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生死之战(五)
一个人的极限,果然是可以一直刷新的。看着这半个小时内死在她手下的跟她前两个小时的战果相差无几的变异兽,夜天星这么想着。
她又重新找回了战斗的节奏,当然,她也付出了代价——右臂虽然没有断,但是现在却仍然使不上力气,如果没有龙殒甲护着的话,她此刻估计连半边身子都没有了。而就算是身穿龙殒甲,她现在也觉得右半边身子完全麻木,没有感觉,似乎这半边身子已经没有了一样。
按理来说,没有痛楚的感觉,这于夜天星而言,应该是好事,但是夜天星却宁愿现在她能够感觉得到疼痛。连痛觉都没有了,这才是大事不妙。
想想十几分钟前,在几头速度型变异兽的帮助之下,终于是前后夹击撞到了她身上的那两头力量型变异兽所施加在她身体上的恐怖的力道,夜天星便不由的凝眉。
如果没有龙殒甲的话,这会儿她的右半边身子估计早已变成了一团血泥,而就算是有龙殒甲护着,她的伤势也是一点儿都不轻。夜天星知道,她此刻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赶快逃离兽群,赶紧找一个地方查看自己的伤势,但是,这种时候,她又怎么可以走?
好不容易抢回了主动权,夜天星舍不得走,她也不愿意走,她也不能够走,一番权衡之下,夜天星最后还是留在了兽群里。而且还不止如此,夜天星再也没有像之前两个小时那样虽然尽了全力,但到底还是比较保守,注意自己的安全比较多的战斗,与变异兽疯狂的抢夺主动权的那几分钟,似乎让她对自己爆发时的状态上了瘾一样。这半个小时,夜天星几乎一直处于暴走的状态。
掌握着主动权,夜天星又在那里不断的发狂,然后变异兽也万分的狂躁,送死也送得十分迫不及待,所以夜天星才在这半个小时内,打出了之前两个小时的战果。
狂暴的状态,需要动用全部的力气去维持,在精疲力尽之前,这种状态必须要结束,否则的话,一旦无力维持这种状态,她便连往日里那种正常状态都维持不了。
夜天星很清楚这个,她也知道这样的状态她支撑不了多久,半个小时,这已经快是极限了,她如果不想要真的弄死自己,最好现在就赶紧正常起来。但是,明明知道,可夜天星却像是不知道一样。分针秒针一圈圈的迅速走过,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夜天星却一直还是那个样子,固执地跟数量比她多了千万倍的变异兽比着爆发力。
时间一点一滴的逝去,夜天星渐渐感觉到了自己的力不从心。她的头脑依然还是很清楚,她想的很明白,她计划的很好,下一秒钟她到底应该用《珩风棍法》里面的哪一招跟《月刀》里面的第几式才能同时杀死面前的三头变异兽。可是脑中清楚,她的身体和神念力却是跟不上了。
跟变异兽战斗了这么多次,绝境危机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还是头一次,她的身体和神念力先歇菜。在以前那么多次的战斗中,全部都是她的大脑心神先疲倦,长时间分析变异兽的情况和她下一步的动作,她自然会觉得疲累。可这一次,她仍然清醒着,但她的身体和神念力却做不到她想要让它们做的事情了。可想而知,这次她的大脑输出的命令,是多么的高要求和难完成了。
在第三次失手,并且不小心受了不应该受的伤之后,夜天星眼里的赤红终于是渐渐的消退了。
她之前的状态,其实就像是一个连五千米都跑不下来的人,逼迫着自己去跑马拉松一样。在腿已经酸的迈不动的时候,在跑得连精神都恍惚了的时候,她的脑子里面还是有一个声音在命令着她往前跑!那个声音是她自己的声音,仿佛是她自己想看着她自己跑不死不罢休一样!
但是,她到底还是不能死的,在连着好几次摔倒之后,她还是注定了要放弃!
夜天星怎么会不清楚自己的极限在哪里,但是她却不愿意去多想,多考虑,她就是想要抛开所有理智的发一次疯。
她再也没有抬头去看过二号看守点的情况,但是,眼睛看不到,耳朵却还是在运转着的。这会儿,除了变异兽发出来的声音之外,她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这代表什么?这代表二号看守点终于是完了!这代表驻扎在二号看守点的守卫队伍一个也不剩了!从战斗开始到现在,他们甚至连三个小时都没有撑过去!
夜天星一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脑细胞,不让它们在这件事上发挥任何作用,但是,没有用,哪怕是她在处于暴走状态的时候,哪怕是她的大脑、身体、神念全部都忙的转不过弯来的时候,她还是无法控制自己去想那些永远埋葬在二号看守点里外的人。
然后,越想,她就越控制不住的想要继续疯下去……
只是,她今日到这里来,终归不是跑来送死的。将心里面那种躁动的情绪压下去,夜天星的眼珠终于渐渐的恢复成了寂静的黑色,银白骨刺刺出的频率终于是渐渐的慢了下来,她开始防御、闪躲、在战斗的时候,休养生息……
可之前不短的一段时间的爆发,到底还是给夜天星留下了不怎么好的后遗症。她已经将月刀收了起来,只用银白骨刺攻击,可尽管如此,她的出手还是略微有些迟钝。
夜天星可能要恢复几分钟,但变异兽却仗着它们的数量多,依然往上冲的十分狂躁,逼得夜天星步步后退。虽然夜天星已经开始防御,它们很难伤得到她,但是变异兽却可以影响夜天星在变异兽群里的活动路径。
变异兽有它们的目的,夜天星也很快发现了它们的目的——这群家伙,见它们没能耐在陆地上弄死她,便想着把她逼到长江岸边去,跟那满满一江的变异水生物合起伙来收拾她,最好是能将她拖到长江水里面去。
夜天星眸光渐深,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抓紧时间恢复。她给自己设定的挑战,不就是到长江水里面去玩一圈吗?
