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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还是老的厉害

  “你觉得会是谁?”许以之轻声试探道,沈亭鹤会突然这么问一定是想到了什么。
  他不着痕迹地瞥了许以之一眼,她在紧张,“第一桩是你姐姐和孟渊,第二桩是遇兮与燕姑娘,结合这两之间的联系,那第三桩应该也是你身边之人才对。”
  “嗯,你说的有道理,所以呢?”许以之拿起面前的茶杯掩住面部,被沈亭鹤这么一说,她一紧张,立马将去王府看戏的事放在了脑后。
  “你觉得是莫也么?”沈亭鹤呷了一口茶后问道。
  “白莫也?”许以之拿茶杯的手一抖,随后飞快点头表示同意,“你分析地有道理,对,一定是他。沈亭鹤,你们俩做兄弟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吧?说来听听,我还挺好奇的。”
  “不,我不清楚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沈亭鹤放下茶杯盯着许以之的脖子,他早便瞧见了那个瓶子,而里面的红点即将收满。她是没告诉过他,但他听她说过梦话。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脸上又脏东西?”许以之抬脸对上沈亭鹤总觉得心里虚地慌,他那眼神是不是猜到了。
  “你长得好看。”沈亭鹤起身扔了一锭银子在桌上。
  “……”许以之愣住,他还是第一次夸她长得好看,她有点高兴?说真的,古代许以之的脸是长得还不错,可问题是沈亭鹤太好看,这就导致两人对比之下她没那么好看了。
  从小到大,她对自己这张脸还算自信,真没想到自己的颜值会比不上老公,尴尬。
  沈亭鹤见许以之迟迟没又跟上,不由转身看她,剑眉一扬,“还不走?”
  “哦。”许以之放下茶杯屁颠屁颠跑了过去。
  *
  蔺遇兮与燕凌弃保持着不太协调的姿势到达王府,路上行人全瞧见了,甚至又不少人觉得缠着小王爷的姑娘脑子有毛病,小王爷现在不比以前,他现在不喜欢女人,傻缠着也没用。
  虽然被路人的眼神凌迟,但燕凌弃无所谓,她现在是完全放飞自我。
  蔺刑得知蔺遇兮被讹的消息后立马从皇宫赶回,他刚听线人来报时便想骂一句“觉得岂有此理”,不过是一个外族姑娘,居然敢讹他的儿子,但随即一想,对方是个姑娘啊,还是个外族姑娘,那不就是还不清楚都城里的事么。
  机会来了。
  怎么能让蔺家绝后,他说什么也要把这姑娘给留下来,反正蔺遇兮在城里的名声已经一落千丈,想找达官贵人的女儿不容易,他如今只求来个家室清白的姑娘便好。
  马车跑地从清水街拐道进入回笼街,蔺刑一撩车帘便看到了下人口中的外族姑娘,论长相是差了点,不过细看也还行。
  “王府到了,你快放手!”
