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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你到底骗了多少钱?”我往下一拉,将帘布放下,把依然在城楼上深情眺望着我们,不,准确的来说是注视着桃竹的大将军阻隔在外。
  心里忍不住犯嘀咕:这登徒子真的是大将军么?怎么看起来傻不拉几的?钱好骗也就算了,心了这么好骗。不就给你疗个伤吗。
  桃竹闻言,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微微张大的眼睛显得有点可爱,只是可惜很快就被她古井无波的表情给代替,连声音都淡淡的:“差不多十来万吧。”
  “十来万钱?嗯?怎么比我想象的少了一些?”我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却想不出个所以来然。只当自己不会做生意,对这些没什么概念。
  谁知桃竹听了,不屑的讥诮了一声,嗤笑道:“十来万钱?十来万金还差不多。”
  “什么?!”我被这天文数字吓得一个哆嗦,手一抖将横桌上的茶盅给打翻了,啪唧一声摔碎在马车上,但我已无暇去顾虑。
  十来万金???我自小到现在就没摸过多少次钱,小时候有什么想买的指着要就好。
  细细算来,我手头上摸到过最多的钱,也还是那日离山后糟老头子给我的三金盘缠,外加小乞丐供奉给我的三金,而且还是没捂热呼就花了一大半。
  可十万金是个什么玩意?
  “十,十万金?你,你怎么不去抢啊!”我吞了口口水,忍不住吼了出来。我抬手摸摸自己的良心,感觉一阵钻心的疼。
  说实话,我现在很认真的去思考是不是应该替天行道,除暴安良,宰了她,让她不要再为害人间。
  然而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舍不得不舍得是其一,其二我自己的命都是她的,又怎么能杀她?
  她并不为所动,只是瞥了瞥我,纠正道:“你情我愿的事情,如何叫做抢?”话语那叫一个理所当然,仿佛真就是那么回事一般。
  你情我愿?你这叫作趁火打劫!果然,还是为民除害吧?!我的良心在疯狂的嘶吼。
  然而我只当没听见,但还是对她露出了一个冷笑,就当表达一下自己不齿为伍的态度,稍稍抚慰一下不断叫嚣的良心吧。
  不过说来,十来万金到底是多少?跟张乙安那十堆小金山小银山比怎么样?这些我完全没概念,所以就问了出来。
  只是我刚刚语毕,还没来得及听到桃竹的回答,就有一小阵比之麻雀叽叽喳喳亦不多惶恐的细碎声音,从马车奔腾的轱辘声中传入我的耳朵。
  不对劲!
  我当即心神一凛,一步跨出马车,翻到车顶,敏锐的环视四周。
  不对劲,不对劲!太静了,太过于安静!刚刚明明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声音,怎么我一出来就突然消失了?这片山林有鬼!
  我死死的盯着白雪皑皑的山林,看过一草一木,手不安的覆上了剑柄,两脚微微用力,只待一有不测,即刻应对。
  可偏偏在这个紧要的关头,传来一声不解的呼唤。
  “白沐?”
  我的双眼募得睁大,迅速看过去,是桃竹跟着钻出了马车,毫无防备的站在车辕上仰着头看我。
  蠢货!我暗暗咋舌,倏然而动,拼劲了速度,只想快速将桃竹一把塞进马车里,以求她平安无事。
  但真是怕什么便来什么,就在我发力的一瞬间,一股强烈的又似曾相识的杀意以摧枯拉朽之势袭来。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赶紧半途变换身形,俯身躲过。
  那一箭似有雷霆之势,夹杂着毁灭的力量,擦过我耳边,狠狠的刺入马匹身上,溅出一连串血花。
  随即一匹高大的骏马轰然倒下,奔腾的马车突遭奇袭,当场侧翻过去。
  在马车即将侧翻的那一刻,我猛蹬脚跟,如另一支离弦之箭扑向桃竹,飞出马车,堪堪躲过被马车压倒在地的惨状。
  只是还不待我松一口气就有另一支飞火流矢迎面射来,同时一直诡异沉寂的山林骤然爆发出雄浑的号角声,随即迎来了劈天裂地的高昂嘶吼。
  “杀!”
  我不敢有丝毫松怠,揽住桃竹急急滚向一边,占了满身雪花也无暇顾及。因为,匈奴来了!
  匈奴,匈奴,又是匈奴!
  我咬牙切实的瞪着从道路两侧雪山上突然出现的匈奴,恨意如海浪般一波胜过一波,一浪强过一浪。
  家人的阴阳两隔,故乡的满目苍凉,我的心仿佛被人剜穿了一个洞,永远也无法痊愈。
  可如今,又要来夺走我身边的人了吗?
  我双目通红,发了疯似地杀向匈奴。不知道为何他们突然出现,也不明白为何要袭击我门,但我知道,他们今日定要血债血偿!
  数十把闪着阴冷血光的大刀挥砍向我,我冷冷一笑,紧握长剑不闪不躲,出剑的同时一个旋身,瞬息将其威能翻了几翻,就这样硬生生斩断了数把大刀。紧接着反手一甩,砍断了面前这位匈奴的脖颈。
  这般还不够,我一连几个踏步,薄刃飘飞,所到之处无不血流成河。
  我以为今日我会将这数百名匈奴杀个片甲不留,可我错了。
  在我嗜杀成瘾之际,一声尖叫拉回了我的理智。
  “小姐!”是蜻岚的声音,只是不复从前的沉稳,充斥着惊慌。
  我打了一个激灵,赶紧扭头看去,正巧见到三支箭簇一闪而过,飞速射向仍未反应过来的桃竹!
