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咬

  今天的傅临山，不再穿冷冰冰的医生大褂或军装。他换了一件很帅气的墨色中山装，领口一丝不苟地扣到喉结处。胸口的口袋扣了一朵火红色的花。
  这样的装扮，在傅临山那个年代，是在结婚时才会穿的。
  季糖有点不好意思地接过蛋糕，开始给厉鬼们分蛋糕。
  他将蛋糕都分成一样的小块，然后盛在盘子里，逐个递给他们。
  小动物们也有分。果果分到的蛋糕，足足有它的脑袋这么大，它开心极了，一头扎进入喵呜喵呜地吃起来，吃得胡须都是蛋糕末。
  小鲸鱼和龙龙分到的蛋糕，很大。但对于它们来说，不足以塞牙缝。可它们仍是很认真地在吃。
  龙龙想用自己的小爪子拿起蛋糕，可惜爪子太短了，怎么都够不着。它只能用尾巴尖沾沾一点点蛋糕，然后一点点地吃。
  小鲸鱼吃东西时，会忍不住发出软绵绵的嘤嘤声。
  季糖所拥有的那块蛋糕，则是蛋糕最顶端的那块。
  淋满五颜六色的水果味奶油，顶端放置着一颗奶糖状巧克力。
  巧克力上还写了文字。
  给糖糖。
  文字背后画了一个很可爱的爱心。
  季糖拿起蛋糕，小心翼翼地吃起来。
  他以前做了这么多次蛋糕，也给很多人送过生日礼物蛋糕。可这一次，还是他第一次吃到别人做的蛋糕。
  比他想象中的甜。
  贺知夜不知从哪推来一个小推车。小推车上的东西，用红布盖住，看不出是什么，但能看得出红布之下的东西很大。
  季糖疑惑：这是什么？
  贺知夜轻笑一声：生日礼物。
  季糖微微愣住，耳根子迅速泛红。他低垂脑袋，很不好意思道：谢谢。
  贺知夜自从恢复视线后，就很喜欢盯着季糖看。他那对蓝棕色的眼眸，在黑夜如同星星。
  他瞅着季糖泛红的耳根，笑眯眯地打趣道：你猜猜生日礼物是什么？
  ？季糖抬起脑袋，有点茫然。
  如果要他猜
  他还真的有点猜不出来。毕竟他以前也没收到过生日礼物。
  他挠挠脑袋，使劲地想了想。一袋新的奶糖？
  贺知夜：不是，你见过这么大的奶糖吗？
  季糖：
  他只能摇摇脑袋：我想不出来。
  贺知夜来到季糖的后背，拍拍他的双肩，附在他耳边轻声道：你过去掀开那块布，就能看见了。
  季糖愣住一小会，站起身，试图前去掀开那块布。
  他很紧张，也很激动。
  他平生以来，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究竟会是什么。
  在他六岁的时候，想要的生日礼物是一个小汽车玩具。
  他九岁的生日时，想要一套暴龙卡牌。
  再到后来，他十五岁时，想要一个拥抱作为生日礼物。
  这些愿望都没能实现。
  季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掀开红布。
  红布内的东西被重新亮起的烛光包围。
  那是许多份叠在一起的礼物盒。
  有很多很多份，高高地叠在一起，形成一座小山。
  这是？
  季糖数了数一共有多少份礼物后，整个人猝然愣住。
  礼物足足有二十份。
  今年是他二十岁生日。
  谢立悄悄来到他的身边，望着这二十份礼物，柔声道：这二十份礼物，是为了弥补你以前没有收到过礼物的二十年，所准备的。每一份礼物，都代表了你以往每一年的生日礼物。
  他那时无意间在书房里捡到季糖的生日记录本。
  他翻看那本破旧的本子时，心情是很复杂的。
  少年在以往的每一个日夜里，都很孤独。
  但从今年起，他们要少年感受到无边的幸福。少年以前获得过多少份孤独，他们就还他多少份温暖。那些温暖，药像太阳一般，将少年的人生照耀得明媚无边。
  从此，他们的太阳再也不会落下。
  季糖望着这二十份礼物，瞳孔微微颤动，满脸都是难以言喻的惊喜。这些惊喜的情绪，像点亮的烟花一般，啪一下，在漆黑的夜空绽放出最耀眼的光。
  他觉得自己全世界里最幸福的人。
  他挑起唇角，声音温柔极了：谢谢你们。
  贺知夜笑眯眯地推他一把：快去拆礼物吧。
  叶川渊催他：是呀，快拆礼物！
  季糖懵懵懂懂地被推到比他还高的礼物跟前。
  厉鬼送的礼物会是什么？
  季糖有点好奇。
  他抬起手，随即拿了一个礼物盒子揣在怀里。
