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

  沈鹤蹲在地上十分认真得在晕过去的那些姑娘脸色涂鸦,直到就算把几个姑娘的脸摆在一起也认不出谁是谁,沈鹤才扔掉了毛笔甩了甩撸起来的袖子顺心地拎走一盒吃的走出内室。
  这个糕点好好吃,盛妹妹肯定没有吃过,他要拿去给盛妹妹尝尝。
  又施了一个术,自己身上的衣服就复原成原来完好无损的样子,走出房间时,兴高采烈,完全无法让人想象刚才发生了恶斗。
  塞了一块糕点进嘴巴,沈鹤往对面无意一瞥,就看见竹湘和两名丫鬟进了对面的房间,他来不及咽下口中满满的吃食,又想要竹湘注意到他,只得抓着廊杆不停的“呜呜呜……我——”
  沈鹤踩上廊外侧长椅,刚清出嘴巴空隙能喊人了竹湘便关上了门。
  沈鹤跨腿越过廊椅,没一会儿便爬进了对面的走廊,见四周无人,本想就这样推门进去,不想刚靠近门便听见一个男声从门里传出来。
  “我送两个机灵的丫头给你你为何不要?”
  是徐二货!沈鹤立刻就竖起耳朵贴门纸认真听里面人的对话。
  然后便听见盛妹妹的声音响起:“烟玉并不需要。”
  “为何不需要?你在怀院身边若没几个丫头照顾怎么都是不方便的,这两个丫头都是我身边的人,我把她们送给你旁人是不敢说什么。”
  “是不敢说却不是不会说。”
  “这……何苦理会别人背后说的话有多难听?”
  盛妹妹沉默片刻又说道:“二公子把自己身边的丫头说给我便给我,二公子大方,但我是不会收的,二公子请回吧。”
  “你是还在生气方才启室发生的事?”
  “不是,二公子请回。”盛妹妹声音微微冷下。
  沈鹤差点想要冲进去把徐承尧给踹出去,这个徐二货怎么这么烦人。
  “你……”徐承尧有些生气地站起身来,还真没有什么人能三番五次的不接受他的好意还不待见他,自己的好心之举次次都在盛徽兮这里变成无用攻,心里哪里能平,“你就不怕我明天就告诉所有人你不是沈鹤?”
  盛徽兮脸色白了白,捏帕子的收紧,与徐承尧僵持许久,忽而就转头不再看他,放声道:“那你便说罢,也省的和你这种人打交道。”
  “你……你!”徐承尧开始愤怒,扬声责问,“你倒是说说,我是哪种人?”
  沈鹤甚至都不用偷听就能听见徐承尧满是怒火的声音,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躁打人,哪里再能让事态发展下去,立马就踢开房门冲了进去,阻道:“停停停!你们这吵得整个院子都不得安宁,什么道理!”
  徐承尧正憋着火,正瞅没处撒,一见是方才那个姓盛的先生,便骂,“你谁啊?没看见本公子在和人说话吗?”
  沈鹤瞧见盛妹妹微红的眼眶,眯眼,回徐承尧道:“我谁?你眼瞎了吗?没看见我身上这件衣服吗?你低头看看你什么衣服,再想想要怎么和我说话,我是你的老师,不敬师长长辈,有你这么做学生的吗?”
  徐承尧第一次见在他面前敢用下巴对着他的人,作势就要上前揪沈鹤袖子。
  盛徽兮抢先一步挡在了沈鹤面前,生怕沈鹤再说什么惹怒徐承尧的言语,“沈……盛先生!并无大事无需动怒无需动怒!”
  沈鹤瞪眼,哪里没事?都差点被这个徐二货气哭了,怎么可能没事?
  徐承尧更是瞪眼看这盛徽兮,更加生气,气急败坏地说道:“你让谁无需动怒呢你,我这么生气你看不见吗?他生气不生气有什么用,你出声劝他还不如劝我呢!”
  沈鹤本来一直在心里诅咒徐承尧一遍又一遍,想着要晚上去徐承尧睡梦里吓得徐二货第二天下不了床,此刻看见徐承尧略微诡异的委屈神色,嘴角忍不住一抽:“……”
  好傻。
  盛徽兮也是怔怔看着徐承尧。
  徐承尧似感觉到自己暴露了不太大气的内心独白,眼神躲闪,转移话题道:“你……你莫名其妙闯进来做什么?连门都不敲,好歹是个先生,这么唐突闯学生的门,明天我就能让你收拾干净走人!”
