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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四章心魔

  “怎么是我?你难道还想是其他女子出现在你的面前吗?”
  落白玉如玉雕砌的面容之上,带着几分哀怨惆怅,而这种似哀似怨的神情,让江无忧原本就无比疼痛的心脏,为之狠狠一拧。
  “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我的幻觉,还是神之印记凝聚的假象?”
  纵然是心神恍惚,心中剧痛无比,但是江无忧的灵台仍旧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落白玉自嘲一笑道:“原来在你心里,至始至终都不希望我出现在你面前,如果是这样,那你就当我是假的,直接将我抹杀吧!”
  江无忧闻言,顿时语塞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心里一直挂念着你,可是,世事无常,你我聚散分离,全然是命里注定,不过你放心,只要渡过了灭世之劫,我一定会回去娶你!”
  “娶我?我等了你三十多年,好不容易盼到你出现,可是,还未曾温存几日,你又不见踪影,如今,你我之间隔着迢迢星河,也许今生都不会有再见之期!”
  落白玉说话语气虽然缓和,但是,这只言片语中的每一个字,都击中了江无忧的心扉。
  他何尝不想,放下这一切负担,和自己心爱的人,举案齐眉,白首终老,但造化弄人,他有自己无法逃避的使命。
  江无忧沉声道:“你觉得我薄情也好,负心也罢,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但是,我更加清楚,你不是真正的白玉,因为她永远不会,像个怨妇一般责怪我的过错!”
  话锋一转,江无忧眼中闪过一丝冷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若是以为假扮白玉就可以迷惑我,那你就大错特错,我虽然心怀愧疚,但是,面对敌人绝对不会手软!”
  “落白玉”闻言,原本哀怨的脸庞之上,露出一丝魅惑之意,柔声道:“我的确不是落白玉,但是,你若是杀了我,那就等同于杀了你自己的心上人!”
  “你以为我是三岁孩童?这种哄小孩的话,你还是下地狱去讲吧!”
  江无忧一旦确定,眼前的不是落白玉本尊,心中的杀意就彻底坚定了下来。
  “不,江无忧你错了,我没有骗你,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是谁吗?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我是你的心魔,亦是你成就神灵的最后一道劫难。”
  江无忧疑惑道:“成神之劫?心魔我明白,但是你说的劫难跟白玉有什么关系?”
  心魔解释道:“世间百万字,情字最杀人,你的最后一劫,就是情劫,因为落白玉就是你心中最大的魔障!”
  “情劫?原来如此,不过,你既然是心魔,那我凭什么,要相信你说的?”
  江无忧的眼中冷意未散,他根本不信心魔所说的一切。
  幻化做落白玉的心魔,邪魅一笑道:“你若不信,那你大可杀我试试!”
  “杀你就杀你!”
  江无忧并未犹豫,直接出手以混沌之火,灭杀心魔。
  “咚咚…咚咚…”
  当心魔所化的落白玉身躯之上燃起灰色混沌之火的顷刻,江无忧瞬间呼吸一滞,他的心跳在一瞬间,加快了五倍不止。
  “啊!”
  他的心脏仿佛被长鞭抽打一般,一股比之前疼痛百倍的感觉,冲击入他的脑海之中,饶是一向意志坚定的江无忧,此时都恨不得不再清醒。
  “这还只是开始,当我彻底消失,你会丧失掉你们人应该有的七情六欲,江无忧成神是有代价的!”
  经受混沌之火烧灼的心魔,神情十分坦然,她的语气很平静,丝毫不害怕死亡。
  江无忧甚至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怜悯。没错,就是怜悯,也许是怜悯他将成为一个无情无欲的神灵;也许是怜悯他将失去关于所爱之人的记忆。
  而这个怜悯的眼神,让江无忧无比愤怒!愤怒到他彻底失去了最后一点神智。
  心魔逐渐消散,而那噬骨的疼痛也如潮水般退却,但是,江无忧的心里却产生了一种麻木的感觉。
  麻木通常都是失去某种情绪的前兆,江无忧知道自己不能这样。
  他开始不断用拳头打自己,希望借助身体的疼痛来解除这种疼痛,但是这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他用拳头打自己,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哪怕是满脸鲜血,也根本无知无觉。
  现在的他,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不会疼痛。不会难过,甚至连仅有的愤怒也开始消散。
  “难道我真的要变成无欲无求的神灵了吗?不!我不想成为这样的人,白玉…白玉…你不要离开我!”