  蔺遇兮被燕凌弃抓了一路的手,面上躁地慌,但她丝毫不觉得,身子还变本加厉地往他身上靠。“不放!我没看到钱之前绝不放手!”她仰头,一双大眼睛活灵活气地看着他,蒙了一层挑衅的意味。
  “姑娘自重,我们男女授受不亲。”蔺遇兮干咳一声别过脸,她也太大胆了,平时见她还不觉得,怎么今日如此作弄他,也不知是否是许以之让她这般演的。
  当然,她什么样子他都喜欢。
  蔺刑看着蔺遇兮难为情的样子大喜,自己的儿子,自己还不了解,会不好意思就成,他可太担心他好意思了,那意味着他根本不把她当女人看。
  “行行行,你放手,我这便带你进府。”
  “不,我要抓住你。”
  于是两人以一种极其别扭的方式进了王府,王府门口家丁不由瞪大了眼睛,怎么小王爷又转女风了。
  蔺刑赶进踏下马车,紧跟着两人进了王府。他喜欢这个大胆的姑娘,回想这几年,儿子还真没见过什么外族姑娘,都城里的姑娘大多是名门闺秀,少了点活泼劲儿,这外族姑娘好啊。
  他喜欢。
  这不是燕凌弃第一次来王府,却是她第一次正大光明走进王府,她想,或许下一次,她再来时便是嫁给他的时候。
  白莫也为了看戏早早爬上墙头,左等右等也没等到沈亭鹤许以之。他这几日为了蔺遇兮的事也下了一番功夫,不看到成果真对不起自己自毁名声的巨大付出。
  “这就是襄王府?果真气派,不愧是有钱人家住的地方。”燕凌弃仰着细长的脖子环顾四周,双眼发亮。她演地倒是不浮夸,第一次进都城的外族人又不是什么富贵人家,见着大户人家自然要感叹几句。
  蔺遇兮看着燕凌弃此时鲜活的模样情不自禁痴了,他从未见过她如此小女孩的一面,她作为醉音楼的花魁,永远端着一副冷冰冰的姿态,即便是笑,也是不达底的笑,很少露出这样生动的神情。
  蔺刑此时就站在大门口暗中观察,他看这外族姑娘是越看越满意,同时也看到了蔺遇兮的眼神,这眼神明明就是喜欢,只不过他自己还不清楚。
  喜欢就好,喜欢才好办事。
  沈亭鹤带着许以之上了另一处屋檐,并不与白莫也一道,不过这两处屋檐倒是在正对面。
  *
  “不过区区一个玉佩钱,值几两银子,我给你一百两,你拿了钱便走。曲管家。”蔺遇兮喊来了曲管家。
  曲管家从后厅踏出,一见蔺遇兮身侧的外族姑娘,惊地张大了眼睛。小王爷居然带女人回来了,稀事。
  “小王爷你可回来了,有什么事吩咐?这位姑娘是?”曲管家对着燕凌弃是打量又打量,一根头发丝也不想错过,外貌上是差了点,毕竟他们家小王爷俊,但性子倒挺活泼。
  “你去拿一百两给她,我撞坏了她的东西。”蔺遇兮冷声音道,语毕便在椅子上坐下。曲管家在,他便不能露出那副痴迷的模样,要冷,一定要装作自己对她没意思。
  “是。”正当曲管家转身欲去账房时,蔺刑从大门口走了过来,一脸笑呵呵的。“王爷,你回来地真是时候。”再晚点儿回来便看不到好戏了。
  蔺刑与曲管家几十年的主仆情意,一下子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示意他去拖一下时间,自己和这位姑娘聊一聊,说不定,王府女主人就是她了。
  曲总管领会蔺刑的意思才缓缓离去。
  “遇兮,这位姑娘是?”蔺刑慈眉善目地看着燕凌弃,与当年让她别痴心妄想的态度一比,真是天差地别。
  基于过去的事,燕凌弃再面对蔺刑自然会紧张,她时刻在心里告诉自己,现在是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步,千万不能弄垮了。
  蔺遇兮显然也看出了燕凌弃的紧张,可他什么也做不了。
  沈亭鹤单脚曲起坐在屋檐上,面无表情,许以之一手挽着他的臂膀侧坐着, “你觉得燕姐姐能不能顺利取得老王爷的欢心?”
  “以她的聪慧可以。”沈亭鹤随口礼貌性答了一句,什么也没多想。
  然后许以之就醋了,当然她对燕凌弃绝对没有恨意,也没把她当情敌,但自己听到沈亭鹤夸她就是无来由的不开心。“哦,你倒是挺了解她的,还真是知己好友,那么多天的琴果然不是白弹的。”她闷闷地说着,自己都没注意到话语中的酸味。
  可沈亭鹤听出来,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有闻到一股酸味么?”
