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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7章:生死折磨

  各世家门派都收拾着大荒城的残局,城主李既乐忍着丧子的痛,把各家都请入城主府上歇脚。文岚、越宗各住一厢园,其余世家归于一厢。
  这几天,渐秋每天都会拜托居敬给流弋送药水喝。居敬这人随和,什么都好说,就是有点大嘴巴,越宗门弟子人人皆知是他给流弋送药送汤,好似自己是痴情女子一般。
  流弋脸上的伤疤没法去掉,渐秋想亲自去查看,怼他一脸血那就最好了,这样恢复得快。好在陆云桥给了他一些名贵的祛疤膏。
  夤夜初来,城中各家都往祭祀坛上观看文岚弟子为死者颂文的祷祝会,解冤释结。渐秋用血配了点外敷药,趁着没什么人在,偷偷溜进流弋住的厢园中。
  渐秋往流弋房间放了一些当年宋景酌在瓦舍对付他的药粉。渐秋一直将宋景酌送的毒药傍身着,进入灵镜后便藏在灵镜里,如今便拿来用。渐秋轻轻推开门,见流弋正安详地熟睡着,就放心了。
  渐秋蹑手蹑脚地把流弋脸上的纱带取下来,用自己的血配的药粉敷在他脸上。渐秋忍不住感叹着,当年的小屁孩,已经这么大了,不知道嫂子怎样了?
  渐秋摸了摸流弋脖子上的千符玉,叶竹岭的惨烈画面反复浮现,他鼻头酸楚着,心中愧疚,没能救哥哥,没能阻止惨烈。明明二哥已经为了自己死过一次,可是在凡间他仍旧没能阻止。
  真是个废物的神明!
  刹那间,渐秋的手被抓住,流弋的眼睛睁得大大,两眼泛着精光,紧紧地盯着渐秋。
  渐秋惊讶地问道:“你,你怎么醒了?”
  “越宗门探查能力可是天下第一。你进厢园我便听到了,女子脚步声与男子脚步声不同。”流弋挑眉说着,挥挥手,那烛台瞬间亮起来。他继续说道:“怎么?半夜还要来会会我?你是不是喜欢我?嗯?”
  渐秋听到这段话顿时嗤笑出来,想甩开流弋的手,怎么也甩不开,顿时尴尬起来,只好不甩,悠悠道:“毛都没长开的小屁孩,竟是说没用的话。”
  流弋毫不客气地说道:“怎么,你要试试我长没长开毛吗?”
  渐秋顿时皱眉起来,心里暗自骂道,这家伙真是无法无天,目无尊长,连自己的小叔都不放在眼里。
  但是渐秋当下还不百分百确定他到底是不是慕清,没法跟他挑明关系。
  渐秋犹豫思虑中,流弋猛然伸手把渐秋搂在怀里,吓得渐秋立马挣扎起来。两人挣扎中,不小心碰到流弋胸口处的伤口,急得渐秋心疼,赶忙关切问道:“疼吗?我给你换药,我看看。”
  “疼,可疼了,你给我好好看看。”流弋龇牙咧嘴地叫唤着,放开渐秋的手,碰了碰胸口的伤口,那伤口发脓着出血。流弋意味深长地注视一脸担忧的渐秋,心里头有种莫名的感动。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闹腾?”渐秋轻轻地给他换上药,唠叨道:“我给你的药你要好好用,不要再用别的药。”
  流弋不解问道:“为何?”
  “听我的总没错,脸上要是留疤就不好看了。”
  流弋看着渐秋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咽了一口气,方寸之地胡乱冲撞着,低沉的声音响起:“留疤,我要是不好看,你还会这么对我好吗?”
  “当然了,不对你好对谁好。”
  流弋点了点头,笑眼盈盈,伸手不断地摸了摸渐秋柔顺的头发,满意地说道:“好,那我记住你这话了。”
  “你这小孩,别胡思乱想呀。”渐秋生怕流弋情窦初开,别又跟陆云桥一个模样,没接触几个女子,就喜欢上自己,那就悲剧了。
  流弋摩挲着渐秋的发丝,清澈如湖水的瞳仁,柔和清浅,戏谑地说道:“我胡思乱想什么?小球,你跟我说说。”
  渐秋加快自己手上的包扎,白了他一眼,不悦道:“你怎么跟流氓似的?你别跟我否认,你第一次见到我是不是就对我心怀不轨?这是你能想的吗?别对我有非分之想,不能不可以,知道吗?小屁孩。”
  流弋撇嘴嫌弃地哼了一声,略带不屑,好奇地问道:“徐容晚跟你什么关系?”
