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月亮和她的光

  管彤和方拓相处久了，倒是发现了他的另一面。明明是受万众仰慕的大神，实际上却很接地气。
  这样想着，管彤觉得自己离他又进了一步。同时，她又不敢奢求太多。
  期末考试之前，班主任就宣布了下学期文理分班一事。
  “大家一定要考虑清楚，关于文理分班这个事，要慎重决定。虽然理科以后更吃香，但也要根据自身的各科成绩和兴趣爱好来综合考虑。有困惑的话，多和父母进行交流。还有，我也会力所能及地帮助大家，依据你们的自身情况来综合考量。等期末考试结束后，你们差不多就能清楚文理分班的名单，到时候我会在QQ群里通知的。我们这个班继续由我带，下学期开始，六班就是理科班了。”
  班主任是生物老师，这个班以后自然是理科班。
  但是管彤知道，分别的日子不久就要到来了。自己毫无疑问地会选择文科，而方拓想必应该会选择理科。
  不仅老师，就连父母都清楚地知道理科能选择的大学专业可能性更多，就业也更有优势，理工科人才的发展趋势越来越多样化。
  而她理科成绩不好，对理科兴趣也不大。相比之下，选择文科的话，以后的出路会更大一些。
  初中时，她就已经发现，在理科方面，男生还是更占优势一些。他们的思路清奇，生活常识比较丰富。可自从她在理化方面掉队之后，很难再补回来。
  她深知，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但有时就是不想直面。
  课间，管彤问方拓：“你会选理科，对吧。”
  “嗯。”
  “那看来咱俩没有缘分继续做同桌了。”她半开玩笑半是认真道。
  方拓的反应很快，“你选文科？”
  “对啊，我理科可以用稀烂来形容。”
  方拓略微思索了一下，“我日后可以带你，理科也没有那么难。”
  管彤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心里有些小震惊。
  但她还是拒绝了，“班长大人，还是算了吧。这些日子承蒙你照顾，劳你费心了。”
  “客气什么，你也帮了我很多。”
  管彤笑笑，不再说话。
  不管以后如何，她都会珍惜现在的这段时光。
  年少时光单纯却短暂，然而世事无常难料，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日后的他和她，竟是今日这番局面。
  高一下学期开始后，管彤被分到了高一七班。
  和她同桌的女生是关琳佳，没过多久，两个女生成为了要好的朋友。班上不少人笑称她们是连体婴，情如姐妹。
  如果说上高中以来，有什么能让管彤感到开心的人和事，和关琳佳成为至交好友的确是她的人生幸事之一。
  至于方拓，也许就只是她人生的过客之一。
  关琳佳时常和她八卦着学校里帅气的男孩子，其中就有着方拓。
  关琳佳忽然想到，“你之前就是六班的吧。”
  “对。”
  “你们六班班长是方拓啊。”
  管彤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既然自己与关琳佳如此要好，有些事还是要坦诚一些。
  “我和他之前做过同桌。”
  “那你和大帅哥做同桌的感觉如何？”关琳佳的好奇心喷涌而出。
  管彤如实说道：“挺好的。他人很好，在为人处世方面，我能学到不少，他在学习上也帮了我很多。”
  关琳佳想要得到更能满足自己八卦之心的答案，便问：“你就没有动心？每天对着这么一张好看的脸。”
  管彤抿了抿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关琳佳一见她的神情，就什么都懂了。
  她若真不喜欢的话，表情会更加自然。如果明明是喜欢，不想承认会矢口否认。但管彤明显两者都不是。
  眼神骗不了人的，喜欢一个人的心思很难隐藏。
  言语可以不显露，但眼睛却会“说话”。
  关琳佳继续循循善诱，“你跟我说真心话，没事的。我俩什么交情，放心。不该说的，我一个字也不会多说。”
  管彤看着她鼓励的眼神，心里竟生出无限勇气。“我确实有些喜欢他，他不知道。但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非要让他知道。对他来说，这份喜欢可能会是一份负担。况且我看得出，他对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关琳佳伸出手拥抱她，两人就这样静静站着，没有再说什么了。
  空气中流动的是静谧的时光，是一去不复返的青春。
  管彤在第叁架的书中看到《月亮和六便士》，欣然拿出。里面似乎夹了什么，她打开那一处地方。
  夹着的是一封信，信封是深海的背景。如丝绸般柔和的海面，泛着层层涟漪。烟波浩渺，一轮圆月投射于海面，泛起一片金光。
  管彤有些好奇，她打开信封，拿出信纸。信上的笔迹娟秀，白纸保存得比较完好，没有泛黄的痕迹。
  她坐在书桌前，一字一句看了起来。
  信上没有写收信人的称呼，但不难猜到，这封信是给程煜霖的。
  信上的最后一句话是——我祝你好，永远都好，但不必记得我。
  管彤看完整封信，一时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她的眼眶微微湿润，她用指尖止了止。转头时，看到程煜霖站在书房门口，也不知道他究竟站了多久。
  程煜霖打破了沉默，走进来说：“我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你从书中把这封信拿了出来。”
  “所以你就没忍心打扰我看你的这封信？”
  他笑，“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又补充道：“况且这封信放得时间太长了，久得让我都忘记还有这封信的存在了。”
  “我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管彤口中的这个“她”，自然是指的写信人——徐明蔚。
  “嗯，她是很好，最后却对我不好。”
  程煜霖转而说道：“我以为你会生气的，但没想到你为此有些被打动了。”
  管彤看向信上的落款日期，时至今日有九年了。
  她说：“我还是很能理解女孩子家的心思。再说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了，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我们谈恋爱时，都没有过问对方以前的感情经历。毕竟都是往事，可以说是陈芝麻烂谷子了。”
  管彤盯着他的眼睛，问：“可你还是想让我在意，不是吗？”
  程煜霖点头，“其实我也说不清。你不在意是好事，也免得我费心解释这种无谓的事。可是看到你一点也不在意的时候，我心里说不上来那种感觉。”
  她静静听着他说的话，最后他说：“我想，归根结底来说，我更在意的是你。”
  管彤因这话，心里的鼓点乱得找不着方向。
  他上前一步拥住她，弯下身，头贴在她的颈窝处，说：“我更希望，你比我想象中的，更为在意我。”
  明明现在不是夜晚，她闭上眼，却仿佛能看见月亮柔和的光辉，轻盈地洒在她的心间。
  也许，他就是她的月亮。以人比月，这该是多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