  “哪里有?”许以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伸着鼻子仔细闻了闻。
  “蠢。”沈亭鹤忍不住轻笑了起来,说她笨呢,她又不是很笨,但说她聪明呢,她绝对是笨的。
  他这模样笑起来自然好看,如春风拂过十里长提。
  许以之不得不承认,沈亭鹤没带面具时就是个祸害,走到哪儿都会引人侧目,搞地她醋味可大了,早知就不让他顶着这张脸出来逛。
  那头,蔺刑要开始表演,他一把推开蔺遇兮,径自走到了燕凌弃身前,笑眯眯地问,“请问这位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你是谁?”燕凌弃不答反问,她现在还不能太乖巧。看蔺刑的样子是对她有点兴趣了,她得把握机会。
  蔺刑温和道:“我是这座宅子的主人,也是那个不孝子的爹。”
  “父亲。”蔺遇兮沉下脸转向燕凌弃,“你不是来拿钱的么,拿完就走别赖在王府,我们两清。”
  “你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最近捅出的篓子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滚回自己的房间去面壁思过,今晚不准吃饭。”蔺刑板着脸喝了一句,这混小子,他好不容易才遇到个儿媳妇人选,千万不能让他毁了。
  蔺遇兮心里开了花,但他面上还得装出一副嫌弃厌恶的样子,“她是外族女人,没什么教养,比不得莫也。”
  “你说什么,你有胆子给我再说一遍!”蔺刑一听白莫也的名字两肋处的干活直网上窜,他还敢肖想那个王八蛋,他又想揍他了。
  “我说怎么了,我蔺遇兮就是喜欢莫也,这是事实,没什么不好承认,也没什么丢脸,或许对于你来说我们不是正道,但我与他真心相爱,这便足矣。”蔺遇兮冷笑一声,说地铿锵有力。
  趴在屋檐上看好戏的白莫也忽然听到自己被提起,差点一个恍神从屋檐上摔下来,他是故意的是不是,还说地这么肉麻,他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
  对面许以之听地笑喷了,想不到,蔺遇兮叫白莫也还挺顺口,这演技,她几乎都以为他是真忘不了白莫也了。
  毕竟是人都有反叛性,尤其是他们这样的皇族,规矩太大,顾忌太多,反而更不想让人指手画脚。
  “来人啊,把这个不孝子给我带回房间里,今晚不准给他饭吃!”蔺刑厉声下了命令。
  燕凌弃就在一旁看着,时不时害露出疑惑,蔺遇兮说白莫也的事她完全不在乎,她明白他心里的人是她就够了,至于对外怎么说无所谓,反正本质上是她。
  蔺刑一开口,立即有两个家丁上前拉过蔺遇兮往后院走。
  蔺遇兮一走,蔺刑急忙换上和蔼可亲的面容,他真是不容易,竟然生了这么一个不孝又闹心的儿子,他的老命都要给他送掉了。“姑娘,没吓着你吧,他喝醉了就容易说胡话。还没请问,姑娘芳名。”
  蔺刑现在看燕凌弃是极度顺眼,就差直接问她,你有没有嫁人,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儿子。
  “没有,小女子名叫凌辛。”燕凌弃望了眼蔺遇兮被带走的样子,心里偷笑了一百回,他在府里的日子也不好过,不过这样被带走倒是被蔺刑打要好得多,她可见不得他受伤。
  蔺刑示意燕凌弃先坐下:“来来来,我们坐下说。我听说你是为了钱的事才来我们王府,毕竟是我那混账儿子有错在先,我这个爹的怎么着也得给他赔个不是。”
  许以之一听这话就呆了,蔺刑大概是之前受的刺激太大,以至于他抓着一个还不错的姑娘就想让她嫁了,不过这样也好,计划顺利。
