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

  陈昊看着秦野。
  好想提醒他。
  哥，你这样惹怒人家，待会我们会死的很惨。
  被喊＂瘦猴＂那人不说话，他伸出手，秦野发现这人连手套也带了，也是黑色。
  这位老大偏爱黑色啊。
  那人举起手，做了个手势，食指和中指并拢，隔空，点了他们三下，特别的装逼，陈昊他们一脸懵逼。
  纹身哥立马收到，＂我们老大说速战速决，别耽误时间，开始吧＂他又转头问＂老大我说的对不对＂
  那人轻微点头，拿手压了压鸭舌帽。
  有意思这人。
  所谓江湖恩怨，没有什么是一顿打架解决不了的事。
  打架之前还是来一次问候对方祖宗一遍。
  我方纹身哥开始＂打架之前，规矩先说好，谁赢了就要放弃秋名山车神，而且还要对方一辆绝版雷诺＂
  对方陈昊＂一言为定！＂
  秦野到现在都无法相信自己转学来第一次干架的原因，竟然是为了那碰碰车的车神称号，这要是让傅时桉他们知道还不笑死。
  双方站好队形，纹身哥又问了那边刚站起来的人＂哥们，江湖规矩，先报上大名！你是哪条道上的＂。
  少年迈着大长腿，一步一步穿过人群，目光落在前方，他肆意一笑。
  ＂一中扛霸子霸姐道上＂
  语气轻狂，眼神不羁。
  对方队友目瞪口呆，似乎被他这一句话吓到。
  谁也没有注意到，最后的那人身子抖了下，他微微挪了挪面前的帽檐。
  不管对方是不是吓到，陈昊他们是吓到了，不，是惊恐到了。
  这他妈公然打着霸姐名字去打架，可不好吧。
  虽然霸姐的名称挺厉害，能震慑不少人。
  但还没谁敢这样做！
  他们这样，有点不妥……
  要是霸姐知道，卧槽，怎么办！！
  唯一知晓那人身份的纹身哥瑟瑟发抖，＂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扬着下巴，语气轻淡＂我们朋友＂。
  ＂咳咳咳咳＂
  陈昊被他这语出惊人一句，口水呛到。
  纹身哥挪到那人旁边。
  陈昊小声提醒＂爸爸，适可而止，你们只是普通同学！＂
  秦野冷眼过去，似乎说:'用的着你说，老子不知道'的眼神。
  秦野＂再说一句我走人＂
  陈昊＂……行我不说＂
  后面本来应该是和平的开场，谁知道中途对方与我方碰到了，然后家伙也不掏，赤手空拳上。
  篮球场中间，像个舞台，灯光下，两群人扭打在一起，双方面目狰狞，口吐芬芳，场面一度混乱。
  ＂卧槽！你爷爷的秋名山车神可是卫冕好久，去你他妈的阴我，我才输＂
  ＂滚你，那是老子我技术比你厉害＂陈昊双脚夹着纹身哥的头，他俩呈现出69诡异姿势，随后你上我下，嘴巴各种问候。
  篮球场地都快被这群人拖干净了。
  那边是战场。
  这边是人间。
  两位大佬站着谁也不动手，凭着毅力隔空对决，空气的呼吸是他们的试探，地下的灰尘是他们的攻击，这可谓是打架的最高境界。
  后面秦野被不知道谁祸害了，碰到了人家。
  那人敏感的一拳过来，他歪头一侧，拳风擦过他的脸。
  差一点脸没了。
  紧接着那人连续上拳，上脚，秦野躲避，后面被陈昊喊了声分神，那人踩了空子，秦野脸上挂了彩。
  秦野用舌头顶了顶里面的软肉，指腹摸了摸嘴角。
  看来不是瘦猴，是只小狮子。
  篮球旁边的战场，激烈的比中间还精彩，两位大佬过招，从那边打到这边，画面简直是如同欣赏一场拳击比赛。
  陈昊他们都停下来，不打，为自己大佬加油。
  秦野这辈子终于遇上了一个能打的人，之前打架的人没有一个能抗住他的招数，连傅时桉也没有这瘦猴厉害。
  那人动作干脆利落，身材与力量成反比，速度更是快，他的每一拳，带着疾风，穿过他的每一处，他像是专门练过，他力度很大，也不是盲目的打，几乎都朝关节点打。
  她打的很急，几乎不给时间喘气。
  相反下来，秦野的招数像是打游击战，她进攻，他退缩，吊着她，耍着她似的。
  陈昊和一群兄弟坐在地上，看着他们，对秦野的动作发出疑问:＂兄弟，你说野哥这样像不像逗猫？＂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你看野哥也不进攻，就一直防守，你说他是不是像手下留情＂
