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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是不是同系?

  离开图书馆,周㻙文漫步在前往教学大楼的林间小路上,他一点也不意外现在的好心情,却同时也有些不解。
  他不是一个容易有情绪起伏的人,关少樺总说他上辈子肯定是个修行者、而且是老到不行的那种,所以这辈子的性子才会这么的冷,冷到如果不是他亲近的人,根本没办法体会到他本性是个多温柔、正直的人。
  当然,后面那句话周㻙文并不苟同,他并不觉得自己像关少樺所说的那么好,很多时候,不过就是有所为、有所不为地顺从己心罢了。
  所以,对于李诗语,他也是以同样的态度来面对,就如同他原先所设想的那般,随缘随心。
  因此,他一点也不意外,自己确实对李诗语上了心。
  却不完全是动心。
  周㻙文很清楚,自己会对李诗语如此关心的原因,很大部分来自于对过往的既视感,总让他无法彻底的对她置之不理;但若要完全说没有动心是骗人的,只是因为还不够,还不够让他有足够的动力追求并视对方为唯一。
  周㻙文自认是个很老派的人,但也没天真地认为第一任女友就可以是未来的妻子,可他确实是往这方面在努力。
  即使就目前来说,李诗语是第一个真让他动了保护念头的女孩子,可对他来说,至少还要再多接触几次,他才会真正地做出决定。
  因为只要是下定决心的事情,他就不会轻易放弃,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对每项「决定」都如此慎重的原因。
  除此之外,周㻙文也曾想过,说不定也因为李重玖的缘故,他才会对李诗语如此注意。
  就这些日子下来,李重玖根本只差直接住下的天天往他们宿舍报到,因为关少樺对李重玖的另眼相待,周㻙文也对这个弟弟颇为照顾。
  当然,主要还是李重玖的性子确实是讨喜,不过就周㻙文对好友性子的了解,似乎是有哪边不太对劲。
  瞇着眼,周㻙文看着慢悠悠走进教室的关少樺,突然想起了对方说的那句话──「讨小舅子得欢心。」
  真只是小舅子吗?或者,其实在不经意间,已然上升为李家「男」婿的候选人之一了?
  关少樺坐到了周㻙文的旁边,看到好友古怪的表情,不解地皱起眉,「怎么了?」
  「你知道,李重玖还未成年吧?」
  「蛤?」
  只提点了这句,周㻙文便不再言语,搞的关少樺完全摸不着头绪,接着才后知后觉地骂了一句。
  「你在想什么啊!我当然知道他未成年,我对他没……」
  声音嘎然而止,关少樺再次折起了眉宇,一脸若有所思的摩挲着下巴。
  见状,周㻙文又补了一句:「你知道,若你因为对未成年下手而被逮捕,我是不会去保释你的。」
  关少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在你眼中,我就是个这么没分寸的人吗?」
  「你没反驳,所以你对小玖确实有意思?」
  关少樺一窒,随后叹了口气,「我承认我挺没节操的,可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只是让我想起了小表弟,所以才会特别地逗着他玩。」
  说到关少樺的小表弟,周㻙文也曾听过对方的天才事蹟,某方面来说,确实是有相像之处,但他还是不肯松口地道:「移情作用?所以你喜欢的是小表弟?」
  「并不是!」关少樺忍不住又给了周㻙文一个白眼,随后看到对方眼梢含笑的模样,这才意会过来,对方根本就是耍着他玩呢,因而磨着牙,阴森森地道:「看样子你今天心情很好嘛。」
  「还不错。」周㻙文耸了耸肩,却没打算多提的让关少樺有把柄可以反捉弄他,只是站在好友的立场,还是希望对方能够想清楚,因而多说了一句:「成年与否固然重要,不过心意才是摆在第一位的。」
  关少樺先是皱眉,而后露出了自嘲的笑容,「虽然这是我的选择,不过能摆在第一位的,也不会是我的选择。」
  若是不了解关少樺的背景,肯定听不懂这句话,可周㻙文明白关少樺这是在指家族企业,儘管身为家族的一员,是愿意奉献,可也确实不是他能够自由选择未来的走向。
  每当这时候,关少樺总是一脸羡慕地看向周㻙文,并发出感叹,就如同现在这样。
  「为什么,我不是被像你们家这样的家庭收养呢?」
  关少樺从未隐瞒自己是被收养的孩子,可说真的,周㻙文也不觉得好友是真心说出这句话。
  因为从关少樺的眼里,可以很明显地看出「野心」。
  所以这句话不过就是无病呻吟,周㻙文也懒得回应,只是把视线调回眼前的书上。
  关少樺自讨没趣地摸了摸鼻子,不再说话,他知道周㻙文不以为然,可他确实真动过这样的念头。
  他的母亲被生父劈了腿,一气之下离了婚,嫁给了继父,却过没几年就出意外过世了,所幸继父待他极佳,兄弟姊妹相处和谐,他也确实有个愉快的童年。
  但他很清楚,他真正渴望的是能有个普通的生长环境,父母和睦的家庭,就如同周家这般。
  周父是畅销小说的作者,周母是全力支持丈夫的家庭主妇,两人十分的恩爱,甚至是夫唱妇随到人人称羡的程度。现今长年旅居国外,说是为了激发灵感、寻找小说题材,可实际上是因为孩子们都大了,可以好好地过两人世界。
  在这样充满爱的环境下长大的周㻙文,虽然性子出乎意料地冷淡,可很多时候,关少樺总能在他身上看到人性的美好。
  就拿方才那就事来说,不管关少樺对李重玖真正的心思为何,周㻙文的第一反应却是为他好地提醒他。
  可若换做是与他有同样背景的那群朋友,肯定是先放在心里,并暗中收集证据,再来评估这件事对家族的利益何在,是否能够作为谈判筹码等等。
  每当这时候,关少樺总会为那时主动跟周㻙文攀谈的自己点个讚,佩服自己的眼光之好,才能交到这么样的一个好朋友。
  正想着,预备铃打响,严一飞匆匆忙忙地衝进了教室,一屁股坐到他身边,喘得不行。
  「怎么,活像是被狗追了一样?」关少樺毫不客气地取笑道。
  闻言,严一飞不开心地翻了个白眼,「最近我们系的公关想追教政系的公关,老缠着我跟他一起参加联谊,但实验室那边一直在催数据,我哪有时间跟他玩这些五四三啊。」
  关少樺笑着揉了揉他的头,这孩子最近确实都早出晚归的,现下脸上还清晰可见深深的黑眼圈,怎么看都觉得很可怜。「好啦,这堂课的报告我跟蚊子会整理好,你就不用担心了。」
  周㻙文点了点头,也给了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
  这堂课是所有系所共同必修的文化通识课程,所以学期初时他们也就一起选修了这堂课,也因为是通识课程,学分并不难拿,只需要去参访庙宇或是参加神明出巡的游行,在期末报告中加入照片及写好心得感想,便能得到蛮高的分数。
  这也是为什么这堂课会爆满的原因之一,至于之二,关少樺曾很是得意地说三系系草都在这里,怎么可能不爆满!
