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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姐每天都在恐婚 第104节

  突然额头被人戳了戳,方才的旖旎瞬间消散殆尽,男子眸底的笑意快要溢出,奚蕊蓦地回神。
  他是故意的!
  她脸颊鼓得像包子,窘迫地起身舀起水想往外洒,却在下一瞬被人扼住手腕按下水面。
  祁朔呼吸真有些不稳了,他锋利的喉结滚动,眼尾敛下,开口嗓音沙哑:“别动了。”
  “若你想也可以。”
  奚蕊:“.…..”
  后来她真的一动不动,任由着他给自己清洗干净,又被包裹住抱到了榻上。
  湿哒哒的长发在男子修长的骨指间拧过,奚蕊只觉一阵热气传来,周身弥漫起白雾,然后湿发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地根根分明。
  她愣愣地瞧着他仿佛施法一般的动作,直到德元在门外的声音传来。
  “公爷,夫人,可要用膳?”
  奚蕊回过神,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摇头,转过身瞧祁朔:“夫君要用膳吗?”
  语落,她便感觉自己被人凉凉地瞥了一眼。
  是了,方才在路上她忍不住拆了在上一个小镇买的一大盒糕点,自己没吃上几块便饱了,剩下的一大堆又觉得弃之可惜,便死缠着他吃了个大半。
  “……”
  她摸了摸鼻子,朝外道:“不用了。”
  祁朔缄默着将她收拾齐整,看着她钻到被子里便欲起身。
  “你……不睡吗?”眼见着他似乎要走,奚蕊倏得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腕。
  祁朔看着那白皙的手臂颇有些无奈,又回过身将她的胳膊塞进去。
  对上小姑娘泛着粼粼波光的水眸,他低声道:“你先睡。”
  奚蕊知晓他大概是又要入宫了,毕竟这番陪着她在路上折腾了不少时间,该是有许多要事未曾处理。
  可……这样车马疲劳了一路,还要这般疲累,她有点心疼:“你早点回来呀。”
  祁朔俯身为她掖了掖被角,眉梢松和:“知道了。”
  剪灭灯烛,室内陷入一片暗色。
  踏着月光而行的男子在转身之时眼底柔光逐渐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无尽幽寒。
  离朝太久,很多事情是时候着手了结了。
  第79章 好一个睚眦必报。……
  十一月的京都虽算不上凛冬极寒, 但也在初雪的笼罩下染尽冷意。
  此间月朗星稀,停了风雪的虚空之中笼罩下淡薄的月光。
  勤政殿外。
  玄衣男子大氅着身,黑靴踏地, 迈着修长的双腿一步一步朝台阶上走去。
  太监总管见状立马低眉垂头带着身后一众太监宫女垂首行礼。
  “国公大人,陛下已等候多时。”
  “嗯。”
  祁朔未曾侧眸, 门板拉开, 紫檀木雕金镶纹龙案边, 一袭明黄龙袍的裴云昭负手背身而立, 在听到动静后他立马转过身,眼眸染起笑意。
  “回来了。”示意宫人赐座,又呈上一壶新茶,门板再次被拉上,此时此刻殿内只有他们二人, 倒是无需寒暄。
  “洧水一事倒是朕始料未及。”裴云昭微微蹙眉, 开门见山。
  祁朔此番南下所行之事皆以书信传至京都, 是以, 裴云昭对这些事情并非完全不知。
  本是想着去查筑堤官银流失去向,却不想查出了这样一桩大案。
  洧水源头为景州之下的平海镇, 只是这运往何处,又做何用......往深处去想,实在是令人心惊。
  “臣已部署林家之人渗入其中, 陛下不必担忧。”祁朔微敛着眸, 随即呈上了近几月所探消息。
  许是身在高位,见到的与感受到的太多太杂,裴云昭已鲜少有须臾安心。
  可现在看着眼前那被茶盏中淡淡白汽缭绕的男子,通身上下散发的泰然自若,不知怎得便让他这数日难免的心境安抚了许多。
  林家虽出了林知眠这一贵妃, 但因林太傅早年便入了仕途,同主家断了关系,明面上看并不会有人将他们同皇族联系到一起。
  再者当初裴云昭登基之初,为了将林家用作自己的暗处底牌,特地营造了一番他们与皇族不和的局势。
  因此,即便是有人去查到了这层关系,也不足为惧。
  思及此,裴云昭握着那封封信件低笑一声:“玄羿办事朕自是放心——”
  “你在景州直接取而代之了赵家……?”
  “是。”
  裴云昭咳了两声,更加不解:“为何?”