  渐秋为了断绝流弋乱七八糟的念头,坚决道:“我呀,打小就喜欢徐容晚,好在这徐容晚也喜欢我,我们俩打算要比翼双飞,花好月圆,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流弋白了渐秋一眼,流露出一股轻蔑的神情,好言相劝说道:“你别被他骗了,他可是有喜欢的人,为那个女人,他连命都不要的那种。你年纪轻轻,不谙世事。”
  “那也比你大。”
  “你一看就比我小,还没及笄吧,我可比你大。你得喊叫我流弋哥哥,这徐容晚对花翠茵可是一片痴心,当年为了她灵力皆失,为了她跟各大世家武学为敌,为了她至今未娶还每日徘徊大荒流海岸。你别对他动情呀……”
  渐秋听到这话不知该哭该笑,心里头对陆云桥有千万份愧疚,甚至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怎么办。
  流弋见渐秋不回应他,有些着急地喝道:“听到没有?小秋。”
  “我自有分寸。”
  流弋见渐秋不听劝告,问道:“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他?”
  “喜欢他。”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渐秋眨巴着星眸,踌躇道:“你像极了我家人。”
  流弋明亮的黑眸瞬间黯淡无光,失落地讥笑道:“哼……就因为这样。好了,你可以滚了。”
  “流弋,我……”
  流弋怒吼一声,一改方才的态度,冷声冷气道:“滚……”
  今晚夜空格外漆黑,月光稀稀疏疏,路上崎岖坎坷。城中经文冥文吟哦,苍凉悲壮的声音如老钟响彻全城。
  借着一点点的月光,渐秋摸索着前进,感觉眼睛明明睁得很大,却依旧看不清路面。渐秋踢到一颗石头,疼得叫出声来,但感觉四周有股劲风袭来,他没来得反应,被重重地打晕,陷入昏迷中。
  醒来时,四下一片漆黑,渐秋感觉全身动弹不得,双手双脚像是被捆锁重重绑住。脑袋仿佛沉重了几倍,像是灌注了铅,不得控制的晕,眼前迸散起一串串金星。
  密室烛台被点亮,一个蒙面的男人搬了张凳子放在他面前。渐秋的手指被固定在盒子里,盒子里如手套般,让他动也不能动。
  那蒙面男子冷哼一声道:“别挣扎,我可是看到你咬破手指,会邪门歪道的。”渐秋听得出这声音是那日来抓他的城主家侍卫。
  门口里走进一个衣冠端庄的中年男人,他认得,大荒城城主,李博文的父亲李既乐。
  城主恨得咬牙切齿地问道:“是她吗?”
  “是的,主公。就是这女人,伤了公子,后来我们一行人都被卷入海中。”那男人正是当日领头的男人何时年,他记得这声音。
  城主的眼中如有一团浇不灭扑不熄的火焰,怒火腾腾,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充满了恨意。他冲到渐秋的面前,双手紧紧掐住渐秋的脖子,愤恨道:“若不是你,我儿不会死,他也能逃出绝命,你这贱货,去死吧,去死,去死。”
  渐秋的喉嗓被扼住,痛苦得直瞪眼睛,呼吸不得,脸变得通红无比,艰苦地抗争着,但是没法动弹。此时此刻,犹如砧板鱼肉,任人宰割。
  李既乐放开渐秋的脖子,阴森森地笑道:“我可不会让你这样白白死去,便宜了你,我要折磨你,抽你的血,扒你的皮。”笑着笑着,他忽地老泪纵横,泪水打湿了胡髯,愤恨道:“我恨,我一生勤勤恳恳,结果什么都不如意。博文,我的儿啊,我的宝贝,这是我跟倩茹的儿子呀,就这样被你害死了。”
  渐秋被松了一口气时,如获新生,急促地呼吸着,咳嗽好几声。渐秋急忙解释道:“你儿子对我图谋不轨,我打他怎么了?再说那蛇出现,谁也料不到。”
  李既乐从手袖里抽出一把匕首,擦了擦鼻涕,冷静道:“确实是一张好看的脸,那就毁了它。”说着那把匕首越来越近了,闪着寒冷的锋芒,如死亡阴影般,慢慢笼罩住渐秋苍白的脸颊。
  渐秋惊慌叫道:“你要干嘛?你给我滚开,滚开……”他的话还没有讲完,那锋利的锋芒寒光如同划破黑夜,动作如飞,划过渐秋的脸颊。汩汩鲜血从渐秋的面前洇染开,顺着轮廓棱角,浸湿他的脖子与衣服。
  那伤口刺疼着,露出血淋淋的皮肉。锋利的匕首直接抵住了渐秋的咽喉,而后渐秋惊慌地尖叫出声,冰冷的匕首刃摩挲着渐秋细嫩的脖子。脸上的伤口深深地痛着,一咽下口气就能牵扯到。
  最让渐秋害怕的是:它在慢慢愈合!
