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咬
季糖无奈地轻笑。
他当然得谢谢秦阳。
不过秦阳身为厉鬼的技能,具体会是什么,他还不知道。
傅临山没有把重点放在共享力量上,他脸色暗沉,冷声道:季糖,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和那名厉鬼走太近。他把你当成所有物来标记了,很难想象他会对你做什么。
傅临山虽然生于一个尚且封闭的年代,思想也有点古板。但无论他多么喜欢季糖,都不会将季糖看作自己的所有物。
在他眼里,少年永远都是自由、热情的,要去大大方方追求幸福。是一个比他优秀得多的人。
季糖听着男人的话,支支吾吾地答应了。
他突然想起什么,抬起脑袋,小声问道:对了,傅先生,你后背的伤疤好了吗?
他记得男人的后背有道很长的疤。
他当时还亲了亲它。
傅临山没想到少年还记得这码事,他轻笑一声:怎么了?你还要亲它?
季糖不知如何接男人的话,耳根泛红。
傅临山看出了季糖的为难,他揉揉少年的脑袋,轻笑道:其实啊,伤疤早就好了。
在他与少年相遇的那刻,任何苦难与痛苦都留在了过往。
季糖点点脑袋:那谢谢你亲我的脖子上的伤口?
没事。
傅临山离开后。
季糖坐在电脑桌前,打开电脑,准备查找起关于秦阳的历史资料。
他从自己的潜水袋中掏出小花瓣,放在桌面。
小花瓣只有一个半指甲盖大小,这样的附身之物,与其他厉鬼的比起来实在有点可怜,而且也很容易受欺负。
等到季糖忙完后,季糖打算给他正正经经地找一个附身之物。
季糖在浏览器输入框上打入秦阳
没过一会,密密麻麻的词条便出现在季糖眼前。
看得出,历史研究者都对这位年轻的古代皇帝缺少研究。这是他第一次以自己的眼光去了解秦阳,而不是建立在他人的眼光之上。
秦阳为什么会沦落成世人眼中的煞星?
他和他的弟弟又是什么样的关系?
季糖心脏狂跳起来,紧张地点入排行第一的百科词条。
他直接略过对秦阳的身份的介绍,直接看向他的生平。
秦阳是先皇的皇后所生的长子,先皇去世后,他理所当然地登基为新皇。
他所拥有的江山,由于全是冰雪之地,并没有其他国家对他的江山虎视眈眈,想要发动战争夺去他的土地。他的国家诞生以来,都是安静祥和的一派氛围。
直到秦阳登基。
他成了发动战争的那个人。
秦阳疯狂地想要扩张领域,甚至想要夺得南国的领土。
一时间,他的男性子民都被强征去参军,直到最后,身为帝王的他也穿上金甲去征战。他所触及之时,都是家破人亡,民不聊生。
他成了历史上发动战争最多的帝王。
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有人猜测他是为了南国的美人,也有人猜他仅仅是想夺得更多土地,满足自己的帝王野心。
无数人都对他的名字避而远之,认为他是带来战争和死亡的煞星。
他被无数文人写进诗词里批判,直到至今,也有很多历史研究者这样批判他。他很自私他喜欢鲜血与死亡。在他登基的那一刻,这个国家的噩梦就开始了。
季糖看完整条百度百科。
他脑袋一片空白,一时想不出有什么感悟。
他也不清楚秦阳为什么要去发动战争。
季糖无奈地轻笑,揉揉脑袋。
不过他愿意相信他的。
季糖关掉电脑,站起身,却发现桌面上的小花瓣不见了。取之而代的是站在季糖面前的高大男人。
男人面庞英俊而冰冷,身穿金色长袍,黑色长发披散而下。你知道关于我的事了?
季糖轻笑,点点头。
男人身形猛地一颤,脑海嗡嗡响,整个人像被海水吞没般的,很是冰冷。他瞳孔骤缩,紧盯着季糖。
讨厌他的人已经很多。明明再多一个人也没有任何关系。
可他仍是有这么一点害怕。
害怕少年不喜欢他了。
可出乎意料的,季糖没有露出任何厌恶的神情,而是淡声道:其实啊,我有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发动这么多战争?