  这边。
  秦野走了一下神，那人搞了个突袭，他的膝盖被猛踢，差点来了个拜早年姿势，他笑了，卷了卷衣袖，外围的陈昊打了个寒颤。
  那人的招数秦野差不多摸透，在她再次出拳时候他单手握住'他'的拳手，反手压在背后，向前，另外一只手勒住他的脖子。
  现在攻守交换。
  秦野贴着他的后背，几乎压制着她，语气低沉，带着嘲笑:＂哥们，你的小身板不行啊＂
  大佬恼羞成怒似的，空着的手肘猛地杵着他的腹部，少年沉闷一声，抓住那个手肘，他的两只手都被攥紧，他反抗，秦野又将他整个人往后扯，他的后背贴着自己的胸。
  两个人像草原争夺食物的狮子，你追我赶，互相厮杀。
  两人挣扎中，他的帽子掉落。
  一瞬间，周围被一股熟悉的味道包围，秦野像掉了一个陷阱，那里弥漫着少女的清香橘子味，他鼻息浓烈，他们呼吸很急促，贴的很近。
  那股气味一下着漫上来，迷惑了他。
  上面像是有个轻柔的丝丝的东西，垂落下来，如杨柳撩着他的脸。
  秦野微微失神，呼吸伴随着心不规律着跳动。
  这是头发！
  他是女生？！
  秦野放开她，站到她面前，立马看清面前的人。
  那人站在篮球场的路灯下，球场的大灯泡很亮，刚才像是被阴霾遮住的五官一下着清晰可见。
  精致的脸庞，瘦小的身材，有些一副冷冰冰死气沉沉的表情。
  她的帽子掉了，可是口罩眼镜还在，这副装备给她增添了一种冷美人的感觉。
  林舟舟。
  一中扛霸子，霸姐，刚刚名字还被某人用来打发打发人。
  现在就这么神奇，这么巧站在他们面前。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除了知情的纹身哥，陈昊他们和职高的人都是一副日了狗的模样。
  秦野大概也没想到那个瘦猴是她。
  要是知道他真她妈不会动手。
  秦野有一个规矩，他不打女生，现在好像破了。
  林舟舟倒是挺淡定，她弯腰捡起帽子拍了拍，朝那边眼神不明所向的人喊了声。
  ＂继续？＂
  还能继续吗？
  秦野望着她，女生脸上带着淤青，眼睛澄亮盯着他。
  她黑色衣服上还带着灰的一团，散落下来的马尾有些凌乱。
  看着有点狼狈。
  ＂罪魁祸首＂秦野再怎么答应陈昊，也不能继续了，再下去，这小同学都要破相了。
  要是他们真谁也不知道谁，互相伤害结束，结果肯定是女生吃亏，到时候人多口杂，说他欺负女生，那不是明显吃亏了。
  他不说话，慢慢的找了个位置靠。
  那边的陈昊早就一堆问题，为什么霸姐不帮他们反而帮职高，为什么他去找她时候，她还义正言辞的拒绝他，说好的重要事呢？
  原来就是合着外人欺负我们？
  他憋不住的发问＂请问霸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陈昊又指着对面的敌方同志，重重说＂而且还是他！们！的大佬！我们难道不是你的最爱！！说好的罩我们呢？＂
  职高的人也想知道。
  难道大佬是爱他们？
  都不是！
  林舟舟给他们一个特别朴实的答案。
  ＂接了副业＂
  陈昊＂啥？＂
  所以主业是学习？
  副业打架？
  秦野靠着柱子，从口袋摸出火机，点了根烟，烟雾缭绕的看着她。
  陈昊显然不是很懂，他脑子捋捋思路，＂霸姐，就算是你副业你怎么还帮他？？。
  林舟舟＂有钱＂
  陈昊＂……＂
  秦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你是不是忘记自己也是个有钱人？
  ＂那我也可以出钱！！！你怎么答应我！！＂陈昊说。
  口气像个无理取闹的人。
  陈同学似乎忘记自己是个高中生。
  秦野没眼看这个丢人的儿子。
  林舟舟更是嫌弃的看了他们一眼，走到纹身哥旁边，平淡无奇说＂他钱多，你有点便宜＂
  看戏的秦野咬着烟，无声笑了。
  这人看的挺准。
  这儿子确实是个便宜货。
  陈昊就不满意了，他家上有矿下有船，随便掏出一张卡都可以买下一家公司，他怎么会是个便宜货！！！
  富豪陈举起手，黑色的rolex手表晃瞎他们的钛合金狗眼:＂霸姐，你仔细瞧瞧！你品品我＂
  ＂哦？＂
