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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国师_92

  想到他那张秀美如名字般的脸庞,徐福有些想象不能,这样一人,如何下手杀人。
  “昌平君想要如何讨公道?”
  嬴政阴沉沉地道:“昌平君向太后说,你与熊义同行,不管如何,你都脱不了关系。”他其实已经挑了好话来说了,要知道那昌平君当时说的话更为难听。言语间竟是指责徐福用美色祸了他的儿子,害了他儿子的性命,陈会有错,徐福也有错!
  徐福也应当被下狱!
  嬴政心中更加阴沉。
  那昌平君如何想的,他如何不知?
  不过是拼了命地想要挣扎着再拖个人下水,平一平心头之恨罢了?
  嬴政越想越加恼火。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昌平君早晚得死!
  作者有话要说:
  放一段史记资料:三十二年(前215),派韩终、侯公、石生去寻找仙人不死之药。
  第68章
  徐福并不惊讶,厚颜无耻之人总是能无底线地刷新你的认知,昌平君死了最为宠爱的儿子,如今不迁怒才奇怪。
  “他想让我给熊义送一条命去?还是想如何?”徐福不紧不慢地问。
  嬴政却并未回答徐福这个问题,他转而道:“昌平君想要,也得看寡人给不给。”嬴政的口吻一如方才讲述时的平淡,只是与嬴政相处多日,徐福哪会听不出他话中的阴冷意味。
  莫名觉得还挺霸气的……
  徐福移开目光。
  嬴政也没再提起昌平君,这样的人提起来也不过是令人心烦罢了。
  而徐福丝毫不担忧自身安危,是因为给足了嬴政信任,如果还有人能将他从秦始皇眼皮子底下弄死了……哦,一般没有这个如果,有这个如果的,最后都被秦始皇以不同的死法给搞死了。
  只是不知侯生那里……
  若是过几日昌平君依旧不肯消停,他也不可能一直躲在咸阳宫中,最后还是要出去的,届时便去完成他同侯生的赌约,这几日,侯生应当是等得起的吧……
  徐福不知,侯生在奉常寺左右也见不到徐福的身影,心中顿时憋闷不已。就如同他做了完全的准备,续集全力,最后却一拳揍在了棉花上。
  ……
  嬴政日日都要前去看望华阳太后,时间自然便被耽搁了。如此过了几日,那昌平君称病不朝,却日日在咸阳宫外向嬴政哭诉,胡搅蛮缠一通,满口都是他意外死去的儿子,光看模样,还真是闻着伤心。熊义身死,昌平君恼恨固然是有的,却全然没有这般厉害,他心中想的更多的是,如何应对嬴政,如何从嬴政这里讨回好处,如何拉人下水,如何给熊义报仇。
  这一日,那昌平君遍寻不得嬴政,哭诉无门,便求到了华阳太后的病塌前来。
  华阳太后年纪大了,前几日只听昌平君说,儿子死了,但那时华阳太后病得恍恍惚惚,半点精力也无,也没听个真切,直到这时才知晓,原来是熊义死了。
  因着昌平君和同出一国的缘故,华阳太后也甚为喜爱模样俊俏风流的熊义,所以站在长辈的位置,她也较为疼爱熊义,如今听到此言,当即便愣住了。
  “熊义……熊义……”华阳太后低喊了两声,谁知一口气提不上来,整个人倒了下去,宫人们瞬间慌乱。
  昌平君也愣住了。
  他过来是哭诉的,谁知会惹得这样的后果。
  此时嬴政大步走进来,面色冰冷,厉声斥道:“昌平君这是做什么?昌平君没了儿子,便要让秦国没有太后吗!”