  这些礼物盒子每个都一样大，颜色也一样，根本看不出里面分别是什么。
  他屏住呼吸，拆开绑住盒子的丝绸带子。
  盒子内是一张小纸条。
  季糖看见小纸条上的字眼。
  【礼物之一：让糖糖收到很多很多生日祝福。】
  收到很多很多生日祝福？季糖更疑惑了。他抬起眼眸，茫然地望着厉鬼们。
  叶川渊指了指季糖的手机：你打开微博看看。
  季糖懵懵地拿出手机，然后打开微博。
  他这几天都在忙秦阳的事，很久没打开微博了。
  他一打开微博，收到的便是999+的评论以及点赞。不过最引起他注意的，是那些艾特了他的微博。全都是很大牌的微博号。
  【@威纳国际音乐会：祝谢立先生的挚友季糖先生生日快乐。@奶糖】
  【@全息恐怖游戏：祝我们的游戏创建者季糖生日快乐~@奶糖】
  【@《光》恐怖电影剧组：祝季糖先生生日快乐！！@奶糖】
  【@秦阳皇帝历史研究组：祝秦阳的古墓发现人@奶糖生日快乐！】
  【@布丁网：祝我们的明星主播@奶糖，生日快乐。】
  这样的微博很多很多，而且有一部分，是由厉鬼们亲自发出的，比如那条来自全息恐怖游戏的微博，由叶川渊亲自发出。这些微博号所拥有的粉丝不下百万，他们一发微博，季糖的粉丝们随之炸开了。
  没过一会，一条名为#生日快乐#的热搜出现在微博中。
  每隔几分钟刷一次新，刷出的都是满满的季糖生日快乐。有的来自季糖的粉丝，也有的来自网友们。
  这些文字，像粉红色的气泡，轰隆一声，飘飘扬扬地占满了季糖的整个世界。
  生日快乐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只是很普通的句子。可在季糖眼里，它已经成了热闹与幸福的代名词。代表着自己有人陪，自己并不是孤独一人。
  在他历经二十年孤独的日夜，他终于等到这句话。
  千千万万句生日快乐。
  季糖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满眼都是不知所措。
  他的脸颊和耳根子红得很。
  半晌，他呼出一口气，对着手机屏幕扬起唇角，柔声道：谢谢你们。
  屏幕里的那些网友，都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季糖一辈子或许都不能和他们见面，但他仍是能确切地感受到对方传达而来的温暖。
  他也很喜欢他们。
  贺知夜笑道：再拆下一份礼物吧？
  季糖放下手机，瞥一眼叠得高高的礼物，这才想起他还有十九份礼物要拆
  随机挑选出的第一份礼物，对他的惊喜都这么大了，更不用说剩余的这些礼物。
  季糖抿起唇，攥攥衣角，随后他深吸一口气，走到礼物堆跟前，随机挑出第二份礼物。
  贺知夜：拆开看看。
  季糖熟练而小心地拆开绑住礼物盒的丝绸带，映入眼帘的依然是一张小纸条。
  【礼物之一：一座来自春天的皇宫。秦阳。】
  这？
  季糖有些诧异，他眨眨眼睛，满脸都是不知所措：这是什么意思呀？
  他转过身，望向站在自己背后的秦阳。
  男人依然穿着金黄色的龙袍，他走过去，牵起季糖的手，柔声道：你要去看看吗？
  季糖点点脑袋。
  他们所在的位置再往前一点，就是海滩，也就是秦阳的古墓所在的区域。
  此时，天边虽然没有半点星光，但从凤凰树林内传来的火光，将大片海水染成火红色，如同吞没了一片晚霞，非常惊艳人。
  就在季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秦阳对着茫无边际的大海，打了一个清亮的响指。
  海面顿时涌起雪白色的汹涌波涛。海浪声一阵又一阵地袭来，震得季糖内心发恍。
  逐渐的，涌起的海浪向两边散开，给季糖和秦阳露出一个没有被水吞没的海底道路。
  这条道路盖满突然涌现的星光，很长很长，不知通往何方。
  秦阳紧紧握住季糖的手：走吧。
  季糖乖乖地跟秦阳漫入星光大道内。
  这条大道看起来很长，但走起来的时间却意外地短。没过几分钟，季糖便抵达了尽头。
  呈现在季糖眼前的，是一座很宏伟的城墙。
  城墙由雪白色的石砖砌成，并在中间建出一个巨大的城门。
  雪白色的城墙这不是秦阳生前的宫殿吗？
  死后的秦阳，用灵力将这座沉入海底的宫殿保存了下来？