  沈鹤看出徐承尧乱了,勾唇道:“什么莫名其妙闯进来,我敲了好久的门,你们里面吵的厉害没听见,我见声音越来越大这才进来的。”
  “胡说,我根本没有听见!”
  “你怎么知道是我胡说,而不是因为你刚才气到没听见?”
  徐承尧瞪圆了眼睛,指着沈鹤“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
  沈鹤还想呛徐二货几句,但是盛徽兮示意他别胡来,他只好直接下逐客令,“行了二公子,请回吧。”
  徐承尧被半推着推到了门口,无意看见看着盛徽兮和沈鹤对视而笑,忽觉不对,对沈鹤道:“你为何不走?”
  “我……”沈鹤顿住,才想起来现在他现在的身份不是沈家公子,此刻毫不客气地把徐二货赶出盛妹妹房间的举动也不大正常,再三思索也未能找到合适的理由,沈鹤不耐烦地把徐承尧推出去,“别废话,你走走走!”
  徐承尧见沈鹤耍无赖,立刻就把脚卡在门缝里不让沈鹤关门,手疾眼快地挤进去,“不妥不妥!你此举不妥,有事就去院子里说,单独进她的卧室太不成体统了。”
  沈鹤撸起袖子,想要打人,“你……有病吧你,说我不体统,我看你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地方体统!”
  “你……”徐承尧不可置信的指着一脸流氓样的沈鹤,他真的这辈子都没见过像沈鹤这种讲书先生,不……他活那么久都没见过沈鹤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他很想问沈鹤知道他是谁吗?
  成怀谁见了他不得对他阿谀奉承讨好他,谁不是生怕他不高兴?
  沈鹤不想和徐承尧废话也不想看徐承尧一脸欠揍的表情,动手就推徐承尧出去,差些让徐承尧摔地上。
  还顺便把那两个徐承尧带来的丫头给扔了出去。
  没有丝毫怜香惜玉。
  “少爷!少爷你没事吧?”
  徐承尧借着侍卫爬起来,见紧关上的门,怒了,重重地去踹门想要踹开门,却踹不开,反而疼得哇哇叫直捂脚,怒喊:“太过分了!来人!给我找人来,找人给我撞开这个门!”
  ……
  亓官誉出启室后便出怀院与连玄会合,而后三人一同回住所,不料刚进院子便看到一队队的人有序的进院子,围在一房间门口,好似出了什么大事。
  木冥开口,“这是怎么了?这些是徐家的下人吧?徐二公子又在整什么幺蛾子?公子,要不要去看看?”
  院子里一边走廊都是徐家的下人,亓官誉站在另外一边走廊上,瞥了一眼,便转头进自己的房间,“无趣。”
  木冥爱看热闹,见公子不感兴趣,转而问连玄。
  连玄一个眼神也没给木冥,就跟着亓官誉进房间了,“麻烦。”
  “……”木冥看了看房间又看了看对面一群人,自言自语道:“你们不去,那我自己去。”
  可惜脚还没踏出去几步,便被连玄从后面揪着衣领拖向房间。
  木冥:“连玄你放手!你活腻了你,小心我给你几刀子!”
  “别叫,低头。”连玄放开木冥。
  “低头做什么——”木冥低头就被吓得跳了起来,“这这这——”
  只见,几位侍女似乎晕在了地上,然后被人整整齐齐地摆成了一排,更加诡异地是侍女的脸都似乎被残忍地剐花了,满脸血色。
  “鬼啊!!”木冥躲到了连玄身后。
  连玄没被地上狼藉的一片吓到,反而因为木冥的上窜下跳还带尖叫的反应耳朵受不了了,一把捂住木冥地嘴巴,“闭嘴!不过是几个被涂了红墨水躺平了的杀手,这就吓得屁股尿流了还好意思说你是亓官誉的侍卫,学一学亓官誉好吗?”