  这句指责可算得上是极为严重了,直接从小家上升到了家国的地步。
  华阳太后在秦国未必多么受人拥护,但她毕竟是秦王室的太后,如今昌平君将太后气得晕倒的消息传出去,必然引起百姓、大臣、宗室的不满。
  昌平君全然未能想到这一茬。
  或者说,他压根不关心华阳太后身体如何,只一味谋算着自身利益,所以哪里会为华阳太后的病体考虑半分呢?如今会闹到这般尴尬的境地,也并不稀奇了。
  “王上……王上……”昌平君讷讷出声,脸上悲痛之色还未退去,但他方才的行为,已经令他脸上的悲痛变得可笑起来了。
  嬴政叫来侍医为太后诊治,随后才看向了昌平君。
  “如今瞧来,昌平君随心所欲,已然不将秦王室放在眼中了。既如此,昌平君还请回去好好歇息一段时日,将脑子休息清醒了再说!”嬴政这话说得可算是极为严重了,就同后世骂人脑子有病快吃点脑残片一个味道。
  昌平君呆住了,脸上的肌肉动了动,半天没能扯出一个正常的表情来。
  他没想到嬴政如此不给他面子,当着这么多宫人便斥责了起来。
  昌平君却也不想想,他称病不朝,一面却又跑到华阳太后跟前来,又哪里是给嬴政面子了?既然都不给面子,那嬴政也就下手毫不客气狠狠打脸了。
  有内侍上前来请昌平君出去,昌平君只得灰溜溜地离开。
  而过了一日之后,昌平君故意在太后跟前哭诉,令华阳太后病重一事也传遍了咸阳城。
  昌平君的威望很快便大不如往昔了。
  以前昌平君还能笑傲朝堂,那时不过是因为嬴政年幼,手无大权,但那时昌平君也要畏惧吕不韦和嫪毐三分,如今这两人没了,昌平君便一时失了警惕,可劲儿地作起来,却不曾想,这秦国百姓,自然是拥护秦国王室的,难不成还来维护他这个楚国王室吗?
  此事一出,甚至还有人隐隐怀疑昌平君是否身怀阴谋,是为楚国图谋之。昌平君曾经的功绩倒是就这样被抹消了。
  若仅仅只是大臣们心有不满,也不会至此,不过是百姓间有传闻,渐渐地,咸阳城中便有昌平君的流言四起,借百姓之力,消昌平君往日费力经营下来的好模样,轻而易举。
  昌平君回去后便消停了下来,他也知道,前几日嬴政不言不语,并非是心虚便让了他,而是并不想理会他。昌平君暗自咬牙。若不是无意中将太后气晕了,他何至于此?本来他应当是理由充分,可以一举将嬴政维护着的徐福,先从他怀中拉出来的。
  昌平君想到徐福便觉得暗恨不已。
  同去蜀地,回来的却只有他一人,如何不令人憎恨?
  ……
  徐福不知昌平君又在背后如何算计自己,见昌平君消停了,他便按时往奉常寺而去了。
  侯生终于在奉常寺中等到他,只是如今二人处理事务的地点不同了,也很难遇上,徐福没事也不会主动去寻侯生,看着那张刻板的脸,并不愉快啊。
  处理完当日事务,侯生欲来寻徐福,却又扑了个空。
  “今日宴请,不知徐典事可有空暇?”苏邑同徐福一边并肩往奉常寺外走,一边问道。
  苏邑已经向他说过好几次,总不能次次都推拒,关系不错,来往也应该更多一些。徐福没再犹豫,直接点头应了。待他从奉常寺走出来后,正要告知内侍,他今日不回咸阳宫。那内侍却已经笑眯眯地道:“正好,不如便由奴婢送二位过去吧。”
  苏邑还从未坐过宫中的马车,同徐福坐上去之后,还忍不住皱眉,道:“我与徐典事一同坐了,应当不会有事吧?”