  这般铤而走险且不算稳妥的做法并非良计,也不是他记忆中的祁玄羿会行之事。
  祁朔低头品茗,不为所动:“有些碍眼。”
  “......?”
  这是什么理由??
  裴云昭缄默片刻:“不过朕倒是很好奇,平海镇并非景州必经之路,你又是如何想到前去此处?”
  “臣妻身子不适,稍做了歇息。”
  裴云昭:“......”
  他看着祁朔那微弯的唇角,颇有些见了鬼的错觉。
  若他没记错,先前上元灯宴,太皇太后为他选妻之时,这位奚小姐也在,怎得也没见他多瞧几眼?
  祁朔倒是对他的狐疑惊诧置若罔闻,他放下茶盏,淡淡道:“景州有外邦匈奴人的踪迹。”
  他继而出声,使得裴云昭骤然坐直了身子,又听他解释道:“这些匈奴人暗中同涉及洧水的赵家商线有来往,只是最近颇有些矛盾,臣未留下任何痕迹,若说是仇杀十分合理。”
  提及此,他眼角眉梢勾起上扬的弧度,淡漠的瞳仁覆盖了层柔光,却又在下一瞬闪过冷冽。
  倘若不是奚蕊遇险,他倒也根本查不到那青楼是一众匈奴男子的暗下聚集之地。
  祁朔从来都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相反,他生于战场,先前的二十多年中见过最多的便是血海,若论雷霆手段,任何人都比不过他。
  只是如今还朝,宛若利刃入鞘,他虽敛下了那些年少时的锋芒毕露,但依旧未曾改变刻入骨子里的果决狠辣。
  此番伤了她,他出手便从未犹豫考虑过对方究竟是何等身份。
  裴云昭只觉眼前的祁朔十分陌生,虽一如既往地稳妥自持,可......总有哪里是说不出来的怪异。
  就好像......曾经冷若冰霜的外壳突然注入了暖意,然后开始融化,鲜活。
  定是与他的夫人脱不了干系,裴云昭想。
  “这外邦之人......若是寻常商队便罢,可这能和洧水扯上关系的无论如何也不会只是普通人。”
  而丰朝与匈奴打了太多年的仗,边境百姓皆苦不堪言,要是真的再来一次......
  就在他陷入愁思之际,祁朔突然抬眸:“匈奴归顺大丰签下的协议与两国皆有益处,他们没有理由反水。”
  “陛下可有想过,无论是丹阳官盐走私,还是南方筑堤官银,亦或是此次平海洧水,它们或许都归于一个源头。”
  如今的丰朝暗中之局宛若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它们盘根错节,交织复杂,而那背后操纵之人,远非三年五载便可达此地步。
  一语惊醒梦中人,裴云昭蓦地睁大双眼,颤动着瞳仁对上眼前之人的墨眸。
  “你的意思是......”
  “若不能从外击溃,便从内瓦解。”祁朔接下他的话。
  裴云昭握住杯沿的手掌开始收紧,正欲开口,外面忽地传来了太监总管的通报。
  “陛下,娴贵妃娘娘来了。”
  闻言,裴云昭手刚想拒绝,却瞥见窗外枝头的簌簌白雪,想来是夜深寒冷。
  于是手指捏着眉骨,闭了闭眼,声音缓了几度,“让她进来。”
  林知眠提着裙摆踏入门槛见到祁朔之时愣了愣,随即恢复浅笑:“臣妾参见陛下。”
  后面的婢女将方才熬好的姜汤置于桌案之上后又退下。
  “夜深露重,陛下喝点姜汤暖暖身子罢。”林知眠亲手为他置上,又转眸瞧静静瞧着他们二人的祁朔,略带歉意道,“不知玄羿今日回京,也没备个双份。”
  “你是朕的妃子,又不是他的妃子。”
  裴云昭不悦的声音骤然响起。
  祁朔:“......”
  林知眠:“......”
  “看来臣来得不是时候。”祁朔挑眉。
  林知眠面有窘迫,朝裴云昭浅浅福身:“臣妾姜汤既已送到,便先告退了。”
  说罢她朝外退了身,依旧是挑不出丝毫破绽的贵妃姿态,可那耳根却染上了可疑的红晕。
  裴云昭看着他的背影,手指随意搅动了两下姜汤,一时竟忘了方才说到了哪里。
  少顷,他终于想了起来:“从内击破......便只能依靠你这次留在那里的林家内线。”
  祁朔支着头,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不错。”
  裴云昭抿抿唇,忽而抬眸,皱眉道:“你这什么眼神?”
  “臣是以为太皇太后有一言不假。”
  “何言?”
  “陛下该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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