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我也不飞升_53
只见一人身着青衣,左手提着白纸糊的灯笼,灯笼上一个歪歪扭扭的“叶”字,右手上握着一柄油纸伞,纸伞上积满了晶莹剔透的雨珠,珠子越来越大终于滚落在伞的边角下。
忽然间,所有的尸人全都齐齐地停下了动作,冷少宫主持剑不放,徐潇潇一手飞花骨扇也便僵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什么人?”
牧辰指尖一道灵光撑起杀威棒,躬身一跃,把这棒子做了梅花桩的台子好看清外面究竟站着个什么人。
然而他还没有站稳找到人,就有一双温柔的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抓住了他的两胁,把他抱了下来,对方的声音不算好听,但是那种关怀之情跃然纸上:“牧小友,不要随便上蹿下跳,会摔着的,小心。”
“叶神医?”牧辰惊了一瞬,马上道,“你是怎么进城的?”
叶虚舟微微一哂,道:“还能怎么进来的?我给城里送药,但是六个城门皆是紧闭不开,我只好找了工具凿墙进来的。”
说着,他拢了拢宽大的衣袖,袖子底下还溅着两三细细的血滴子,不注意看是真的分辨不出。
“快跟我走。”叶虚舟抿了抿唇,道,“我的药粉也不能撑多少时间,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藏着!”
四人交换了眼神,冷少宫主点点头,提着剑跟着叶虚舟亦步亦趋地向外走去。
最后到了一处荒凉的破祠里,众人齐心协力用残破得不知道是什么字样的巨碑挡在了少了一扇的大门前。
叶虚舟身体并不好,他缓了两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他们道:“你们也坐下来吧,我恐怕需要一点时间才能说清楚这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牧辰二话没说就盘腿坐在了地上。
剩下几位小友略作犹疑便也坐了下来,看着叶虚舟,等他开口。
“十几年前,我从山里出来,走过了很多地方。我是医圣的后辈,也就是你们传说里的那个‘妙手回春不归人’,我们叶氏子弟一旦出了山,就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所以我出了山就没有想过要回去,但是一件事让我居然萌生了必须要归谷一趟的想法。”
叶虚舟的眼睛望向门外,可是他的眼神并没有焦点。
他顿了顿,继续道:“然而,我在这里——也就是酆都城——无意之间见到了一个人。”
秦奉竹好奇道:“谁?”
“我的师弟,百年前被白决斩于黎庶剑下的……大妖。”
徐潇潇吃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冷少宫主皱了皱眉。
叶虚舟摆了摆手,道:“你们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
在酆都城看见了自己出山多年没有音信的师弟,他自然是很高兴的,也必然是要追上去问一问对方过得好不好的。可是,他在城里追着追着就把人给追丢了。那时候他也没有多想,干脆找了个地方落脚,他的师弟既然在这个地方,那么总有一天会给他撞见的。
于是,他等啊等等啊等——却是等来一场瘟疫!
跟百年前一样来势汹汹毫无征兆的瘟疫!
他天生就身为医者,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可惜,他在这城中待了月余,瘟疫非但没有好,反而愈演愈烈。
谁知道忽然有一天,他在空荡荡的大街上遇见了他的师弟,师弟的脸色很难看,行迹匆匆,居然没注意到擦肩而过的师兄。他觉得事情有点蹊跷,毕竟在山里的时候这个师弟可是跟自己最亲近的。
他想都没想,抬脚就跟了过去。
叶虚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们猜我看见了什么?”
秦奉竹入神地盯着他,显然在等他把这个故事说完。
“我看见我的师弟他……他……他从后背上将自己的皮撕开了一个口子!”叶虚舟无力地闭上眼睛,“皮里面钻出来一个活生生的骷髅!”
牧辰挑了挑眉,并没有发表一下他身为万尸鬼宗宗主鬼怪界大拿的想法。
“我当时真的是极怒冲心,不管不顾地就打了过去。什么妖魔!居然也敢假扮我们医圣的后人!”叶虚舟叹了一口气,几乎要哭出来,“可是他——真的是我师弟!”
这时连冷少宫主也忍不住追问到:“这是怎么一回事?”
叶虚舟强忍着悲痛,一字一句椎心泣血道:“你们都知道,那白决是以功德入道的,没有功德,他不要说修行,怕是连活着都艰难。百年前……他为了多赚些功德,竟然……竟然,那白决竟然为了那微末功德害了我师弟的性命!原本他们是同道而行,可是谁能想到,这位白上仙竟然剜了我师弟的血肉去救那些疫民。若是仅仅如此也就罢了,他沽名钓誉地还用我师弟的遗骨并三魂七魄去填了井,镇压瘟疫之源,永世不得超生!”
徐潇潇吃惊地抓着她的飞花骨扇,有些怒道:“没想到功德白上仙竟然是这样的人!”
久久未开口的牧辰这时候忽然开了口,道:“叶大夫,如果我没看错的话——”
叶虚舟淡淡地扫了一眼头顶破了个大洞的,捕捉到天空中一抹灰气,脸色一变,打断了牧辰的话,喊道:“不好!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