在陆地上,这些变异兽就算是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有办法给她带去真正的威胁,但是在水中,可就不一样了。她曾经到水下跟变异水生物战斗过,最后的感想,就是……那里可当真不是一个好的战场!
变异水生物在那里如鱼得水,她却处处受阻。而且,说老实话,变异水生物的数量,可是要比变异兽多多了的。那种密密麻麻的一群变异水生物从上下左右前后四面八方各个角度朝她涌过来的感觉,当真是让夜天星不愿意再次去体验。除了这些原因之外,还有一个问题,也让夜天星不愿意到水下去战斗。那就是,腐蚀骨棒会对变异水生物有作用,但作用却不大,可能是因为江水冲刷的缘故,变异水生物被腐蚀的速度会降慢好几倍。
手里的最大杀器没什么作用,这多少让夜天星没安全感,所以她一直不愿意去水下战斗。可是,除了那些特殊时刻之外,夜天星的整个人都是被她的那种绝对无情的理智操控着的。水下战斗这个短板,她必须要解决,否则的话,这会变成她最大的弱点。如果她此次能够解决这个弱点,一来,她的敌人会找不到办法对付她,二来,她需要生死绝境,她需要被逼迫到极限,她需要突破,需要进步!
所以,今日,这长江,她是必定要进去一回的!
……
六十多个变异人类引起的变异兽暴动,不是那么简单的,不到三个小时,这江中岛禁区四个看守点便全盘覆灭。但是此刻,以夜天星为中心的方圆数十里内,却不止是夜天星一个活人。
别的人不知道是以什么方式藏着,是在哪里藏着,反正有一人,他却是在离夜天星不过几十米远的地方待着。夜天星却是没有发现他,不仅是夜天星,那到处都是的变异兽也没有发现他,因为那人躲在一个生命空间里。
没有再像以前那样仿佛浑身是没有骨头一般,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生命空间里的男子此刻站着,虽然姿态依旧放松,但那挺得直直的脊背却是告诉了旁人,他心里并不如他表面这般轻松自在。
夜天星不知道有人就在距离她这么近的地方看着她,当然,就算是知道了,她估计也不会在意,估计会觉得这才算是正常。特大兽袭连着禁区异动,一个正常人估计都会生出三分怀疑,更不要说那些满心阴谋论的人。他们要是不想调查推测出她的做法,那就怪了!
那不知道是谁的生命空间里面——
“主子,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咱们要不要……”
生命空间里面不只是那个表面放松内里紧绷的男子一人,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年龄与他差不多的男人。两人一身黑色劲装,一个气质冷峻,在这里跟着他的主子看夜天星看了半个钟头也没出一声,另外一个却是稍显浮燥,浑身都是无法掩饰,也根本未加掩饰的浓烈杀机。“要不要”这三个字后面的意思非常明显的那句话,就是他说出来的。
主子,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咱们要不要趁着夜天星受伤,顺手宰了她?
他的主子没有回答他的话,又看了夜天星几分钟,在夜天星终于临近岸边,然后被一群水蛇给硬生生的拉到了长江水中之后,他才转过头来,眼光幽幽地看着那个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的人。
“主……主子……您……”
那一身不知道是沐浴了多少鲜血才养出来的冲天杀气的男子,被他称作主子的那个男人眼光幽幽的盯了十几秒钟之后,竟然不可思议的瑟缩了起来。
却没想到,他这一副有些害怕的样子,竟然直接点燃了用眼光就能将他看到畏惧的男子心中的怒火。
就这样的人!就这样没脑子的人!他手下的就是这样没脑子的人!带着一堆这样没用的东西,他要怎么样才能达成他的目的?
他这么多年来也还算是倚重的手下,放到那个一身的狠劲连他都觉得胆寒的女人面前,不论是哪一方面的能力,夜天星估计都会觉得是笑话吧?
这样不行!这样不行……他身边的能人,不能只有盛濂一个,别人的实力,各方各面的实力,都要再提高。否则的话,这还没开始斗就觉得自己会败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猛吸了一口气,男子再次转过身去,又看向了夜天星……消失不见的那片江面,脸色难看。
知道自家向来最是喜怒无常的主子又生气了,那一身杀机的男子竟然以求救的目光看向他身边的气质冷峻的男子,刚打算只用口型问问他应该怎么办的时候,他主子又转回头来了。
仿佛是不愿意再看到他这个笨蛋一样,男子语气万分不耐烦的道:“你再到泉山去看一看,事情已经到哪一步了?”
说着,生命空间外的景象迅速变幻,那一身杀机的男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被他主子丢出了生命空间。
“主子,盛狂这样的性子,有利有弊。”
那盛狂被踢出去之后,留下来的黑衣男子突然出声道。他声音虽然冷漠,却也能听出是安慰,和对那盛狂的维护。
“我何尝不知他是一片真心?只是,盛濂,就他那样的性子……”
男子的脸色缓和了些许,但却依旧不怎么好看,操控着生命空间回到夜天星沉入的江边,看着那一点儿都不平静,底下不知道正在进行着怎样激烈的搏斗的江面,男子叹了一声,连话都没有说完。
那名叫盛濂的冷峻男子也不禁沉默了,盯着他主子同样看着的江面,想着两个小时前从泉山基地传出来的消息,他只是面上不显,心里却一样的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