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葬

  之遥醒来时,发现自己被扔在一个山洞里,直挺挺地躺在凹凸不平的地上,手脚脚都被绳子捆住了,衣服上都是干涸的血迹,稍微低头就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她感觉像是全身的骨头都被拆散架,根本无法动弹,无力和疼痛感在全身蔓延开来,她却根本没有力气叫出声来。
  她咬紧牙关,费劲地向左转了转头,往旁边看了一眼,只见爷爷就躺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她心里慌慌的,但又没有力气过去确认她的状况,只能一直盯着爷爷的前胸看,直到看到有细微的起伏,才稍稍放心下来。
  山洞不大,有人在洞里生了一堆火,火光的影子一跃一跃地打在洞壁上,火星子噼里啪啦地直往洞顶上蹦,洞不大,入口应该就在另一头,她能听到洞外呼呼的风声,感觉到洞里的空气流动,还有雨裹挟的那股子泥腥气。
  看来外面的雨还没停,这让她不禁又回想起之前的那一幕,明明都是熟悉的人,却突然间变成了另一副样子,诡异的举动,惨白的脸色,一个个想要置她于死地的狠戾的眼神,现在想想,她都忍不住厚背心发凉,他们究竟是怎么了?是受了什么未知力量的蛊惑?还是被什么人控制了?为什么要对着客栈里的人下手?
  之遥慢慢捋了捋,心里暗暗有了一些猜想,或许是跟江离姐姐有关?
  在她眼中,江离姐姐神秘、聪明、勇敢、强大,身上随时随地像是都笼罩着一层迷雾,又或者可以说她本身就像是一个谜。
  之遥觉得自己长这么大,江离绝对是见过最特别的一个,不同于那些见惯了的被社会规训得乖顺服帖的女人,江离身上有着一股子一往无前的叛逆狠劲,似乎没有人能阻止她的脚步,她日常面目冷淡,身上的气质和光芒都跟别人不一样,之遥知道她一定经历了很多,跟那些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女孩不一样,她肯定经历了许许多多别人无法想象的事,才练就了她面对危险时的果决和冷静。
  不知为什么,之遥总觉得江离身上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无行之中吸引着她,虽然她知道靠近江离就意味着靠近了危险,但她总是忍不住想要靠近,这种更像是一种对于偶像的憧憬和向往,她甚至希望自己未来能成长成像江离那样强大的女性,而不是躲在爷爷的怀抱里,做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
  一股猛烈的山风从洞口灌进来,吹得火焰都直扑楞飘忽,火堆四周的灰白色灰烬被吹得四散开来,像是纷纷扬扬的雪花在漫天飞舞。
  之遥想要先摸清山洞里的状况,看看有没有逃脱的可能,如果真有危险也便于第一时间自救,她小心翼翼向右边转了转脑袋,眯缝着眼睛在视野范围内扫了扫,就看到了斜躺在自己脚边的断腿老头,视线再往远处延伸一下,就看到了站在洞口的三个人。
  他们的身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站立姿势,他们好像不是由脊柱支撑站立的,反而像是有什么东西拽住他们的后脖颈,然后拎起来,他们脑袋低垂,肩膀微耸,头发覆下来遮住了脸,之遥还是通过衣着认出了他们。
  “是管家他们!”
  他们的后脑勺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火光下一闪一闪,她出神地盯着看,眉头都微微皱起,忽听到洞外有脚步声靠近,之遥立马警觉起来,她知道抓他们的人就要露面了!于是赶忙调整了一下状态,眼睛微不可查地眯缝着盯着洞口。
  脚步声越来越近,听起来像是有两个人,一个人脚步轻浅,另一个走路深一脚浅一脚的,腿上似乎有伤,过了一会儿,两个身披塑料膜的人走进洞里,洞外的雨似乎很大,塑料薄膜上的水流不断滚落,他们脱掉塑料薄膜随手扔在角落里,又甩了甩身上的水,之后转身看了看洞里的情况。
  这时之遥才看清,进来的是一男一女,看起来年纪比较大了,男人黑瘦佝偻,女人微胖,面相看上去倒是和善,但眼神中却透出锐利杀戮的光芒来,之遥死死地盯着他们看,生怕错过一丝细节,看着看着,她觉得这两人怎么看起来有那么一丝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就在这时,之遥发现那个女人一侧的袖管似乎是空的,这女人一边的胳膊没了。
  之遥正想着,忽然见那个老妇人脑袋朝着他们这边摆了摆,一旁的老头儿立马心领神会,迈步朝他们这边走过来,她赶忙闭上了眼睛。
  老头儿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在隔壁停留了一会儿,又朝着她这边过来,他踢了踢之遥,之遥佯装着昏死过去的样子,老头儿盯着她看了看,就往旁边去了,似乎是又踢了踢爷爷,末了脚步就朝着洞口去了。
  “都昏过去了!”老头儿回到老妇人身边,说道。
  “嗯……”老妇人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之遥赶忙又眯缝着眼睛朝洞口的两人望去。
  “接下来,怎么办?”老头儿回头看了看洞里躺着的几个人,末了又看了看站在洞口的三个人。
  老妇人沉吟了一下,伸手抬起了李家伟的头来,打量了一会儿说到:“你说哈,这养条狗都知道吭两声,咱们好歹资助了他这么多年,他竟然因为一个女人,对我们动手!”