  “什么?红墨水?”木冥收住声音。
  连玄上前踢了踢地上红了一片的毛笔,示意木冥看。
  这些杀手脸色根本不是血,是红墨,被人恶作剧涂上去的。
  木冥冷静冷静片刻,忽而看向四周,“公子呢?”
  连玄脸色一变,扫视周围,在一帘子后面看见了亓官誉探出来的头,一愣,“……”
  木冥忽然记起公子是怕鬼的,“……”
  连玄扶额,“算了,你当我刚才的话没说,别向亓官誉学习。”
  亓官誉幽幽地看向连玄。
  木冥踢了一脚连玄,瞪道:“你闭嘴。”
  连玄:“……好好好,我闭嘴。”
  木冥上前发现这些杀手都只是晕了过去,“公子,这些也是晖冷阁的杀手,没死,都晕过去了。”
  亓官誉面无表情地从帘子后面走出来,仿佛刚才那个怕到躲起来的人不是自己,“刚才有人进了这个房间。”
  “什么人这么厉害,把这些晖冷阁的顶级杀手都弄晕了?他们是中毒了吗?”
  连玄是学医之人,很敏锐地闻到这些杀手身上都有一种药味,上前检查,探得杀手衣上都残留有白色粉末,于鼻尖一闻,神色微闪,生起一丝兴趣,“遇上同行了,这不是毒,是迷药,有片刻迷晕人的作用。”
  亓官誉一怔,见那白的之物忽觉熟悉,上前细看,与木冥对视皆看出对方所想,“是他。”
  这白色粉末在上次庙中他们有见过。
  连玄道:“谁?”
  木冥正色道:“没有想到他真的这么厉害,一人对这么多人也能悄悄下迷药。”
  亓官誉看向桌子上被动过的糕点,还有一块咬过一口的绿豆糕,脸色又是一变,看向木冥。
  木冥察觉这些被杀手带来的吃食很可能那位盛先生吃了,猛地和亓官誉对视,异口同声道:“不好。”
  说罢,二人都冲了出去,正巧沈鹤和徐承尧不知道因为什么,在门口滚在一起撕打了起来,周围一圈圈的下人都看着,喊着:“二少爷加油!二少爷加油!”
  徐承尧动手地同时还不忘记危险道:“你给我和她解除婚约!你要是不解,我今天就打到你解!”
  沈鹤怒火狂烧,反手就给徐承尧一拳,“关你屁事!你看看是我先打死你还是你先打死我,今天我不把你活这么久的少爷脾气打掉地上我就一百年不吃小鱼干!”
  “打!打!打!二少爷加油!打上面!就是那少爷!”
  “少爷小心他的脚!”
  沈鹤和徐承尧正打得激烈,木冥拔剑逼着众人让出了一条道。
  见二人扭打得厉害,便一剑刺了过去。
  徐承尧被剑光一闪,看过去就看见一把直直指过来的毫无收敛的剑,被吓得不轻,立刻就松开沈鹤要跑。
  “啊啊啊——”周围人都被木冥忽然动手的气势吓得四窜,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没一会儿,人都散了。
  徐承尧几次险些被划破衣服,最终木冥的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徐承尧不明所以,“誉兄,你这是干什么?难道……这人你也认识?”
  亓官誉不答,看向坐在地上有些懵的沈鹤,冷声道:“连玄,动手。”
  盛徽兮本来被徐家下人堵在房内,房外异常,便和下人一起出来,见沈鹤脸上一片紫一片红,脸色一白,上前挡在沈鹤面前,护在自己怀里,尽管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亓官誉怔住。
  他们二人果然认识,而且关系还不简单。
  盛徽兮咬唇道:“二公子,此事是烟玉之过,方才婚约之事确实存在,却与他无关,请二公子莫要迁怒于他。”
  沈鹤眼眶微红,目光凶狠尖锐如同一只炸了的猫,还想要扑上去。
  盛徽兮感觉到了沈鹤的挣扎以及强烈的情绪起伏,抱得更紧,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可以听见的声音安慰道:“沈哥哥,冷静,没事的没事的。”
  沈鹤紧紧抓着盛徽兮的衣袖,委屈至极,死死瞪着徐承尧,小声喃喃,“盛妹妹,他踩坏了那盒糕点,还砸我的猫……他还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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