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明容
反正就算开不出同样号码，我也要把你的第一桶金给搅合了。苏楠这么想着，因为回忆而难受的心稍微轻松了点，她找出个小本本，写下“作战计划”几个大字，第一项写下“截胡”，写着密密的备注；第二项写上“搅合1”，然后是“搅合2”等等。
苏楠写下外公两个字，边上画个小红旗，写上战友，总司令；又写上“明叔叔”三个字，再写个备注：外援，想了想在外援边上打个问号。
明叔叔送她娘俩到镇上坐车时，苏楠问明叔叔要了地址，当时特别稚气的说：“明叔叔，我回学校后给你写信，谢谢你。我们老师也要我们和解放军叔叔多学习，我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写信向你请教。”
明卫东也没犹豫，之前几年不是中小学校特别流行军民共建嘛，明卫东在驻地也没少到当地学校去和学生一起联欢，他掏出钢笔刷刷就给写了部队通讯地址，字特别漂亮，硬邦邦的，有棱有骨，一看就特别男人特别正气的感觉。
苏楠把写着地址的纸条小心的在小本本里别好。她想得很简单的，自己和妈妈的社会关系太简单了，多认识一些人是没错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求到人家了，就说这次要不是明叔叔伸手自己和妈妈能这么顺利从小叶村走吗，被她爸逮着揍服气了才是真相。
妈妈一辈子就盘在这个旭升厂，心又宽，又有外公一直明着暗着照顾，还当自己是半个家里的娇姑娘呢。什么人也不去认识，什么事也不去上心，费那个劲干嘛，反正有自己爸爸嘛。
虽然苏楠想不起前世明卫东这号人，可至少人家是解放军，能主持公道的人，苏楠想着过几天给明叔叔写封信，一是道谢二是问好。她小心眼里合计着也是时不时露个脸，给人家留下印象，要不然求人的时候别人问一句你是谁呀，太尴尬。
写写画画完了感觉做了一件大事，她把小本本收好放抽屉，不用上锁，在外公这里就可以放心。这一点苏楠特别感谢外公，他从不刺探小孩的隐私，不像她妈理直气壮的翻她日记，一边看一边笑，还挑着她认为有趣的段落大声念出来，苏楠气哭过好几回，后来压根就不再写什么日记。
她摸摸索索躺回被窝里，一身凉气让白玉糕不满意了，细声细气喵了一声。苏楠有种自己爬山涉水的感觉，几乎马上就睡着了，按理说她应该睡得很深沉，可实际上她皱着眉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苏楠做梦了，她又梦见了那个英俊又无礼的男孩子，而梦里的自己仍然超级委屈，哭兮兮的。
苏楠梦里的男孩子，此时正坐在千里之外的江市一间酒吧里呢，分毫不差的俊脸和分毫不差的满脸不耐烦的表情。不过明容这时的脸色可不是给苏楠看的，苏楠是哪号人此时的容少爷压根就不晓得。
这时候的酒吧可是高档消费场所，进出的都是人尖子，这一群七八个少男少女的拎出来不是爸爸是这个长、就是妈妈是这个总。温云云在这一群人中也算拔尖的，可明容不给她一点面子：“我说温云云你有完没完，你他妈是我什么人啊、我妈都没管我呢你算哪根葱？你叫我回家、回哪个家，你和我是一家吗？你想男人了这么多你随便拽一个回你家去，别他妈黏着我，我看着你慎得慌。”
这话说得也太刻薄了。温云云也是个十六岁花骨朵般的大姑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说成这样都不想活了，噎得哭都哭不出，颤巍巍跑了。几个跟她要好的瞪一眼明容去追她了，你长得帅你了不起啊，至于嘴巴这么毒吗。
也是温云云倒霉，赶上明容心情最恶劣的时候，看不懂脸色或者说她自以为自己魅力能搞定呢，这就撞枪口了。
明容玩到十二点打个车回去了，出租车司机一听，江市军分区大院啊，难怪这么晚从酒吧里出来，瞧着也就十六七岁就这么会玩呢，这孩子家里肯定牛逼呗。后视镜里再瞧瞧，人家穿的戴着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牌子，可肯定便宜不了，好东西上身那叫一个衬，精神，钱识得货啊。
又想起自己儿子吵着要买一双篮球鞋，耐克的，四五百块钱一双呢，自己要跑多少活才赚得回来啊。你说四五百块钱就这么给穿脚底下糟蹋了，现在这些孩子怎么想的。就这么想着一晃车子开到院子大门口。
哨兵哪里不认得明容，平时还一起打球呢，也就笑笑放他进去了。明容进了门就听见一声“站住”，他摇晃着身子站在客厅里，头痛死了。
明卫东坐在一盏台灯下正等着儿子呢，他今天白天才到家，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妻子就找着吵了一架，两口子还没消停时儿子从房间里出来了，一言不发往外走。“你去哪里？”儿子这目中无人的样子让明卫东不满。
“给你们腾地方啊，等你们吵完了我再回来。”明容不像他爸爸坐如钟站如松的，浑身懒洋洋的没骨头一样，睨着看人那眼神特别不屑。明卫东瞧着他这社会二流子一样就有火。
时慧琳就喜欢和明卫东对着干，这还拿钱包了：“儿子说的对，这家里没法呆，到外面找痛快去。”
明卫东瞧着眼睛都痛，哪里有这样的，一卷一百的就这么塞孩子手里，听听，还说什么“钱没花完别回来”；明卫东本来已经熄下去的火又蹭蹭蹭往上蹿。等这边吵完了明容人都没影子了。
眼下见到儿子这一副浪荡的样子明卫东肝疼，深更半夜的不说，身上还有酒味呢。“你还是个学生，你这像什么样子——”
“打住、打住，我不想听。你要实在憋着出不了气就打我一顿吧，就是别说废话。”明容把脑袋往明卫东这里一伸。
明卫东手扬起，抖了半天颓然落下。明容等了半天也不见巴掌落下，“不打了？那我走了哈”，等了等见他爸没反应，耸了耸肩上楼去了。
明卫东一个人坐在客厅一角，关了灯黑灯瞎火的，心里火烧一样煎熬，就这么坐了一个晚上。早上曙光乍现他起身去洗漱，然后出去跑步出操，他作息一直很标准。回来后楼上静悄悄的，时慧琳历来起得晚，明容寒假里也是经常睡到中午。
明卫东也不生气，小保姆倒是出来了，问他吃什么。他说不用管自己，去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去食堂吃了早饭，然后去了师部，一举一动特别从容不迫。
一个星期后明卫东去基层连队的调令下来了，还是特别偏远艰苦的西北边境上，现在那边还天寒地冻的，每年都有因为高反和其他危险牺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