打了起来。
罗宁站起身，朝着他们走近，一边甩了甩胳膊。
就在这时——
“你们在干嘛？”米琳娜被惊醒了。
她揉揉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朱利安把乔里制服了，顿时跳了起来，过去拉扯开他们。
“朱利安！你太过分了！”
米琳娜气得不行：“你把乔里害成这样还不够？眼看着都要到他的部落了，还想对他出手？”
她太失望了，并且还心痛，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气哼哼的：“还以为你有所改变了，都是假的……你会被恶神拖走！”
最后一句已经可以算是诅咒了，兽人没有太恶毒的骂人的语言，大家所惧怕的便是恶神，它会带走人的生命。
朱利安收手站起身，对着她挑起嘴角，眼底却没有笑意：“随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