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听话你得听音儿啊
相比于陈登、陈群等文官在天子到来之后的惨兮兮,吕布、高顺等武将和底下的兵卒就又是另一番模样了。
他们倒也同样是睡不着,不过更多却是兴奋的,一整个晚上,他们都在和宿卫将士们打听南阳那边屯田的情况。
当他们听说军屯之田可以不用再出劳役,按人头分田地,最关键还不用缴纳粮税之后,一个个的恨不得立刻就扔下手中的兵器去屯田。
至于中层的军官们,大多都是地主豪强出身,说实话,他们也挺高兴的,真没有刘协想象中,恨不得揭竿而起的反对他的那种愤怒劲儿。
要知道隋唐时期的府兵制,是有一种家族被称之为将门的,称之为关陇军事贵族集团的。
刘协搞错了一点,并不是所有的地主豪强都会反对他的屯田之策,民屯的话确实是损害地主阶级利益的,但是军屯的话,其实未必。
毕竟能成为豪强的,一定不是因为有钱买地所以成为豪强,大多数的豪强之所以是豪强反而是因为能生和团结。
一个乡,两万户,假如其中一万户人家都姓李,这些姓李教育还特别好,每一代都有一个有威望的家主,这自然就是豪强了,另外一万户不姓李的不挨欺负就见鬼了,慢慢的人家可不就成了豪强了么。
李典他们家就是类似的情况,人家当土豪。
军屯是按照人头分土地的,你不可能让我这一大家子人分着屯吧,大家说白了还是要分在一起的,这个屯如果有五千个兵,其中有三千人都姓李,你敢找个姓王的当校尉?
如果世世代代都是李姓当校尉,用不了几年,这个屯的五千人自然也就都成了李家军了。
这也是李典屁颠屁颠的要把整个李氏都迁到南阳来的原因,他们家的男人都生猛,渴望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实现阶级跃迁,这种府兵模式下出头比原来察举制之下容易多了。
虽然打仗要自备军粮,收益大大的减少了,但这社会地位可是跃迁了啊,钱粮在权力面前,狗屁都不是。
所以说在古代,能生并且团结才是家族的核心竞争力。(参考我国南方有些几万人全都一个姓的村,古代社会只会比现代社会更抱团)
当然,对于大多数那些只想着结堡垒自保,仗着自己家里人口多佃户多,拒绝为朝廷缴纳税赋也拒绝出兵役徭役的普通豪强来说,他们只能选民屯。
那这确实是在抛他们的根。
可问题是这种豪强一般被称之为宗贼,这本来也是要严厉打击的对象,这种家族少一个是一个,你就是不土改,他们也不是良民。
你说你造反吧,你都有胆子也有本事造反了你还民屯个鸡毛啊!
所以吕布麾下,确实有不少的中层将领都是土豪出身的,但他们对刘协的军屯之策却是欢欣鼓舞的。
至于那些并州兵,兖州兵,他们哪还有田了呀,一听说趁着春耕给他们分田,立马就美屁了。
至于上层将领,则同样也很高兴,按照南阳的屯法,他们大概率是能混个武卫中郎将来当当的。
只有吕布本人不是太舒服。
兵都屯了,他这个降将的实际作用可就直线降低了,现在这些将士们还感念自己的恩德,可将来屯了田,底下的那些校尉才是那些屯田之兵的真正父母官,再上面的那些中郎将才是直属领导。
至于中郎将再上面的主将,说白了也不需要什么威望了,换了他吕布,换成谁也能照样统兵。
这不就把他的兵权给整没了么。
命,他虽然是保住了,天子看在他诛杀董卓的大功的份上,十之八九还是要厚待他的,至少他还是温侯。
可作为政治智商至少及格了的吕布,很快就又为未来忧心忡忡起来了,没有了兵权的猛虎,怕是要连只猫都不如的。
看看朝中这三位巨头吧,曹操,那不用说了,做梦估计都在凌迟自己,刘备,估计比曹操也强不到哪去,杨彪,当年他帮王允还怼过他。
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我飞将吕布,难道以后只能靠着诛杀董卓的那点情分,指望着自己的爵位过活了么?
可问题他是温侯啊,温县那地方都快成了司马氏自己家的了,自己是疯了么去找司马懿收税,人家现在可是天子身边的红人,名为河南尹,实际上一直当作谋主在用了都。
这么一想,不但权势堪忧,就连下半辈子的饭票都没着落了啊。
吕布那叫一个郁闷啊,大晚上的,居然还喝起了闷酒。
结果酒喝到一半,陈宫就主动找过来了。
“公台?”
陈宫抱拳道:“主公,可是在为日后于朝中难以立足而感到忧虑?”
吕布听这陈宫居然还愿意叫自己一声主公,顿时喜的是心花怒放,俩人之间的那点龌龊自然也就抛之脑后了。
虽然这陈宫疑似是郝萌兵变的主使,但现在既然大家都已经投降了朝廷,而且处境还颇有相似之处,吕布自然不会再计较那些前尘旧事。
要知道陈宫得罪曹操得罪的更死,作为自己的谋主,跟刘备差不多也可以用死仇两个字来形容,而且他还是个兖州人,不像自己好歹有并州人可以依靠,天子手上的兖州人于禁和李典估摸着都想要弄死他,更没有过诛杀董卓的功绩护身。
他可比自己惨多了啊。
“公达何以教我?”
“主公其实无需忧虑,您有诛杀董贼之功,君不见段颖、张杨,同样是无兵无权,却依然可以凭借往日之功分别做了九卿和上公,当然,只是没什么实权而已,但余生安享富贵总是没问题的。”
“段颖张杨,都是主动投降,而我,却是在大军围困之下投降,这能一样么。”
“主公,若是不甘心从此做个只有尊崇地位却无实权的高官,倒是确实还有一条路可以走,只是这条路,不好走。”
“什么路?”
“主公可还记得今日天子在城外,和陈登说的话么。”
“这……天子就是说,要在彭城至下邳一代,沿大河两岸进行屯田啊。”
“主公啊主公,怎么只记得前半句,不记得后半句呢?我听人说,天子行事从来都是高深莫测,要得天子重用,听话你得听音儿,要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