  极端的麻木过后,便是压抑的思念喷涌,江无忧此刻无比的思念落白玉,而这种思念,甚至超越了时空的界限,在冥冥之中,他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无忧…无忧…我好寂寞,你来陪我吧,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江无忧双目空洞的望着眼前,原本消失殆尽的幻象,此刻却化为最真实的存在。
  白衣翩然,眸若星海,落白玉再次出现在江无忧面前。只不过此刻,她远山一般的双眉,带着几分令人心碎的哀愁。
  江无忧一步步靠近落白玉,他伸手拂过她的脸庞,充满歉意的道:“这些年是我负了你,你怨我吗?”
  “我虽怨你,却不曾后悔,无论你在哪里,我的心都会紧紧的跟你联系在一起。”落白玉如泣如诉的道。
  “不悔吗?那我也就放心了!”江无忧沉声道。
  落白玉轻声问道:“你放心什么?”
  “当然是放心杀了你!”
  江无忧空洞的眼眸,瞬间恢复了清明!而就在落白玉愣神的片刻,江无忧就已经出手贯穿了她的心脏。
  “你…你…为什么…会…会…”
  落白玉的面容瞬间苍白,她一脸惊骇的望着对自己出手的江无忧,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是想说我为什么会对自己心爱之人出手?那是因为,我至始至终都相信,自己不会忘了她,就好像无论我在何处,她都会耐心守候我一般!”
  江无忧的语气之中带着难得一见的柔情,确实,他刚刚真的开始忘却情感,变得麻木。
  但是,纵然是记忆消散,情感消失,他却始终没有忘记,在遥远的时空彼端,有一个人在等自己回去。
  这份守候,纵然是情感消散,记忆流失,也从来不曾抹去的存在。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纵然是岁月轮回,亦不能遗忘!可惜,你永远不会懂!”
  江无忧看似在说给心魔听,但是何尝不是在说给自己听。
  心魔闻言,哈哈大笑道:“杀了我,你的神格永远会有一道缺陷,江无忧,你注定是个凡人!”
  “凡又如何?神又如何?若是为了追寻力量,忘却自己的本心,那我便是成神又如何?终究也是会陨落腐朽!”
  江无忧从来不在乎所谓天命,他虽逆天,却不是一味的违反,而是遵从自己内心的道和法则。
  他的本心既然不曾动摇,就算心魔化为他的父母,他亦照杀不误!
  “道心坚毅如此,难怪我会失败,不过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还会再出现的,到时候,我一定会让你屈服!”心魔不甘心的说道。
  “死到临头还那么多废话!混沌之火,燃!”
  江无忧一挥手,顿时灰色的混沌之火,再次燃起,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彻底将心魔抹杀。
  抹杀了心魔之后,江无忧并没有急着融合神格,因为在刚刚与心魔搏斗的瞬间,他似乎真的在冥冥之中感应到了落白玉的存在。
  他闭上双眼,心神凝聚间,意念跨越时空界限,隐约之间,他看到了一个白衣女子。
  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看清白衣女子的容貌。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清脆的铃声传入江无忧耳中,他的目光落在了白衣女子的手腕之上。
  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在白衣女子的手腕上带着一串造型精美的铃铛。
  这一串铃铛共有九个,形状各异,看上去玲珑精致。
  “九转传音铃,白玉,她真的是白玉!”
  白衣女子手上的九转传音铃,不会有丝毫作假,这是江无忧交给落白玉的定情信物,这天底下绝对不会有第二件。
  他思绪翻涌间,恍若回到了多年前。
  烟花满天,寂静无人的山顶之上,他揽她入怀,她在自己耳边低声轻语。
  “无忧,此去一别就是三年,你要好生照顾好自己。”
  “嗯。”
  “凡事不要逞强,一切要以性命为重。”
  “嗯。”
  “无忧,此去一别就是三年,你要好生照顾好自己。”
  “嗯。”
  “还有不要看到别的女人,就随随便便地喜欢上,否则我可不轻饶你。”
  ……
  言犹在耳,一切恍如昨日,江无忧的思念之情,化为潮水一般,他不顾一切的想要伸手触碰白衣女子。
  “嗡……”
  但是,当他伸出手的刹那,所有景象轰然破碎。
  他从幻象中清醒过来,举目而望,自己仍旧是在神之原乡中,但是那清脆的铃音,和那道模糊不清的倩影,却深深的镌刻在了江无忧的心头,无法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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