  这样的事，对于秦阳来说，的确办得到。毕竟是三星半级别的厉鬼。
  不过他将宫殿保存下来，想必它对于秦阳来说，一定很重要。
  季糖想道。
  男人抬起手，缓缓推开沉重的青铜石门。
  他的确将这座宫殿保存下来，但他死后的三千年以来，他没有驻足过这里一步。
  可他也没想到，如今他会带着季糖回来这里。
  他也不知为何要带少年来这里。可能是想让对方看看传说中的古代宫殿，也可能想让对方来到他的家里。
  在他眼里，有少年在的地方，无论多么地天寒地冻，都有可能成为春天。
  青铜石门缓缓地被推开，扑面而来的并不是想象中的冰雪气息，而是新鲜潮湿的泥土味。
  映入眼帘的建筑区域非常的大，占地面积不亚于首都的紫禁城。地面用石板砌成，并雕刻出整齐工整的龙纹。这样的道路，一直通往最中央的那座宫殿。
  那座宫殿，便是整座皇宫的中心。
  是皇帝登基的地方，也是封后大典举行之地。
  在秦阳的朝代里的封后大典，必须在午时举行。
  皇后并不用乘着繁重的花轿而来，皇帝也不用在尽头等待她。他们将会一起携手走完这条通往正宫的路。大大方方，干净利落。
  季糖明显不知道封后大典的流程，可他却紧紧地拉住秦阳的手，陪着秦阳一起往正宫走。这一系列的动作下来，像极了秦阳生前在史书里看过无数次的封后大典。
  没有繁文缛礼的礼节，也没有繁琐的三拜六叩。只有漫天星光作伴。
  秦阳喉头微颤，没有多说话，而是选择和季糖一起安安静静地走。
  他瞥过眸，正好看见季糖的侧脸。
  少年的面庞被星光笼罩，莹润的黑眸也像纳入了星点般，漂亮得很。
  季糖忍不住问道：往前走，最中间的那座宫殿是用来做什么用的？
  秦阳愣住，抿起唇：是用来开会的。
  他没有将用来当封后大典这件事说出来。
  这样啊。季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可以带我去你的房间看看吗？
  他记得他第一次遇见秦阳时，并不是在现实中，而是在梦里。
  年轻的帝王，在冰冷的寝宫里，紧紧地抱住他，不断地喊冷，要他抱。
  他想去看看那座寝宫。
  如果寝宫真的和他梦里的一模一样，那代表他与厉鬼之间的渊源，比他想象中的深得多。
  说不定两人是早有现识。
  你想看看我的寝宫？可以。秦阳扬起唇角，牵着季糖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走。
  这座宫殿区很大，每走几步都能看见白砖白瓦的宫。没过一会，秦阳带季糖来到一处很安静的地方，那里的建筑物便是皇帝的寝殿。
  季糖看见这寝殿，心一颤。
  与他梦里的一模一样。
  秦阳推开寝殿的门，许久未打开的门发出沉闷的咯吱声，但令人惊奇的是，它竟没有扬起任何灰尘。
  寝殿内一片漆黑，看不清任何摆设。
  但季糖敏感地察觉到，这间寝殿，就是他梦里所梦见的那间。
  那个梦算是他与秦阳第一次相遇。他梦见自己出现在这里，然后被年轻的帝王抱住，索求温暖。
  季糖站在寝殿当中，男人怕季糖冷，便过去生火。季糖瞅着男人高大而英俊的背影，唇角扬起。
  他的皇帝陛下，应该不会再怕冷了。
  暖炉内的火光升起，漆黑冰冷的寝殿一时笼罩成温暖的温度。季糖也看清宫内的摆设，很干净整齐，一切都保留着秦阳生前的模样。
  你的寝宫好大。季糖嘀咕道。
  秦阳瞅着季糖，笑道：你想试一试汉服吗？
  汉服？季糖懵住一小会，但还是点点头。
  他在微博中看过那些穿汉服的女孩，襦裙、袄裙、氅衣这些源自千年前的传统服饰，穿在她们身上，很美。
  秦阳打开寝殿正中央的柜子，取出一件绣着龙纹的木盒，他打开，里面放置着一件火红色的衣服。
  他将它递给季糖：你试试。
  好季糖拿来衣服，他环顾四周，最终选择躲在窗帘后换衣服。
  这件汉服并没有想象中的繁琐，是一件很干净的火红色长袍，这长袍下摆层层叠叠有许多层，但这汉服看不出是男款还是女款，更倾向于中性。
  季糖穿完衣服后，从窗帘后走出。
  少年的皮肤很白，穿红衣服时衬得他的皮肤更白皙了。白的如冰雪，红的如火焰，一切都很干净圣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