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婚礼(十一)
对隐世家族之中那些想要跟她合作的人,夜天星的想法是,大家谁也不欠谁就好。互相帮助当然可以,但却也要互相偿还。夜天星最不喜欠人情债,尤其是欠隐世家族之人的人情债。
所以,夜天星从一开始就想得很清楚——盛辜衣给了她这一段完全可以要了盛高夫妇的命的录音,这是她自愿的。就算是她听到了,她也并不欠盛辜衣什么。但她要是将这段录音公布出去,虽然这段录音是盛辜衣自愿给她的,但她也还算是欠了她的人情。
按着盛辜衣的话,她所做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要给自己家人报仇而已。她要是公布了这段录音,只不过是帮着盛辜衣报了仇,但她给自己揽得的好处,却实在是太多了。
帮着你付出要比收获少的人,就已经是让你欠了人情了。夜天星不愿意欠盛辜衣人情,所以他并没有公布那段录音,没有一下子就毁了盛高夫妇,把好处全拉到了她的身边。
当然,夜天星并不是那么纯良的人。她不公布最重要的证据,不是她不会占便宜。如果一个便宜占了之后,不会有任何不好的后果的话,夜天星绝对是抢在最前面连跳带跑着去占便宜的人。可是现如今的这个便宜,夜天星是不敢随便放肆地占的。
盛辜衣说她跟盛嫣一家还有盛嫣的舅舅有生死大仇;盛辜衣说她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报仇;盛辜衣说她能不择手段,哪怕是对盛家不好,只要是能报了家人的仇,什么事情她都可以去做;盛辜衣说……
盛辜衣给她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夜天星感动了,的的确确的是感动了。但是,感动是感动,夜天星却不相信。
或许盛辜衣所说的那一切都是真的,或许盛辜衣是真心想要和她合作,想要除掉盛嫣一家,想要为她自己报仇的,但是……那又怎样?
盛辜衣就算是再真诚,就算是没有任何别的心思,她也是姓盛的,她也是从舟谷里出来的。甚至,她还是盛明光的女人,且在盛明光的身边待了很久。
她可是要跟盛家你死我活,有你没我的啊!这样一个女人主动的上门求合作,她如何敢信?更何况,在跟了盛明光之前,盛辜衣有好十几年的光阴是空白的,那个时候的盛辜衣身边有谁,在做什么事情,现在早已不可细查了。
这样的一个女人,夜天星可以借着她的手规规矩矩的来两次合作,贪婪的多占便宜,那栽的,势必会是自己!
如果现在能有人知道夜天星的想法的话,那个人肯定会说,夜天星实在是太过小心了。这样小心,没有一点拼劲,没有一点赌劲的人,是很难成得了大事的!
而夜天星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她非常清楚,如果她照着盛辜衣的希望来,将她给她的那段录音在这个地方公布出去,那么盛高夫妇瞬间就会麻烦缠身,盛家也立刻就会乱起来。
盛高夫妇为了安抚自己的女儿,竟然敢说等盛家吞并了天星训练场之后,他们肯定会捉住夜天星,将她带到盛嫣面前,让女儿好好的出这一口夺夫之仇的气这样的话。
最主要的是,这些话,还这么早就被夜天星知道了。
人家都说了这样的话了,夜天星自然不可能再上赶子跑着去跟盛家合作,那也未免太贱了一点!所以,如果盛高夫妇安慰盛嫣的那些话被公布了出来,那夜天星就一定不可能再跟盛家合作了。
他们这些人,私底下怎样都可以,反正别人看不见,别人不知道。但是,事情只要一搬到明面上来,他们就得要面子。夜天星不可能将自己的身份放的那么低,这么被打脸,她还要不屈不挠的求合作,那叫什么事情?要知道,联姻的事,还是盛家人主动提的呢!
录音只要公布出来,合作的事情就免谈,除非……录音里面说话的人,跟盛家根本就不是一条心。
盛家不跟天星训练场合作,它现如今就要死,就要步上墨家的后尘。盛家人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盛家走上败亡的道路,所以,他们必定会让那个除非成真。
要合作,那就处罚你们家族中不给我面子的人。要留下你们盛家的中流砥柱,那就再也不用谈合作的事情……
利用舆论,利用现如今的局势,夜天星自然有办法逼的盛家无路可走,只能处理掉盛高夫妇。而现如今的盛家,没有了盛高夫妇,她想要往盛家安插些人手,或者是做些别的什么,难度都会降低很多……
夜天星仅仅只需要公布一段别人亲手送上来的录音,就可以很大幅度的削弱对手的实力。
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如此不吃亏的一件事情,夜天星却并没有做。而她不做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她不相信盛辜衣,仅仅只是她那一点点的并没有什么支持的证据的怀疑。
这似乎是有点小心的过份了,但夜天星,现在和未来,一直到她再也没有对手的那一天之前,她都会这样的小心。
她不敢大胆,甚至都不敢正常的小心,只敢这样。因为她实在是承受不起失败的代价。
而且,这样小心行事,她也可以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是吗?
现在已经不是末世之初的时候了,她也已经不再是刚刚接手天星组织,天星训练场刚刚成立,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着舟谷的封禁解除之后,她要怎么样面对隐世家族之人的攻势的夜天星了。
她有她周全的计划,她只需要稳扎稳打,徐徐图之就好。她没必要像十几年前一样去拼,没必要像十几年前一样去赌。
她有时间,她宁可花费一点时间,宁可迟一点达成自己的目标,来换一点周全和平稳。
夜天星没有再去看盛辜衣,只是想着:如果盛辜衣是真的只是想要报仇的话,那么她的眼光当真是不行的。
她以为她夜天星是个多么急于想要看到成果的人吗?