  李既乐注视着渐秋脸上慢慢愈合的伤口,猛地大笑出来,道:“我说你怎么没受伤,原来如此。你跟传说中的花翠茵什么关系?”话音刚落,李既乐又重新在渐秋脸上划了两道,伤口逐渐愈合,形成疤痕。
  渐秋疼得哀嚎着,怒气腾腾地瞪着李既乐。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血液的跳动出皮肤的剧烈疼痛。两颊被划了好几道,痛得头皮发麻,直流眼泪。咸楚的眼泪又刺激得他直倒吸气,大汗淋漓。
  李既乐阴森地冷笑着,眼眸里迸射出难言的深晦,毛骨悚然。他掂了掂手中血迹淋淋的匕首,粗鲁狠狠地拽过渐秋的头发,睁着眼睛,逼渐秋看自己,喑哑的嗓门道:“既然如此,我要你一次又一次濒临绝境,再救回你……”话音未落,一把匕首狠狠穿进渐秋的胸膛,匕首在心肺来回猛力刮动摩擦着。
  这痛如骨髓的感觉是渐秋从未经历感受过的。平日他容不得半点疼痛,可这真是痛不欲生。渐秋面容狰狞,凄声连连,大汗淋漓,甚至身体都陷入麻木中,直接晕厥过去。
  何时年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虽然他知道眼前的女人会用血操控邪术,但是这般折磨一个女子,未免太凄惨。
  李既乐拔出匕首,用手帕擦了擦手,随意一扔,冷声道:“别让她死了,我的心头大恨未解。”
  何时年恭敬地允诺道:“是,主公。”
  流弋正睡得安详,一顿凌乱急剧的敲门声彻底打破了他的睡梦。
  是白敏行的声音,慌张地叫道:“流弋,流弋,流弋,醒醒……”
  流弋慵懒地站起来,不慌不忙地打开房门,看到白敏行与文岚学宗的陆云桥等人,迷惑地问道:“师兄,扶明先生,何事?”
  “她在哪里?”陆云桥急切地问道,匆忙进来查看,发现无人。
  白敏行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自从上次在船舱的事后,他就感觉流弋已为男子汉,应该负责任,赶忙问道:“你知不知道那姑娘哪里去吗?扶明先生找了一夜,杳无音讯。”
  “小秋那丫头半夜来找过我,后来走了,怎么了?”
  白敏行抿了抿嘴,道:“花……人家姑娘深更半夜来找你,然后就不见了。你是不是又对她人家作了出格之事?”
  陆云桥的符采剑抵在流弋的脖子上,冷声道:“什么叫又?你之前对她做过什么?”
  流弋无奈地长叹一口气,跺跺脚对白敏行道:“师兄,你别火上浇油了。”他撇了撇嘴,看着面若冰霜的陆云桥,道:“没有,我没有对她怎么样,而且她应该不会走呀。方才她还说,她还说……”
  陆云桥急得面色苍白,心如靡粥问道:“她说什么?”
  流弋难为情道:“她说,打小就喜欢徐容晚,还打算跟先生你比翼双飞,花好月圆,白头偕老,早生贵子。不过,我骂过她了,她就乡下丫头,不懂世面,乱说的。”
  陆云桥的脸色顿时煞白,惊慌失措,呼吸急促起来,双腿发软。那种惊恐而焦灼的感觉如火烧般。陆云桥懊悔了,他应该把渐秋锁在自己身边,立马带回文岚,好好保护起来。
  陆云桥本来派了几个文岚弟子偷偷保护着渐秋,可是渐秋就是不喜欢被人看守的感觉,硬是把几个弟子都赶走。那几个弟子只能远远跟着,没想到进入越宗门居住的厢园后便没有再出来。
  居敬一行人匆匆忙忙跑进来,抓了城主家的管家,恭敬地说道:“先生,这管家说他看到小秋姑娘离开了。”
  “是呀,我家城主大人每晚睡眠浅薄,再加上丧子,大人几乎几夜未眠,所以我每晚都陪大人到子时三刻。回来时,底下下人见一女娃娃生得甚是好看,但想出府。但最近城主府心慌意乱,府上人心惶惶。底下人不给她出去,于是起了争执。这我出面解决的。女娃娃再三恳求,我心一软,便放她出行。”
  “她可曾说过去哪?”陆云桥问道。
  “好像说回家。”
  陆云桥那双幽深的眼眸盯着管家,迷惑地凝视着,意味深长。他手上的清水灵力显现,万千笔画凝聚掌心。明亮璀璨如夜空苍穹银汉灵力形成巨大的阴影笼罩在管家身上。
  镜宁瞪大眼睛,道:“先生可是要归魂问。”他未见过自家先生如此紧张害怕,气氛显得很冰冷如霜。可是这鬼魂问要么用于妖魔要么用于死尸。
  城主大人李既乐现身,端庄凛然,见着四下喧哗,披着披风,穿着里衣,喝道:“何人在此喧哗?”