  说完,像是心中不忿,慢悠悠在李家伟的脸上啪啪打了两下,力度不大,却能感受到她的不悦。
  这时,之遥突然想了起来——这两个人不是李家伟的干爹干妈吗?也是秦天那个失踪女友陈白露的父母,当时就是他们跟江离姐姐一起消失的,这会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之遥一时有些想不通。
  那两个人的对话仍在继续,老头儿脸色稍显不安,犹疑地说:“你……不会……”
  他话还没说完,老妇人一个眼神横过来,老头儿就畏畏缩缩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心狠一点,咱们当初之所以认他做干儿子,也是为了在李家湾好办事,原本他的存在也不会牵扯我们的事,但他硬要挤进来,竟然因为一个女人,想对我们下手……这就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了,本来他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用了,那就处理掉吧,既然我们选择要走这条路,心里就不能有一点点动摇,多想想咱们的女儿……多想想咱们以后的日子……”
  老头儿面色沉重的蹲坐在地上:“也不知道白露怎么样了,如果进展顺利,现在应该已经跟寨子里的人一起进山了吧?”
  老妇人点点头:“嗯……不出意外的话……所以,我们要想办法,尽早找到那个女的,没有她开不了门,进不去的……”
  “那接下来怎么做?”
  “这些人留着还有用,可以当手里的一张底牌,至于这俩……”
  老妇人先是扫了一眼躺在洞里的人,末了又回头看了看站着的李家伟和婉婷,顿了顿接着说:“尽快处理掉,这个女人要用火烧掉,要不然她身体里的血蛊会作怪的……”
  老头儿蹲在地上低着头,没说话。
  这时,之遥突然闻到一种淡淡的味道,她感觉这种味道正伴着烟气在整个空间里蔓延,她无意地朝着火堆看了一眼,突然发现断腿老头的那条断腿竟然离火堆那么近,火焰好几次都燎到了那条腿,之遥立马意识到不对劲——他原本的位置就那么靠近火堆吗?
  不对!!!那个老头之前的位置分明离火堆没有那么近,难道……难道他根本没有昏过去,而是醒着的,然后再一点点靠近火堆,或许烟气中参杂的那股味道,是炙烤那条断腿散发出的?
  很快,她就感觉到了那股味道的威力,像是掉入了一个疯狂旋转的世界,眼前渐渐出现了虚晃的重影,打在洞顶的火焰阴影像浓稠的雾 ,排山倒海一般朝着她倾覆下来,整个人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她瞬间惊觉那味道有问题,于是赶忙屏住呼吸,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她小心翼翼挪动着被绑在身下的手,一点一点碾磨着山洞的地面,鲜明的刺痛感不断刺激着神经,让她不至于在那股味道中沉陷下去。
  几秒钟后,等洞口的那一对男女反应过来,已经太迟了,他们感觉脑袋一片眩晕,腿软得已经站不住,不得不靠着石壁,最后又顺着石壁滑坐在地上,眼神渐渐变得涣散迷离,眼皮很快就耷下来,两个人坐着一动不动,像是昏死了过去。
  之遥还是不敢动,佯装着眯缝着眼睛,想要观察断腿老头的一举一动,因为她不确定这个断腿老头儿到底是不是好人,毕竟她对他几乎一无所知,这一路他们之所以会救他也是因为秦天的拜托,至于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她并不清楚……
  就在这时,那个断腿老头突然睁开了眼睛,转头看向之遥,之遥被吓了一大跳,整个身体都僵直了,她赶忙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想要等待断腿老头的下一步动作,老头却突然嗤笑了一声。
  “不要装了,赶紧起来,帮我把他们捆了!”
