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09）
两个小鬼用着哀求的眼神望着他，像是无形的道德绑架，让柒欢之有一丝无奈的笑道：“我在你们眼里就是万能的吗。”
齐简乐收回目光，心情有些闷闷地看着坐在地上可怜兮兮的犬人可可。而后者也知道自己的愿望有些不合常理，便没再说话。
心情有些奇怪。
齐简乐用一只手捂住胸口，上牙轻轻地咬住下嘴唇。男孩清秀的眉目微皱，心口像是涌上了一股奇怪的情绪，让他说不清道不明。
女孩与狗狗的故事，听起来很离奇。而让狗狗不忍离去的那份执着，真的仅仅是因为对主人的不舍之情吗。
小时候在孤儿院，经常会有周围的野狗来讨吃的。院长妈妈总是很温柔的对待狗狗们，还对他们说这些狗狗们曾经也有过温暖的回忆。
小朋友们对待动物是十分好奇的，他记得一个调皮的小男孩去抢一只野狗的食物，最终还被咬了的事情。而从那以后，孤儿院就严禁野狗进入。
年幼的齐简乐对此的记忆很模糊，但他还一丝记得当一群狗狗来到后门，被挡在门外时，他悄悄把自己不喜欢吃的食物从门缝里扔出去。他和那群狗狗因此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但是突然有一天，那群狗狗不再来了。齐简乐在连续等它们几天后，就放弃了这段革命友谊，从此以后不得不自己解决不喜欢吃的食物了。
所以说，狗狗对人类来讲，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柒大哥，到底是什么样的执念会让可可它宁可灰飞烟灭，也想去完成愿望啊。”
“难道是小芸小姐爸爸的嘱托吗。”
“还是…可可自己的内心啊。”
齐简乐不懂，他只是觉得胸口很闷，像是有什么情绪要脱口而出。但他找不到那种感觉，如站在四周昏暗的密室，找不到出口。
男孩的表情有些怪异，让柒欢之有一丝担心。他上前摸了摸齐简乐的额头，冰凉的触感如男孩清明的双眸一样，清澈见底却让人感到心疼。
“乐乐，“喜”是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情绪。”
“它可以是欢喜、可以是惊喜、可以是喜爱。它看起来很美好，人人都在享受它。”
“但是，人世间总会有乐极生悲的时候。”
“所以乐乐，如果明知是悲，你还愿意去迎接那份喜吗。”
柒欢之突然反问齐简乐。他能听懂柒大哥字面上的意思，但是他知道自己并不明白这些话。
如果是因为七情缺失，他可以安慰自己一切都不是他的错。那群和他达成革命友谊的狗狗，也许遇到了别的投食者，所以才再也没来找他。
小时候的齐简乐，对此并不是无动于衷。现在想想，他是失落过的。只是那时候的他不明白，这份“失落”是因“喜”产生的。
“我愿意。”
少年清冷的说出三个字，让柒欢之的心头微微颤动。他若有所思地盯着齐简乐的眼睛，却发现那双黑眸中仍然没有任何感情波动。
仅仅是下意识的回答吗。
真是一个很奇怪的孩子啊。柒欢之的眸子微沉。一个七情缺失去却能触碰魂魄的普通少年，像是命中注定般要与他们相遇。他再望向抱着自己的双腿，缩在一角不知何时会消失的狗狗，叹了一口气。
“可可，的确有办法让你变成人类一天。”柒欢之撸了一把狗头，说道。
犬人可可听后眸子发亮，原本耷拉下来的耳朵兴奋的竖立起来。两眼发光的盯着柒欢之，等待下文。
“但是你要决定好，是选择让我现在把你交给黑白无常，还是…和小芸小姐见面后，再也无法转世。”
“可可你一定要想好，我和黑白无常还是有点交情的，能帮你转世。但是如果你要选择当人类一天，那你便永世无法再生。”
柒欢之的话让众人陷入了沉默。可可的愿望是可以完成的，但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如果…如果转世的话，我是不是会忘了小芸。”原本兴奋的耳朵又耷拉了下来，狗狗果然是最没办法掩饰情绪的动物。
“孟婆不会让你带着记忆转世的。”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不管是人界还是阴界，都有着类似的法则。
“那我选择记住小芸！”犬人可可没再犹豫，眼神坚定的说道。
齐简乐不解地皱起眉头问道：“可可，为什么。”
犬人可可没有再纠结，内心早已做好决定。它想变成人类，好好的和小芸道别一次。带着有着小芸的记忆灰飞烟灭，也比忘记她要好。
它是一只狗，做了不该奢望的梦，那么，就让它带着美梦消逝吧。
“因为我不能忘记她。”
犬人可可的回答让齐简乐突然一阵心悸，大脑陷入混沌。像是一只在大海中迷失方向的小鱼，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游向哪里。