  “能有何事?”徐福出声宽慰了一句,“无事的。”
  徐福也算是看出苏邑忠厚的本质了,乍一看觉得他这人不好相处,但是实际上,最适合同他做朋友的便是苏邑了。苏邑出身不低,又是坚决拥护秦王政的人,苏邑脾气不冷不热,偶尔会较真固执一下,对待友人真诚,不热衷于出风头。
  细细数上一遍,竟然是浑身的优点,与他极为契合。
  至少从政治立场来说,他们都是秦王派。
  徐福和苏邑前脚一走,后面王柳也扑了个空。
  徐福到了苏邑府上,苏邑府中空荡,只有来往下人。
  “正值春日,家中亲人时常出门游玩……”苏邑解释道,随后便引着徐福进门去了。
  待落座之后,下人们很快送上了饭食。
  苏邑问道:“徐典事可知,今日朝堂之上,王上下令搜寻其余六国在秦国中做官的人,寻到后便驱逐出秦国……”
  徐福觉得这段听起来有些耳熟,似乎也是历史书上曾提到过的一部分。
  那苏邑接着道:“也不知是否因昌平君之事……”苏邑说到这里便不再往下了。再往下,有的话轮不到他这个位置的人来闲谈。
  驱逐六国之人?
  徐福首先想到的却是侯生,侯生不就便是从韩国而来吗?不会明日侯生便被驱逐离去吧?那他们之间的赌约难道便要就此作废?
  苏邑不知徐福心中所想,此次徐福与侯生定下约定,奉常寺中再无旁人知晓。他们之间的约定,并非为了让对方掩面尽失。平常心来看待,便不过是互相切磋罢了。
  “我有一友,改日欲引荐给徐典事……”苏邑并不擅长推荐自己的朋友,说到一半便顿住了,大约是觉得有些羞赧。
  不过苏邑那张面皮,是看不出个羞赧的表情来了。
  “好啊。”徐福应得很快。苏邑的朋友,应当也不是什么品德低下之人。
  在这个时代,友人互相引荐,应当是极为常见的事,徐福没必要拒绝。
  苏邑点头微笑,一边同徐福用饭食,一边闲聊几句,都是些零零碎碎的话,甚至还问到了徐福喜欢什么食物,可喜欢花卉等奇怪的问题……要不是苏邑那张脸看上去半点表情变化也没有,徐福都要怀疑他,这是要和自己相亲吗?突然间关心这些做什么?
  徐福并未将苏邑的行为举动联系到后世的追星族上去。
  想一想,那些米分丝追偶像的时候,不也便是如此吗?
  用过饭后,苏邑便亲自将徐福送到门外,还从袖中掏出了一竹简来,道:“与我无益,赠与典事,方能得用。”
  没想到蹭了顿饭,还能顺走一竹简,当即打开竹简有些无礼,徐福便将竹简收起,与苏邑道别,上了马车。马车行在街道上,行至一小摊旁的时候,徐福不由得叫了停。
  王宫之中食物虽好,却也比不得上辈子的众多美食,徐福骤然闻见鼻间传来香气,便掀起车帘,令内侍前往买一些小食。
  内侍早被嬴政嘱咐过,无论徐福有何吩咐,遵从便是。
  于是内侍上前买食物,而徐福掀着车帘往外瞧。
  等那内侍买回来,徐福才看清原来只是烤饼,也不知那摊主如何做的,倒是带着股浓郁的香气。徐福并不打算留点给嬴政。
  秦始皇总不会吃这样的路边小吃吧?
  徐福摊开烤饼便放入了口中。
  而那内侍还暗自想着,徐典事买了烤饼……难不成喂狗?
  那内侍全然没想到,徐福长了一张高洁出尘的脸,却有一颗食人间烟火接地气的心。
  马车重新转动起来朝前行去,只是没一会儿,徐福便在车厢中听见,后面似乎有人叫,“等一等……等一等……”
  是在叫他们吗?徐福正疑惑时,内侍就将马车停住了。
  内侍掀起车帘,道:“徐典事,外面有人唤你。”
  “谁?”徐福探出头去,却见一容貌俊逸的年轻男子,疾步行来,目光盯着的方向,正是他。
  待那年轻男子走近了,他一拱手,彬彬有礼地问道:“阁下可是徐典事?”
  徐福并未点头,他打量了那年轻男子一番,确认自己并未见过他,不由问道:“阁下是?”
  那人随即笑道,眉目间溢着一股书卷气,令人望之舒适,“在下曾于蜡祭时见过徐典事风采,至今难忘。”
  徐福心中闪过惊讶之色,难道还是他的米分丝不成?
  “可有何事?”徐福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只能保守地问了这样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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