喜欢春天的人,不可能会喜欢战争。
秦阳思索片刻,哑声道:我记得我的家乡每年都会发一场大雪。大雪过后,我都会出去看看。
我在大街上看见很多人,被冻死的人。
他们都保持着冻死前那一刻的姿势,有人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有人抬起头,望着太阳。有人手心里攥着一朵小小的花。
他们直至死去的前一秒,都还有自己的意识、动作、以及梦想。
但直到风雪袭来,他们和他的生命一般,都永远地被冻结了。什么幸福啊梦想啊都融入那些冰冷的冰碴中,成为雪天的一部分。
我的奶娘,和我的一些忠臣,甚至我养过的猫,都是被冻死的。
我听说,人在被冻死前,所感受到的会是温暖。他们临死前的那一刻,所看见的可能是春天。
你肯定很疑惑我说的这些话,和我向他国发动战争有什么关系。
我的国家在最北方,常年冰封,然而我众多的邻国都有四季,远在南方的南国甚至是四季如春。那是我和我的子民,穷极一生也寻不到的梦。
我身为皇帝,凭什么不尽力而为地寻得子民们所想要的东西?
他们也想要春天,想要温暖,不想再被冻死。
于是,我向那些气候温暖的国家发了征战书,想要夺得他们的领土。
无论要付出多少鲜血,我都要我所爱的百姓见一眼真正的春天。
诞生于这个世上的人,都有想要穷极一生去追求的事物。
有人追求于官场名利,有人喜欢家,也有人热衷称霸天下。
秦阳喜欢春天。
或许连他本人都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喜欢春天。
可能是在冰天雪地里待怕了,也可能是生来就喜欢温暖。
季糖认认真真地听完秦阳的话。他并没有做出过大的评价,只是轻轻地笑一声:我也喜欢春天。我记得附近有一片桃花林,我们待会不如出去看看?
他没有忘记他与秦阳的约定。
带秦阳去看看春天。
秦阳点点头。
季糖磨叽了一小会,换好衣服,便拉着秦阳出门。
少年穿的依旧是白衬衫黑裤,手里还提着一个小餐盒。里面放了一些自制的小蛋糕,饿了可以吃。
今天的天气很温暖,微风之中夹杂着暖意。秦阳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风也可以很温暖。
季糖攥住秦阳的衣角,一路走到别墅不远处的桃花林。
这片桃花林并不是景点,而是一片野生的桃花林,没有人过来这里游览。
每年春天,这里都会盛开得极为热烈。
秦阳望着这火红得宛若太阳的花林,不禁微微愣住,瞳孔轻颤。
他生前所见过的花,最漂亮的仅是托人从南国带来的花朵盆栽。他还以为花都是扎根于泥土中,一朵一朵的。
而不是如他眼前的这般,每朵花都生长在大树上,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这是南国的春天。
可随着他见到桃花林,他也想起了什么。
季糖捡起一小块花瓣,踮起脚尖,趁秦阳不注意时,放在对方的脑袋上。
可秦阳仍是反应过来,他攥住季糖纤瘦的手腕,把季糖拉到自己怀里。
季糖。你还记得你带我出去的代价是什么吗?
季糖眨眨眼睛,道:在月圆之日前,你生前最大的愿望得实现。不然会遭到反噬,所接触过你的人都会死。
秦阳:这个代价是不可能完成的。我的愿望,是想让我的江山拥有春天。你真的做得到吗?让一片早已沉入大海的土地,重新窥见阳光,春暖花开。
单凭现代的科技力量,都很难做到这件事。
除非季糖是神,能让沧海变桑田,斗转星移。否则是不可能完成的。
更何况这还有时间要求,在下个月圆之日前。
季糖带秦阳离开古墓,只会获得一个代价,便是死亡。
秦阳继续道:你知道下个月圆之日是什么时候吗?就在两个月后。两个月,你可以做得了什么?
他抬起眸,瞥向少年。
他本以为会看见少年慌乱后悔的苍白神色。
可没想到少年依然是笑眯眯的。
少年握住他的手,将满身桃花香赋予于他。
我们当时说好的啊,我为你创造一个独属于你的春天。
春日,微风吹过,惊起一地桃花。
秦阳身形微颤,冷寂多年的心竟感到一丝久违的暖意。他抬起手,紧紧地将少年搂入怀中。
季糖被抱得有点懵,耳根微微泛红,许久,他才慢吞吞地挣脱而开,他轻笑道:秦阳,别想这么多,欣赏一下桃花。桃花很好看的我还带了一些小糕点,要不要一起吃?
他拎起自己的小餐盒,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
小餐盒很迷你,里面有四块小蛋糕,端端正正地摆放着。
秦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手心里就被少年塞了一个小茶杯蛋糕。
季糖:我自己做的巧克力小蛋糕,您尝尝?