  “大人,老身不知何处得罪几位仙家,仙家们要对我出手。”管家佝偻着身子,卑微地说道。
  “扶明先生,不知我这贱奴怎么得罪您?”李既乐立马恭敬地作揖着,温顺说道。
  “待我对他审问一番,我再定夺。”
  “扶明先生,究竟是何事让您这么动怒?”李既乐鞠躬作揖着,又继续道:“你这贱奴还不跪下。”说着管家惊慌地跪下求饶着,老泪纵横。哭不到片刻,心胸急促喘息着,捂着胸口发疼,哀嚎着。
  白敏行慌忙扶起老人家,道:“管家有何不适?”说着灵力输入管家后背,顺畅他心脉。
  李既乐无奈道:“管家常年劳累,方寸时常抽痛,尤其是受到惊吓。”
  陆云桥皱眉着,见李既乐如此护住这管家,心中觉得有疑惑。他收回手中的归魂问符文,目光凌厉,片刻后声音冷淡道:“想必她已回家,那我等便离去。”陆云桥挥了挥衣袖,对居敬、镜宁道:“回文岚。”
  流弋见文岚一行人离去,不屑地嘲笑道:“我还以为小徐公是什么多情多义之人,小球那傻丫头喜欢错人了吧。”
  白敏行提着他的耳朵,训斥道:“你当真没有对人女孩作出出格的事?你若做了,我必大公无私。”
  流弋气愤地说道:“师兄真认为我是那种人吗?”是的,他确实对小球别有心思,但那也仅限第一次见面时。
  “你若喜欢女孩,女孩也喜欢你,就从一而终地好好待人家,莫辜负人家一片心意。可是人家姑娘是喜欢小徐公,你就不要插足。”白敏行放下流弋的耳朵,白了他一眼。
  流弋轻笑道:“师兄,你这万年光棍也好意思说我。”
  “讨打!我看那女孩是个伶俐的人,你喜欢人家就大胆些,莫做些惹女孩儿心烦厌恶之事,感情就是两厢情愿,懂吗?”
  流弋叹了一口气,直言道:“知道了。”
  昏暗而冰冷的密室大门被打开,寒风卷进室内, 满天飞尘在阴暗昏昏的光线扬舞,又渐渐坠落沉寂在地上。渐秋睁开惺忪的眼睛,文岚白衣素袍渗透血迹,四周血迹斑斑,地上血泊连连。身上四肢都被钉上硕大的铁钉,动弹不得,只有头部可以稍微动动。但牵一发而动全身,全身痛入骨髓,撕心裂肺。
  这痛觉让他生不如死,早知道还不如让陆云桥看守得了,至少没有那么疼。犹记得当年天界囚禁他,也无非是放绾灵血,哪里这般折磨。
  渐秋的神识一直处于昏昏沉沉,半醒半昧中。他不记得这是李既乐第几次来折磨他了。
  “主公!”何时年恭敬地作揖道。
  “嗯,死了吗?”
  “尚未。”
  “近来我总是梦到我儿与倩茹。倩茹死得早,博文自小没有娘,我对他应该很好吧,他会不会跟他娘告状呀?”李既乐担忧地问道。
  何时年道:“自然不会,小公子深知主公的心意。”
  渐秋气若游丝,轻声道:“我能救活他。”
  李既乐瞪大眼睛,凑到她面前,吼道:“说,你说什么?”
  “我能救活他。”
  “荒谬!”何时年大喝道,又急忙对李既乐说道:“主公,这女人在欺骗您。”
  “不信?何时年,用我的血涂在你的脸上。”渐秋轻呵道,每说一句仿佛都是临终遗言,如羽毛轻飘飘而落。
  何时年皱眉紧抿着嘴,注视着渐秋,又看看李既乐。何时年冷笑道:“谁知你这妖女耍什么鬼把戏?”