她不知道,她夜天星生来便是个谨慎的人。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在得到了很多,同时也失去了很多之后,她会更加的小心,小心到让一个本来就已经够小心的人都能烦燥的地步。
当然了,夜天星只是小心,她的目的,她还是要达到的。
如果盛辜衣的所作所为的原因,真的只是如她所说的那样单纯的话,那么夜天星就是小心过头了。但是如果盛辜衣还有别的心思的话……
夜天星会完全利用掉盛辜衣的这一次主动合作,但也会非常小心的不让自己跟这个女人有太多的关系。合作就合作,大家各有所舍,各有所得就好,别的任何东西,都不需要有什么纠葛。
就像现在,她不会把盛辜衣给她的那段录音公布出去,这个人情太大了,她欠不起。但是盛辜衣找人怂恿盛嫣来给她没脸的情,她却是敢认的。因为承了这个情,她就一定会帮盛辜衣,或真或假的报仇。
这两件事情的付出和获得的比例是差不多的,她就自然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至于那一段能够让盛家伤筋动骨,可以完全的毁了盛高夫妇以及跟他们有关的一波子人的录音,她还是不往外放了。
她自然有她的办法去对付盛高夫妇,或许还是可能要借着因为盛辜衣的原因才有了的盛嫣的事情来开个头,但是她对付盛高夫妇,搅乱盛家的事情,到底还是没有盛辜衣过多的参与了。
当然,除了过度小心的原因之外,夜天星打算慢点儿去磨盛高夫妇,而不是直接将其一棒子打死的做法,还有她另外的一点小心思。总得算下来,其实也可以算是她过度小心和脑洞过大。
假设一下,如果盛辜衣是盛明崇或者是白家,或者是盛家别的她不知道的对手的人,那么她给她这段录音,让她直接将盛高夫妇一击绝杀,就有她别的目的了。
她一棒子打死了盛高夫妇,让他们无路可走,盛家又为了能够跟天星训练场合作,寒了盛高夫妇的心,这样,在盛家的凡世势力中有着极为重要的地位的盛高夫妇,就绝对不可能会是她或者是盛家这一方的人了。
而像盛高夫妇这样重量级的人物,想要真的弄死他们是很难的,想要彻彻底底的将他们的所有力量斩杀殆尽,那更是特别特别难的。这对夫妻,他们一定还能再散发一点余热,来给盛家或者是她,找点要命的麻烦。
仍然还留有力量,那就依旧还可以被利用。盛高夫妇不会站在盛家和她这边,他们又不会难度系数极大的自己单过,那能不能活下来都还难说呢!这两条路走不通,他们自然会去投靠别人,当然,也有可能是别人主动向他们抛出橄榄枝。
如果她的假设是真的,盛辜衣真的是盛明崇或者是白家的人,那么她这一招用的堪称高明至极。没费什么力气,就从对手的阵营中,给自己找了这么好的两个对敌人知之甚深的帮手。
如果这个假设是真的,那盛辜衣还有她背后的人,就真的是聪明人了。如果他们的计划成功了,那他们一定会乐的咧开嘴笑,但是,夜天星却会不乐意。
这么蠢的被利用了,而且还给她未来总有一天会正面对上的敌人送去了帮手!这样的事情,她绝对不容许发生!
所以,小心过度的,总是有被害妄想症,总是觉得自己正在被算计的夜天星,不打算如对手的意。对付盛高夫妇的这件事情,她只打算实施她自己的计划,不会让任何人影响她的慢慢的磨——先对付盛嫣,然后慢慢的将她父母拉出来,再缓缓地让盛家人知道事情的严重程度。并不一棒子把人打死,也不逼着盛家人很快表态,惹的盛高夫妇完全寒心!
这么慢慢地磨,有好几个好处。
首先,她可以让如果有可能,肯定是想要保下盛高夫妇的盛家人有点事情做,暂时不要来烦她,让她在天星训练场与盛家互相吞并的这件事上,占取一点点先机。再来,盛高夫妇对盛家还是很有归属感的,只要时间拖得长一点,只要能让他们冷静下来,适应了,就算是最后依旧寒心了,知道被放弃了,他们也总还有一点理智,不会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直接跑到盛家和她的对立面去,不管不顾地开始报复。
除了这两点以外,还有最后的原因。那就是——掌控着对手的得失,然后还不很快做出决断,看着她的对手一天到晚因为这一点得失而心中总有点事情,这难道不令人觉得愉快吗?
夜天星本来就是一个很难被别人影响的人,更不要说,她决定要做的事情,有这么多的好处了。所以,夜天星打算严格执行自己的方案。
她不会揪出盛高夫妇,甚至不会在今天这个婚礼上处置盛嫣,她最多只是会让那个姑娘永远也难忘今天心里的忐忑。
为了让自己的计划进行下去,也是为了把她在这场婚礼上丢掉的脸面找回来,夜天星望向强薇的视线,疑惑的特别纯粹和正宗。
强薇的神色倒是平静,虽然夜天星刚刚收起来的那支录音笔录下来的东西她并没有听过,她也很确定,夜天星拿着放录音的录音笔,并不是她之前交给夜天星的那一支。她也有猜想,或许是夜天星之前拿着她交给她的录音笔把玩的时候,就手快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利用储物空间将录音笔给调换了。她还有疑惑,不明白为什么夜天星拿出了新的录音笔,放了一半就又关掉了,不明白为什么夜天星不把她之前交给她的录音笔中的内容放出来……但尽管如此,她也很平静。
没有音频,咱还有视频当证据!
幸好她准备的充分,否则的话,碰上夜天星这么一个随时爱搞一点小意外的上司,她可能要随时随刻的准备着失职和出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