而鱼的记忆只有7秒。
齐简乐的头突然巨疼起来，他双手抓着太阳穴，表情因疼痛而变得狰狞。他听到柒大哥和吱吱急切的唤着他的名字。但是他找不到出口，看不到他们。像是那只迷失在大海的小鱼，眼神变得迷离，记忆开始模糊。
“你是忘记了我吗。”
一片混沌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个女人忧伤的声音。四周突然出现白光，一个穿着白衣的女人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不知自己在何处的齐简乐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女人的面孔，然而女人似乎并不是在和他说话。
场景突然转换到高耸的悬崖边。风萧瑟，女人的黑发风中清扬。齐简乐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漂浮在空中的旁观者。
女人一身白衣，依旧看不清脸。而她面前，是一群穿着黑衣，凶神恶煞的男人们。为首的是一个高大的男子，齐简乐虽然看不到男子的脸，也能从背影中看出这是个年轻英俊的男人。
“你是谁。”
男子的语气很冷漠，与女子悲伤的语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白衣女子勾起嘴角，用衣袖抹了一下脸上的血迹。此时的齐简乐才发现，女子的白衣上沾染着鲜血。不知在什么时候，她受了重伤。
白衣女子拿着剑指着为首的男人，剑上还有着未干的红色在流淌。男子没有动，似乎在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我是谁… …”女子笑了笑，那笑声游离又悲伤。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突然眼神一转，望向漂浮在空中的齐简乐。
突然如其的对视，他被吓了一跳，浑身不能动弹。而最重要的是，齐简乐看清了白衣女子的脸。
那是一张和他长得一摸一样的脸！
眼前再次昏暗，齐简乐醒了。他张大眼睛望向天花板，一旁的陆吱吱似乎在张嘴说着什么。然而他现在脑子嗡嗡的，额上的冷汗还在提醒他刚才的梦境。
缓了好一会，他渐渐听清楚陆吱吱的声音。
“吱吱，我想喝水。”嗓子干的发涩，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沙哑。
“哦哦，好的！”
接过陆吱吱递来的温水，齐简乐小口小口的喝着，涣散的眼神也终于渐渐聚焦。他看清了陆吱吱担心的脸庞，但是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突然晕厥。
“你呀，吓死我了。”陆吱吱见齐简乐没什么问题，终于放心了。坐在床边，用干净的毛巾帮男孩擦着额上的汗珠。
并没有问及其他，这倒让齐简乐松了一口气。
“对了，可可呢。”突然想到那只可怜兮兮的大狗狗，他有些担心。
陆吱吱叹了一口气：“狗狗在大少爷房间。明天…它就会变成人类一天，去和小芸小姐约会。”
原来犬人可可，还是做了那个决定。
“可可它…之所以灵魄变成了犬人，是因为内心的执念吗。”齐简乐拿着水杯的手微颤，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梦境中那个白衣女子望向自己的眼神中…似乎也在传达着某种执念。
“可能吧，但毕竟灵力不足，无法完全变成人类。”陆吱吱接过齐简乐的水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有些无奈的说道。
“吱吱，你有什么不能忘记的人吗。”齐简乐突然抬头，双眸深邃而又迫切的问道。
陆吱吱听后，深思了一下，然后突然小脸变得通红，不知想到了谁。
“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个宁可自己魂飞烟散，也不愿忘记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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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有养狗嘛，是不是也有很多和狗狗美好的回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