秦阳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突然发现蛋糕陷里多出一块东西。
之前这块东西是被奶油覆盖着,秦阳将奶油吃掉后,它才呈露而出。
季糖瞅着它,笑了:这是奶糖。这四块蛋糕,我随机在一块蛋糕里放了奶糖。谁吃到有奶糖的蛋糕,就是最幸运的人。看来,你是那个最幸运的人啊。
秦阳:
他并不懂少年这些小把戏,但他仍是点点头:嗯。
季糖和秦阳在桃花林里散步,直到将四块蛋糕都吃完后,季糖才慢吞吞地离开桃花林。
不知是不是因为季糖的体质特别吸引桃花。
季糖单是在桃花林里走了一圈,浑身都沾满桃花,发丝间、领口里、浑身上下都染满桃花香,整个人像一个桃花精。
他拍拍身子,才勉强将这些桃花拍掉。
他笑眯眯地对秦阳道:回家吧。
秦阳没有挪动步伐,而是紧紧地盯着季糖,视线滚烫而炙热。
怎么了?季糖疑惑,挠挠脑袋:是觉得桃花林不好看吗?唔,到时候我给你创一片更好看的。
秦阳往前走几步,披散而下的长发随之微微晃动,他走到季糖面前,哑声道:你送给我这么多东西,我可以送你一样东西吗?
季糖有点意外秦阳会问这样的话。
当然可以啊。
男人从衣袍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匣子,递给季糖。
这木头小匣子已存放了上千年,原有的颜色早已被磨损得模糊不清,显得极为破旧。季糖怕不慎弄坏它,小心翼翼地打开匣子。
呈露在季糖眼前的一块绢帛。
用丝绸而制的绢帛,在秦阳那个古老的年代,是极为珍贵的东西,只用来赠送最心爱的人。
但他如今所赠送出去的绢帛,已经远远没有当年的亮丽,甚至显得十分破旧,呈黄褐色,像一块破旧的布,放在大街上根本不会有人看一眼。
秦阳:这块绢帛,当年是太阳般的金色,是要送给我未来的皇后。只可惜,选秀还没开始,我就死了。这块绢帛一直跟着我入墓。但现在终于能够送出去了。虽然间隔的时间很长很长。
这块绢帛也变得像破布一样破烂。
但却蕴含了他对爱情的全部幻想。
季糖没听明白秦阳的话中意思,他只顾着点点脑袋,然后笑眯眯道:谢谢这份礼物啊,我会好好珍惜的。
季糖回到别墅。
秦阳重新变回一朵小花瓣,藏到季糖的贴身口袋中。
季糖将装有绢帛的小匣子认认真真地放好,明明这里面放置的只是一块乌黑破旧的布,可他却像珍藏什么极为贵重的东西。
季糖将小匣子藏好后,想了想,觉得还是有点不妥。
绢帛已经在古墓之中放置了千年,轻轻一碰就能碎掉,现在又被取出来,暴露在空气中,材质肯定受到了很大的损坏。如果再这么置而不管地放置下去,总有一天会化成粉末。
季糖想起z城里有一座古玩市场,里面有很多专业保养古董的店家。
季糖或许可以去那里找人保养一下这块绢帛。
他没想太多,将小匣子放入背包,然后骑着小电动赶往古玩市场。
古玩市场处于z城的郊区,人不多,只有稀稀拉拉的几家店。而且前来光顾的人大多都是老人。
季糖并不清楚哪家店可以保养古董,他鼓起勇气,找了一个人问。
那个人指了指古玩市场内的一个小角落,道:那里有一家小摊位,专门保养古董的。摊主很厉害,是z大的考古专业退休教授,空闲时就来这里开摊位。
季糖点点脑袋。
如果是考古界内的专业人士,那刚刚好,他或许可以帮忙看一下这绢帛上绣有什么东西。
季糖顺着那个人的指路,找到了小摊位。
那个摊位只有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摆了一些季糖看不懂的仪器,桌前坐了一名老人。
季糖拿出小匣子,递给他,并说清自己想要保养古董。
老人戴上眼镜,笑呵呵地点点头。
噢噢,当然可以。咦你要保养的古董是这块小匣子吗?
不是,是里面的东西。
老人戴上专业手套,用镊子将匣子打开。
他看见里面的绢帛,身形微愣,凝神了一会,问道:你这绢帛是什么年代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