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身世

  齐靖派人捎回家去百两银钱，又叫人带话说，他已然知道自己当初是被他们从拍花子手中买来的，又说万一谎报他年龄之事被官府发现，养父必定是要吃官司的，算是了断了这些人的养恩。
  同时齐靖也派人盯着他们，以防他们反悔或者是用他的正三品将军的身份胡作非为。
  而养父一家为了不吃官司，也获得了数十年都挣不到的银钱，便放弃了上京去找他。
  这天早朝，有御史弹劾齐靖，说他一朝得势，便不顾生养他的父母，实在是有违君恩。
  “启禀皇上，那二人只不过是将我养大、让我勉强吃饱穿暖，称得上不虐待我罢了。我给他们养老送终的银钱，足以回报这些年的养育之情了。”
  “你，你这是巧言令色！”御史怒道。
  “启禀皇上，我本不愿意说出实情，但现在看来只有说出来才能还我清白了。”
  “说吧。”
  齐靖将他的养父母是如何打晕他并把他送入军营顶替养父从军身份且谎报年龄之事说了出来，以及他隐约记得自己是从京城中被拍花子带走的。
  “岂有此理！张爱卿（兵部尚书），着你彻查此事。”
  “臣领旨。”
  张尚书不禁心中暗骂，这御史真是没事找事。
  “齐爱卿，你还有更加详细的信息吗？说与朕，朕帮你找到家人。”
  “谢皇上！”
  数日后。
  “齐靖，有人托我请你上府。”这是齐靖进京后新结识的一位中郎将钱嘉兴，家中也是勋爵之家，但却执意自己找份事情做，所幸也做出了一番事业。
  “谁？可知是什么事情？”
  “林府。我与林府三老爷家的嫡三子交好，他请我来说与你的，说是长辈之意。他也不知所为何事。”
  齐靖想了想，便答应了。
  林府。
  林府众男丁全都坐在了大厅里，女眷则坐在屏风后。
  齐靖进门时被这一阵仗惊到了。
  “齐将军，请坐吧。”
  厅中一位老人开口道。
  “好。”
  “今日请齐将军来是有事相商的。”
  “您请说。”
  “数日前，我听说，你在朝堂上说你是被从京中拐卖的。我有一女儿，她的孩子也是多年前从京中走丢的。便想来问问你。”
  “好。我今年还不到二十岁。他们买到我时应该也不超过一岁，小时候偶有听他们提起过。走丢的那天我隐约有些印象，似乎天气很不好。”
  “你还有些别的印象吗？”
  “我似乎记得，我有个同胞兄弟的。”
  齐靖扒拉一番记忆，似乎曾听过谁说过“夫人生了一对双胞胎汉子儿子”。
  “同胞兄弟？我们家只有位妹妹啊。”林家年轻后生插嘴道。
  “别说话。”
  “哦。。”
  林家主继续问道。
  “还有吗？”
  “还有。。。”
  齐靖隐约记得那时耳边常有一道婉约苦涩的声音在念着一首诗：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引用一下）”
  “这是！！”
  “娘！”
  屏风后头传来一阵呼喊声。
  “快去请太医。”
  众人乱做一团。
  “齐将军，你看这。。”
  “那我先回府。”
  “好。等我们安顿好了，再去找你。”
  回家的路上。
  “林府是怀疑你是他们家出嫁姑娘的孩子？那岂不就是！”
  “你知道些什么吗？”
  “唉，曾听家中长辈提起过。”
  钱嘉兴便讲了林氏女与安阳伯府嫡长子的痴缠纠葛。
  “如今那位早已成了继室，也生了两个汉子。一直想让长子继承伯府呢。”
  钱嘉兴摇头轻叹。
  京中有些底蕴的家族，谁不说安阳伯府走到尽头了。
  “是吗。”
  “阿靖，你，还好吗。”
  “嗯？无事，只是。。”
  齐靖将今日所闻告诉了将军。
  “那。。如果你真是林氏的孩子呢？”
  “如果真是的话，总要认祖归宗啊。”
  “那你。。”
  “不过，就像我妹妹一样，只认林家。”
  “可你不是说你有个同胞兄弟吗？”
  “这就要看林府如何说了。”
  又过了几日。
  林府三老爷嫡三子林怀瑾上门请齐靖前去林府。
  “齐将军，请。”
  马车上。
  “不知齐将军这些年过得如何？”
  “这些年？从军前，不提也罢。从军之后，倒过得快活些。”
  “是吗。”
  林府。
  “齐将军。老夫已经可以确认你就是我那可怜的女儿被拐走的孩子了。你可，可愿。。”
  “外公。”
  “诶，好好好。你愿意认我们就好。来来来，我给你介绍其他人。”
  一圈介绍完之后。
  “当年为了保护你的嫡亲弟弟，张妈便告诉那人，你母亲生了一对龙凤胎。结果你被拐走，你弟弟被我们接回家里来，充做亲子养大。怀瑾，还不过来见你兄长。”
  林怀瑾缓步走到齐靖面前。
  “兄长！”
  齐靖也忽然泪流满面，这大概就是亲缘兄弟吧。
  一番哭诉完毕。
  “以后，你带上你媳妇儿，常来这里玩啊。”外婆一边摸着他的手，一边念叨着。
  “好。”
  随着齐靖是林府走丢的外孙、安阳伯府走丢的嫡子这一消息爆出来，京城里是又一阵八卦。
  “阿靖，安阳伯府的又上门了。”
  “越泽，你说我该怎么打发他们呢？”
  “你是怎么想的？”
  “我？我想进林家族谱，就和怀瑾一样。”
  “可是，你弟弟名义上是林三老爷的嫡三子。而你，终究还是安阳伯府的嫡子啊。”
  “那么个地方，我是看都不想看一眼的。想必怀瑾也是同一个想法。”
  “也好，用不用我。。”
  “越泽，这件事就让我自己去办吧。”
  “好。”
  齐靖进宫面见了一次皇上。
  “你说你要进林家的族谱？”
  “是的。如果母亲在世，怕也愿意我姓林的。”
  “可是，你是安阳伯府的嫡子啊。虽说如今。。”
  “皇上。那安阳伯府早已没了我的容身之地，那安阳伯不也一直属意将爵位留给那位继室的儿子吗。我既不愿夺人之美，也不愿委屈自己。请皇上恩准。”
  “你啊，跟越泽真是一个性格。罢了，这安阳伯府做事是越来越不着调了。朕就准了。”
  “谢皇上。”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林府众人开了祠堂，将齐靖充做了林家主嫡长子林毅辉的嫡三子林怀靖、与妻子承平国公穆越泽一起上了林家族谱。
  这又成了京城久经不散的八卦。
  后来，由大理寺查办十九年前拐卖安阳伯府嫡子一事，找到了当时经手的下人、中间人、以及买到林怀靖的那户农家，招供了事实，并都依律判刑。
  皇帝下旨，褫夺安阳伯夫人二品诰命称号，安阳伯因管教后院不力降为子爵府，并驳回了安阳伯想要立继室长子为下一任安阳伯的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