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节

  梓恒的t恤是一只神气十足的黄色鸭子,梓嫣的胸前则是两只可爱的小棕熊,他们穿着新衣服正吃巧克力,此时也转过头,“许姨,穿新衣服多好看呀,我们大家都穿了。”
  “唔,我们有空儿也穿。”
  许琴便又转回来,“丰美,你化妆了?”
  “是啊,我已经化好了,让姐帮你打扮一下吧。”
  “不,不,我不用,部队不允许化妆。”
  鲁盼儿拉着许琴过来坐下,“平时当然不允许,可是总有需要的时候……
  这样打扮一下,是不是漂亮多了?”
  许琴低了头,脸慢慢红了,却一声不响。
  跃进悄无声息地站在一旁,也涨红了脸。
  鲁盼儿就叫丰美,“你帮我把钱进给家里捎的东西送过去,免得钱叔钱婶儿和晓霞着急。”
  又嘱咐两个孩子,“吃了巧克力,就去前院书房跟爸爸一起整理图书吧。”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仨个,鲁盼儿慢悠悠地说:
  “t恤要是不合适的话,就退回来,留着我和杨瑾穿。”
  “老班长,送人的东西还能往回要吗?”
  许琴质问。
  “是啊姐,已经给我们了,怎么还能退呢?”
  跃进也反对。
  “原来你们还想留着呀?
  那什么时候穿呢?”
  俩人面面相觑,“我们也不知道。”
  就知道结果是这样!
  鲁盼儿真替他们发愁,“你们都老大不小的了,跃进已经是空军正连级军官,许琴也是部队医院的主治军医,怎么就不知道张罗自己的人生大事?”
  俩人异口同声,“我们都等着你张罗呢。”
  敢情都怪自己!
  鲁盼儿无奈,“看来我这t恤买晚了——既然这样,你们回单位赶紧打结婚报告,批下来我就给你们张罗着办婚礼。”
  “我们都听你的。”
  第232章 变得容易
  晚上, 鲁盼儿躺在家里的大床上与杨瑾说起跃进和许琴, “我要是不开口, 这两个恐怕再等十年也不会结婚。”
  “所以他们才是一对儿。”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差点儿以为他们就是普通战友呢。”
  “是啊,我暗示跃进好几次, 让他给许琴买礼物,他却每次都带了丰美的。”
  “许琴也一样, 每次我给她和跃进独处的机会, 她都会去找丰美。”
  “总算两件t恤把问题解决了。
  “所以服装文化不能小瞧呀!”
  杨瑾的思绪就飘开了, “那时候,我给你买了一块红灯芯绒布料。”
  褐色纸包中露出的一角红灯芯绒正是他们的开始,鲁盼儿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时自己的感觉, “我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回想往事, 两人心里都甜丝丝的,关了灯还叽叽咕咕地聊了许久。
  第二天杨瑾便提醒妻子,“你去秀水街时想着找建国, 把剪刀胡同的房子重新收拾一下, 给跃进做新房。”
  虽然家里房子够多,但刚结婚的小俩口一定愿意单独住, 当初自己和杨瑾没有足够的条件,现在既然有房子, 自然要为跃进和许琴做到最好的。
  还是小郭将剪刀胡同的小院归还的时候, 他们便想到这一层, 再没有出租, 如今果然就要用上了。
  “收拾房子容易,倒是许琴父亲那边很让人为难。”
  许琴这几年果然与父亲断了来往,逢年过年从不回家,电话也不打一个,自己劝过也没有效果。
  看许琴的意思,就是结婚也不会告诉家里的。
  而这件喜事,不通知许琴的父亲不合适,但通知了又怕他们父女见面气氛不好,影响婚礼。
  “让跃进劝劝许琴?”
  “跃进与许琴一样,脾气犟,他见过许琴的父亲打许琴,才不会劝。”
  就是鲁盼儿自己,也不愿意与许琴的父亲联系,可是做为家长,她想的还是多了一些,“我给杜老师写一封信吧。”
  “这个主意不错,”杨瑾赞成,“许琴结婚,总要通知长辈的。”
  七八天后,杜老师来到西山胡同,“正好学校放暑假,我接到信就赶紧过来了。”
  鲁盼儿笑着将老师迎了进来,“先休息一下,我就去给许琴和跃进打电话。”
  许琴离家里近,先回来了,“小姨,你怎么来了?”
  “瞧你这话说的,难道你结婚还要瞒着我吗?”