  这一瞬间,我仿佛如坠冰窟。刚刚还因复仇而沸腾的热血,即刻间冷却下来。
  瞳孔紧缩,身体战栗。我清楚的知道,这三支箭下去,桃竹顷刻间会失了性命!
  我从未有过如此冷静的时刻,眼看那箭已行至半空,回天乏力。但我却死死握着长剑,拼了命地将它投掷而出。
  这一刻天地都为之震撼,时间亦为之静止。我的瞳孔中一切都消失,只剩下破空而去的长剑,阴森如厉鬼的流矢,以及缓缓抬头的她。
  “这把剑,为师交给你,愿你好好珍惜。”
  “糟老头子,放心吧。即日起,这把剑就要随我一同斩尽天下恶人,保护我的挚爱!”
  脑中糟老头子赠剑的画面随之闪过,我紧紧的盯着翻飞的长剑,渴望这一次,它能够真正的保护我的....
  “铮~”金属交接的声音传来,锐利的箭簇,单薄的剑身。我清楚地听见清脆的咔嚓之声,混合在铮鸣之中。
  无饰无纹的长剑,如一条盘匿碧落的神龙,一口咬断坚硬的箭簇,随即余威不减,深深的没入一旁的树木中。
  救下了!
  喜悦在我心底炸裂开来,我强忍住瘫软下去的冲动。掂起一把散落血迹中的大刀,冲向了桃竹。
  我要亲自守在她身旁,不交给任何人。
  匈奴一共来了几百人,而我们不到二十人。但幸好,这不到二十人之中,只有桃竹一个需要保护。
  十来名暗卫,自桃竹被偷袭之后愈发勇猛,其中当以蜻岚为最明显。她一身灰褐色的劲装,如今已经染满了血液,当然这并不是她的,而是匈奴的。
  桃竹这边也因为有我紧紧相互,无人能接近半分。
  匈奴说到底不过是一群强壮些的莽夫,一群乌合之众。对上桃竹的暗卫,以及武功高强的我,别说几百,几千亦可接受。
  不过一刻钟,他们就死伤大半,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逃走了。
  而我们不曾乘胜追击,实在是害怕他们另有后援。
  如我所料,那名弓箭出神入化的人,正是当初在匈奴阵营将我重伤的脸带刀疤的汉人。
  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我,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只是可惜了我的佩剑,那清脆的声音毫无疑问是剑断了。但留个纪念也好,我仍旧将它收了回来,毕竟是糟老头子给我的唯一一把剑。
  只是接下来的问题,是如何继续前行,毕竟静立刚刚那一番奇袭,基本就没有马车依然完好,马匹或多或少都受了伤,也受了惊,跑的跑死的死,如今竟然没有一辆可供人乘坐的马车。
  “回金城吧,向将军借几辆马车。”桃竹依然平静,仿佛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不是她一般。
  “不行!”我一听她要再回去那个“狼窝”,斩钉截铁的否定。
  开玩笑,怎么可能再让那个周至见到你,没看到他在你给他疗伤的时候,眼珠子恨不得挂在你身上?好不容易挑了个好日头出来!你竟然还想回去?
  “为何?”她却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皱着眉头问我。
  连一直不吭声的蜻岚也不解道:“如今距离金城尚且较近,一个时辰便可到达,为何不回去?”
  我被她俩噎得说不出话,无他,毕竟我只是单纯的不想周至那个登徒子再见到桃竹罢了。
  左右思索找不出好的借口,索性不想了,直言道:“不为何,总之不回去。”言罢,突然伸手扼住桃竹的腕。摆明了,如何也不让桃竹回去。
  事实上,我这么做了就后悔了。桃竹死倔,吃软不吃硬,我这般大概会适得其反。
  可不知为何,今日的桃竹格外的好说话,既没有甩开我的手,也不曾为之发难,反而妥协道:“那这般吧,蜻岚你带人回去,我和....白沐在这附近等着。”言罢,淡淡的瞥了我一眼,仿佛在说:这样行了吧。
  我当即喜上眉梢,开心开快地点了点头,哼了一个重重的“嗯”。
  桃竹既然都发话了,蜻岚也就不再挣扎,带上三三五五个人返回了金城县。剩下的几名暗卫,则各自在附近警戒,以防止再出事端。”
  “手。”桃竹静若寒潭道。
  “什么?”我不解的歪歪头,一时间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错了。
  她见我如此也不再多说,拉开我依然扣在她手腕处的柔荑,爬进了一旁侧翻的马车。
  我讪讪的低下头,刮了刮鼻子,原来是让我放开她啊。心里有些许失落,所以也就不曾注意她为何要爬进马车。直到她欺身压过来。
  “你,你作什么?”我赶紧后退两步,远离了惹人心神荡漾的清幽药香,这是桃竹特别的气味。
  “别动。”她也不解释,再次欺身靠近我。
  我轻咬着唇,强忍住再次逃开的冲动,忸怩不安地僵在那里,任由沁人的香气将我包裹,将我吞噬,而我却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一抹清凉柔软覆上我的额头,来回轻舐,激得我浑身鸡皮疙瘩,舒适得仿佛有人将我的心掏出来,轻轻摩挲一般。
  我微微轻颤,睁开了双眼,看见她临近咫尺的平和脸颊,纤纤细睫,柔柔柳眉,一双寒眸清澈淡然,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广寒宫仙子一般。而仙子,正在温柔地擦拭我额头的血迹。
  好美。
  我不自主勾起的嘴角,因为我看到了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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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晋江抽了,写了三千多字,发出来莫名其妙变成了九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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