  李既乐不管不顾,直接在渐秋身上刺了一刀,疼得渐秋哀嚎不断,汩汩鲜血直流。李既乐不敢碰渐秋的血,用匕首沾了血,扯下何时年脸上的布,露出化脓的伤口,随便地涂上去。
  一阵阵刺疼感涌上来,何时年皱眉深呼吸着,气愤地瞪着渐秋,辩解道:“我就说你骗人。”
  渐秋道:“是不是骗人明日见分晓。我时日不多,想救李博文就放了我。”
  李既乐揪着渐秋的头发,狠狠道:“你若骗我,我让你后悔来这世上。”
  渐秋道:“嗯,我已经后悔了。”
  二人走后,渐秋愣神地发呆着,忍不住讥笑起来,什么命格都跟他作对。想想当年真是可笑,若是自己狠心一点,不救齐州夫妻,便不会又这么多破事,陆云桥跟他都不用受苦。可他又觉得值得了,至少遇到了二哥。
  上次能活是意外,这次呢?灵镜被李既乐拿走了,他想溜走都溜不走。
  翌日,果不其然,李既乐带着脸上结痂的何时年来了。李既乐冷笑道:“这传闻的花翠茵跟你是什么关系?我说文岚扶明先生如此礼待一个小丫头片子。”
  “我不是花翠茵。”渐秋弱弱地说道,看着脸上结痂的何时年道:“信我了吧,我能救李博文。”
  “如何救我儿?”李既乐关切地问道,期待地注视着渐秋。
  “把李博文带来,我为他作阵,画符,绾灵。”
  何时年警惕地说道:“主公莫信,这妖女画阵能杀死黑腐蛇,她能这么好心,这是骗主公您。”
  李既乐谨慎地思虑着,点了点头道:“好,我立马把博文带来。”李既乐急急忙忙跑出去。
  何时年抓住她的头发,字字铿锵道:“你到底耍什么把戏?”
  渐秋吃疼地皱眉着,感觉整个头皮都快被扯下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挺忠心的。”
  “你不能救人,对不对?”
  她继续胡说八道:“没有,我可以救人,我可是上仙药神的女儿,谁我都能救活。”
  “药神?你就是个疯子,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不一会儿,李既乐让几个信得过的心腹侍卫把李博文的尸体搬进来。渐秋的血味与尸体味充斥着昏暗的密室。
  李既乐怕她有二心,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瓶子,倒在手上,扔进她的嘴里,阴沉道:“这是一位高手给我的毒药烈焰,你若耍花样,解药你也得不到。”说着李既乐示意何时年把渐秋放下来。
  何时年踌躇不决,支支吾吾道:“主公,真不能,属下绝对不能。”
  “大胆!何时年,我白养你这么多年。”
  “父亲,你还有我,为何执着于那纨绔放纵的博文……”何时年话音未落,一个重如铁鼎的巴掌劈头盖脸而来,打得何时年晕头转向。
  “闭嘴,你也配我李既乐的儿子?”李既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庄重道:“我乃城主大人,留你在大荒城就是对你最大的容忍。来人,拖出去,不干净的东西。等下我博文醒了,看到你就不开心。”
  何时年哭着求饶道:“父亲,父亲,我求您不要,就信我这一次。”
  “住口,我可不是你父亲,你就是怕博文回来,坏了你想当城主的计划?是吗?”
  何时年嚎啕大哭,抓住李既乐的衣摆解释道:“不是的,父亲,不是,她真的很厉害,我亲眼看到的。”
  “滚……”李既乐狠狠踢开何时年,蔑笑道:“你当烈焰是玩笑的东西吗?带出去……”
  “父亲……”何时年挣扎着,可是还是被带出去了,呼喊声声声不断,直达云霄。
  渐秋身上的几个大大的铁钉被拉出来了,疼得大汗淋漓,身上使不出一点力。渐秋面容冷静,慢慢地走着,牵动着全身的伤口。手上布满了淋漓的鲜血,将毒药逼出体内,点点滴滴落在地上。李博文被放在高桌上,他认认真真地画着符文,身上的鲜血不断地涌现出来。
  “快点!别给我耍花招。”李既乐恼怒地大喊道。
  “快了。”渐秋画完最后一笔,脸上露出欣喜的微笑,又轻声道:“画完了。”他抬起手来,漫不经心地在胸口画了一个太阳符文,嘴里轻声念着。
  砰砰……
  血色飞溅,天崩地裂,轰鸣如雷。四下无人,只有他一人站在密室中间,一片坍塌。渐秋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是忍不住笑了:“我与俗世间就是容不下,可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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