  当然,周㻙文跟严一飞都当做没听到的忽视了。
  但也确实是有不少人是衝着他们来的,所以儘管他们现在不过就是坐在位置上间聊,也时不时地有视线往这边飘过来。
  三人早就已习惯而自动地屏蔽了。
  严一飞听到关少樺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晚上我请客吧。」
  两人耸了耸肩,不矫情地表示没意见。
  「对了,叫上小玖吧,上次他帮我带签名的事,我还没谢谢他呢。」
  「他这几天社团有活动,不会过来,改天吧。」关少樺很自然地脱口而出。
  严一飞楞了楞,也完全没有经过大脑地就道:「小玖还未成年你知道吧?」
  闻言,关少樺立刻黑了一张脸,而周㻙文很是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
  周遭又传来一阵兴奋地窃窃私语,以及倒抽口气的声音。
  幸好严一飞还懂得说这种话时要压低音量,所以上述那些纯粹只是因为周㻙文的笑而有的少女反应。
  关少樺懒得再解释;周㻙文怕某人恼羞成怒,也只是摸了摸严一飞的头;严一飞很早就习惯这两位学长常有的这种默契,明白就是让他不要再问了,所以很乖地换了个话题。
  「那照片我要寄给少樺学长还是㻙文学长?」
  关少樺戳了戳严一飞的额头,「寄给我吧。」
  严一飞吃痛地瞪了关少樺一眼,并顺手把这件事记录到手机里,「对了,我记得当时都是我在拍的,可是,里面有好几张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应该是你们拍的吧?」
  闻言,关少樺立刻扭头看向周㻙文。
  周㻙文是摄影大赛的常驻赢家这件事,这所学校估计只有关少樺知道,更别说前者从来就不想外传这件事,因此基本上在人前都不碰任何的摄影器材,顶多就跟时下的年轻人一样,摆弄手机而已,因此他才会下意识地看向对方。
  周㻙文这才想起来,当时走访庙宇时,有几个画面让他印象很深,可是用手机却很难真正拍出他想要的效果,因此才拿了严一飞的相机拍摄,也亏得对方就是个小迷糊,完全没注意到就是。
  但说对方迷糊,周㻙文想,自己也不遑多让,但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只是随笔记录,所以才会觉得无所谓的没特别想拿回来。
  「虽然不知道是你们之中的谁拍的,不过我觉得拍的很好,感觉都能拿出去投稿了。」
  关少樺挑起了单边眉,嘲笑地眼神赤裸裸地射向周㻙文。
  是啊,他都忘了,严一飞虽然是理科生,但对艺术的审美高度可不亚于一般的专科生,因此周㻙文开口道:「是我随手拍的,没你说的那么好。」
  严一飞眨了眨眼,正想反驳,眼角馀光却注意到有一个女生看起来很是认真地在听着他们的对话,因而好奇地望了过去,然后楞了楞。
  那女生发现到严一飞的眼光,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对着他嫣然一笑。
  严一飞颇为尷尬地扯了扯嘴角,转头回来便见关少樺与周㻙文两人──不、正确来说,只有关少樺一脸八卦地看着他,而周㻙文纯粹只是在等他的回应。
  但严一飞一个字都还来不及说,上课鐘声已然响起,学生们一一地回到早已佔好的位置,就连周㻙文也不例外,而且教授也十分准时,几乎是鐘声一响,便已经站在讲台上,于是,严一飞只好把话又全数吞回肚子里。
  这堂课的教授是个非常随和的老学者,知识十分渊博,对于台湾的歷史文化故事可谓是信手拈来,讲课詼谐又逗趣,因此上这堂课的学生都会很乐意跟教授互动,甚至学生们还发起了赌约,看谁有办法可以让教授整堂课都不说到教材内容,而是与课堂无关的歷史文化故事。
  不过,至今仍然没有学生成功过便是。
  见教授又开始讲起故事,惹得全班哈哈大笑,严一飞看着那女生的背影好一会儿,终究是憋不住地低声问隔壁的关少樺:「那个女生,是不是跟㻙文学长同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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