  “我不是想瞒着小姨,”许琴由着小姨拉着自己的手,低下了头,“我想着小姨家里还有表弟表妹们,到北京一次不容易,就不想麻烦小姨了。”
  “傻孩子,你的人生大事,家里总要有个长辈在呀。”
  随后跃进也回来了,鲁盼儿做了一桌子好菜招待老师,大家笑着说起高中时的情形——许琴与鲁盼儿闹意气,跃进不跟许琴不说话,又有赵剑、郑峰等等的趣事,真是笑得肚子都疼了。
  晚上,鲁盼儿便安排许琴与杜老师住在一起,她们也有很久没见面了,正好娘俩儿说些悄悄话。
  第二天跃进和许琴上班后,杜老师看着他们的背影,由衷地笑了,“怎么也没想到,许琴能嫁给鲁跃进!”
  “我真担心她会一辈子不嫁人了。”
  不至于吧?
  鲁盼儿笑着说:
  “其实他们从高中时关系就很好了,毕业后一直通信,这几年更是经常见面。”
  “看来你还不知道……”
  杜老师皱起了眉毛,长长地叹了一声气,声音变得又干又涩,仿佛被风吹起的黄沙打在玻璃窗上,“许琴跟她父亲之所以闹得那么僵,其实另有原因。”
  “许琴的母亲,也就是我姐姐重病卧床不起,那时姐夫工作繁忙,许琴又小,家里只能请保姆帮忙照料。”
  “突然有一天,许琴要赶保姆走,大家都当她不懂事,就是我姐姐也责备女儿,事情也就不了了之——没多久,姐姐过世了,葬礼还没结束许琴就把保姆赶了出去。”
  “再后来,保姆还是回来了,姐夫准备跟她结婚,许琴大哭大闹,怎么也不同意。”
  “那时候,我们都当这个孩子太任性,又因为姐姐过世太伤心。
  大家商量后就姐夫就把她送到我家里,瞒着她结婚了。”
  “后来,两人在姐姐过世不满八个月时生下了孩子。”
  杜老师低下头,“我们才明白事情原来如此,家里人都很生气,也去骂过姐夫,可那又怎么样呢?
  孩子已经生了;保姆又是我们家的远房亲戚,当初还是家里请她去帮忙照顾姐姐的;而姐夫对家里也不错……”
  “所以,我们也只能继续瞒着……”
  原本鲁盼儿以为许琴正是因为与后妈关系不好,才与父亲有了矛盾,因为自己在后奶家挨过饿,受过苦,也就想当然地以为许家的问题也是类似的。
  没想到许琴家里还有这么一段隐密。
  “杜老师不必告诉我的。”
  许琴之所以从来没有说,想来她也不愿意自己知道,她一直是一个很骄傲的人。
  “我也不想说,可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你。”
  杜老师摇摇头,“最初我也不知情,那时我才二十刚过,刚刚走上工作岗位,很多事都不懂,一直觉得姐夫对姐姐有情有义,花许多钱给姐姐看病,还请了保姆。”
  “我知道实情的时候,正在准备结婚,当时下意识就不想结了——我想许琴最初也未必真正全懂,但是随着她不断长大,她越是明白心里的伤痕越重,也与父亲的隔阂越深,她一直不提结婚的事,可能也有关系……”
  “偏偏那一次,姐夫又被挑唆得动手打了她……”
  原来,表面开朗热情大方的许琴,心里藏着如此的痛苦。
  无怪一早许琴眼皮略有些红肿,昨晚她们一定说到了伤心事。
  鲁盼儿懂得了,“杜老师,你放心吧,我会更关心许琴,也督促跃进,绝不能让许琴再受伤害。”
  杜老师笑了,“跃进我是相信的,他跟许琴本性是一样的,简单正直善良,俩人在一起能过得很好。”
  “告诉你是因为将来你们都在北京,万一许琴的后妈闹出什么事,你心里有数儿——老师一向最放心你。”
  “还有,许琴的爸爸被挑唆着动了手之后一直挺愧疚,他早为许琴结婚准备了一千块钱,现在交给你吧,帮他们置办些东西。”
  听了许家的往事,鲁盼儿心里自然不舒服,她原本就不会要许家的钱,现在更是坚决摇头回绝了,“许琴想要的从来不是钱。”
  杜老师岂能不知道?
  “我也恨许琴的爸爸,但结婚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以后过日子更是离不开钱。”
  见劝不动鲁盼儿,也只能罢了,又说:
  “他们结婚住哪里呢?
  家具打了吗?
  被褥做了吗?
  日常用品还缺什么?
  我是许琴的小姨,她跟了我好几年,应该给她准备嫁妆的。”
  说起结婚,那两个并不是不肯干活儿的人,但面对他们的人生大事,却又不约而同地躲了起来,昨天还是因为杜老师来了才回来的。
  鲁盼儿觉得好笑,又知他们害羞,差不多的事就自己做了主,此时便一一告诉杜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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