  “我从小跟着爹娘在外族生活,他们去世之后才来都城投奔二叔,可惜,这日子都没过热乎呢,二叔便走了。”燕凌弃一本正经地说着许以之准备的身世背景,说到伤心之处便开始难过,声音微微哽咽。
  “凌姑娘莫要难过,人有旦夕祸福。你现在在都城的哪里落脚?”蔺刑点点头,身家背景还是得问清楚,不然收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他也不敢。
  “我住城南二叔家,与婶婶相依为命。”燕凌弃这会儿便是演上了,眸中泛着朦胧的泪意,楚楚可怜。
  “城南啊,那儿倒是安静。你今年多大了?”蔺刑耐着性子一步步问,他也怕吓跑这姑娘,到时候去哪儿找都不清楚。
  燕凌弃说着垂下眼帘,花一样的年纪早过了,她最好的时候全在醉音楼里度过,看着姐妹们招呼客人,一年又一年。“十九。”
  “十九好年纪,可是许了人家?”蔺刑终于问出了问题中的关键。
  十九的姑娘,遇兮今年二十二,好啊,果然般配。
  蔺刑面上的笑满地即将溢出来,但人家姑娘怎么说也是客,还刚失去亲人,他不能失礼。
  “王爷,银子取来了。”曲管家出现地非常是时候,他也是看蔺刑的颜色行事。“可是……”他说着,为难地看向燕凌弃。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怎么回事?”蔺刑装模作样地问。
  “老王爷,小王爷方才说要给这位姑娘一百两银子,可府里暂时没这么多银子,只有二十两。最近府里新买了一批东西,加上有些账款也没收回来,所以眼下就这么多。”
  曲管家也是个会打主意的人,如果一百两一下子都给了,那这姑娘以后便不会来王府了,既然老王爷中意她,那他就必须想办法留下这个姑娘。
  “什么,只有二十两!”燕凌弃一下子从位置上跳了起来,她恶狠狠地看着曲管家,怒道:“你家小王爷明明答应了要给我一百两,怎么到了你们这儿就只有二十两了,你们王府也太欺负人了吧,是不是看我是外族人好欺负?我告诉你们,你们今日不给我一百两,我定要去皇宫告你们!”
  蔺刑满意地看着燕凌弃,他现在是迫切地希望她早日进府,这府里能热闹一点。
  “噗嗤”,许以之忍不住笑了出来,想不到蔺刑也是个老狐狸,真会精打细算。她还以为他会之直接问她愿不愿意嫁到王府来,谁知道,他想放长线钓大鱼。
  “这位姑娘,我们并不是不想给你一百两,你先别激动,先坐下,听老朽一句。我们府里只有二十俩银子,今日你便拿着二十两回家应应急,待会儿老朽会给你写个欠条,等什么时候收回账款了,什么时候再补给你,如何?有欠条在你才能拿着它去衙门里告我们,不然只凭小王爷的一句话,你告不了我们。”
  曲管家一番话说地合情合理,燕凌弃想想也没有不接受的道理,于是她就接受了,毕竟她也要下台阶。“那好吧,你们得尽早将剩下的影子给我,我和婶婶的日子实在不好过。”
  蔺刑见燕凌弃答应喜笑颜开,只要她答应,这后面的事就好办。“凌姑娘,你看这时候也不早了,不如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不了,我得回去陪婶婶。”燕凌弃心想,计划也太顺了点,顺利地她不敢相信。
  “无妨,我只是这么一说,去留随你,路上小心。”蔺刑笑地愈发和蔼,怎么着也要给她一个好印象,争取下次留她在府里吃饭。
  “嗯,谢谢。”燕凌弃接过曲管家手里的银子便走,步子踩地飞快,身姿轻盈如燕。
  蔺刑目送燕凌弃离去的背影:“派两个人盯着她,看她是不是住在她说的那个地方,顺道看看有没有什么人来找她,尤其是男人,遇见了就揍。”
  “是。”曲管家笑着应下,想不到老爷还真瞧上这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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