  一个只听过小天才电话手表的林同学上下打量，也没看出来他哪里有钱。
  她转移目标，挪到旁边的抽烟的人，倒是看出点什么，半会，她语气颇为认真带着建议说。
  ＂你爸爸的二手烟＂林舟舟带着同情说＂闻起来很劣质，给他买点好的＂
  操。
  一箭双雕。
  两句话连着贬了两个人。
  意思是两个穷光蛋。
  秦野低头看了手里的烟，其实他抽了那么久还真没发现是二手。
  陈昊心里暗骂一声，＂霸姐，你怎么为了钱——＂
  ＂行了行了＂纹身哥不耐烦打断这陈昊＂管你是什么蛋，反正现在是怎么办？平手还是怎样？＂
  ＂平个屁！＂陈昊为了秋名山车神苦练技术多少年，说什么他都不肯让，＂你没看到最后我们野哥都压制着霸姐，很明显我们赢了，麻烦你！把！秋名山车神！还给我！谢谢＂
  ＂谢你的大狗蛋，滚你他妈！要点脸吗，明明是你们野哥认输！＂
  两个人又吵的脖子红。
  突然齐齐扭头问那边还在研究自己的烟是不是二手的大佬。
  ＂你们谁赢了！＂
  秦野手转了转烟，低垂着眼，余光瞥一眼那边的人，低声:＂当然是霸姐＂
  霸姐带帽子的手顿住，一丝困惑望过去。
  ＂野哥，你在说什么！你不要因为霸姐说我们是穷光蛋而自卑！＂
  ＂没有——＂
  陈昊脑瓜子又转起来，＂爸爸，你不要因为霸姐长得好看你就当君子，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做君子，你他妈的考虑考虑你儿子＂。
  好看也不等于盲目。
  秦野忽略掉他的声音，无视他，仰头抵着柱子，那边的女生已经戴着帽子安静的站着，略有悠闲的跟纹身哥聊天，话挺多的。
  倒是不像个打架，反而像个家属……？
  他离开柱子，把烟摁灭，语气带着沙哑，烦躁的挥手，示意陈昊闭嘴。
  少年的声音夹着着仲夏夜的虫鸣，语气带着心服口服，让那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
  ＂霸姐牛逼，天下第一＂
  好看＝盲目。
  陈昊心如死灰＂野哥，你这样会失去我们＂
  林舟舟握着手，微卷着手指，眼睛转了转，心微颤。
  奇怪又莫名的感觉，像从深处的缝里开始渗入进来。
  _
  最后的协商结果是，双方去网吧在来一场，来一场公平公正的比赛，见证人双方大佬。
  三局两胜，输了不能有怨言，以后也各玩各的。
  晚上十点，刚好晚自修结束，很多人溜出去，网吧里面坐满一半的人，林舟舟很少来网吧，因为她不玩这种游戏，而且很浪费时间，时间就是生命，所以她从来不浪费生命来这里。
  一局很快过去，纹身好暂时落后。
  林舟舟戴着帽子靠在墙边，即使这样装扮，网吧熟人很多，一眼就认出她。
  连带着校霸。
  他们两个人靠着很近，周围看戏吵闹声不断，林舟舟压了压帽檐，无聊的从屏幕挪到旁边的人。
  大佬似乎很累，他已经半阖着眼，耷拉着眼皮，开始昏昏欲睡，那场打架体力消耗有点大，秦野半撑的看着屏幕两个碰碰车撞来撞去，黄色撞红色。
  他已经猜到结局了。
  大概林舟舟盯着有点专注，秦野也察觉到，他侧头，对视，伸出手搭在嘴边，打了个哈欠，又说出那句。
  ＂林同学，做个朋友吗＂
  又来了。
  林舟舟搞不懂他为什么这么执着要做朋友，这人明明不缺，为什么非要跟她做朋友。
  他太执着这个以至于林舟舟怀疑他有什么目的。
  事实上她想多了。
  ＂给我个理由＂
  理由？
  秦野头抵着墙，脚微弓起，蹙着眉，看了她三秒说:＂我想给我的学生手册里面的老师评价，能加个与'全校最厉害的学霸同学'朋友友好相处，团结友爱＂
  这样，黎雅女士就少点发挥她的母爱。
  林舟舟＂……＂。
  ＂恭喜玩家[大神]成为秋名山车神＂
  胜负已定。
  陈昊输，纹身哥再次卫冕冠军。
  晚上十点十分，林同学对秦野同学说了超过十个字的话。
  ＂忘记跟你说，全校最厉害学霸是隔壁班长＂
  所以，你交朋友的对象错了。
  ※※※※※※※※※※※※※※※※※※※※
  秦野:交朋友错了，交对象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