  之遥知道这话分明是对她说的,也不好再装下去,于是睁开眼睛,尴尬地朝着断腿老头笑了笑。
  “你怎么知道我是醒着的?”
  老头没说话,慢慢坐起身来,把背上的绳索往火堆那边靠了靠,一阵难闻的焦臭味之后,绳索烧断了,他俯身下去,手脚并用地往墙壁边爬了爬,之后扶着墙壁慢慢站起身来,捡起地上断落的绳子,就自顾自地朝着洞口走去。
  之遥见断腿老头儿根本没有回答她问题的意思,赶忙挣扎着坐起身来,也有样学样地将绳索朝着火堆靠了靠,火焰腾起,她没有把握好度,火一下子燎到了她的手,她一连惊叫了好几声,断腿老头无奈地回头瞅了她一眼。
  之遥一下子就闭了嘴,但是还是疼得忍不住,嘴里不停吸着气,她朝着断腿老头的后背翻了白眼,心想让他来帮自己解开绳子肯定不现实,想要脱身还得靠自己,于是紧咬牙关又把绳子往火堆凑了凑,对着火焰烧了一会儿,才终于把绳子烧断。
  她赶忙解开身上的绳子,手脚并用地爬到爷爷的身边,去帮忙爷爷解身上的绳子,等待绳子解开,她又晃了晃爷爷,轻声叫了叫他:“石老头,石老头,你醒醒!你快点醒醒!”
  这绝对是她对爷爷最温柔的时刻了,想到这里心里不禁一酸,其实爷爷对她那么好,要什么都会给她最好的,但她总会想方设法地气他,经常不给他好脸色看,现在想来自己也真是不懂事。
  爷爷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奶奶走得早,他好不容易把爸爸拉扯大,原本想着以后可以过过安生日子了,哪里能想到竟然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只留下一个孙女在这世上,跟他相依为命。
  爷爷不论怎样叫都叫不醒,连呼吸都变得很轻,之遥心中的不安感一点一点袭来,她担忧地晃着爷爷的身体,声音有一点颤抖:“石老头,你快醒醒,你快醒醒,你不要吓我啊,我答应你你要是醒过来,我以后都好好听你的话,绝对不再气你了……”
  石老头仍旧没有反应,反而是一旁的短腿老头发话了:“放心,他不会有事的,你赶紧拿着绳子过来,把这两人先绑了!”
  之遥回头看向断腿老头,只见他正在用绳子绑那个老妇人。
  “你刚刚烧的是什么?”
  断腿老头停下了回头看了看她,回道:“曼陀罗的籽。”
  “你把曼陀罗的籽藏在了你那条断腿里?”
  “江湖险恶,以备不时之需罢了,你看这不就用上了吗?”
  之遥突然有点生气,语气不好地说:“你这么用,我爷爷要出事了怎么办,他年纪大了,身体肯定受不住的。”
  “那怎么办,什么也不干,就等着这两个人把我们杀掉?”
  之遥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说:“这两个人我好像认识!”
  “这两个人你认识?”
  “嗯,之前跟朋友们在荆水的时候见过,他们是这个李家伟的干爸干妈,还是我一个朋友女朋友的父母……不过他们好像不是什么好人……”
  断腿老头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又看了看之遥说道:“你放心,曼陀罗籽的用的量很少,不会出现问题的,你先过来,咱们把他们给绑了,要不然他们一会儿醒了,咱们又麻烦了!”
  之遥点点头,捡起地上的绳子,起身走了过去,等他们把那一男一女都绑好了,之遥抬头看了看立在洞口的三个人,她又小心翼翼凑近了瞧了瞧,就看到了他们脑袋上都插着一根针,她刚要伸手,就被断腿老头出声阻止了。
  之遥不解地问老头:“这三个人是怎么回事啊?头上为什么会插根针啊,应该不是被迷晕了吧?他们在客栈的时候拽我可大劲了……”
  “不是!”
  “那他们这是?”
  “很久以前,在巴蜀之地有一种巫术,施咒银针入脑就能让人唯命是从……”
  “巴蜀,那不是离这里挺近的,所以……他们脑袋上插着的是银针?”
  “嗯!一般这一招通常都是用在孩童和死人身上……”
  之遥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竟然用在小孩子身上,也太残忍了……”
  说着说着,她突然觉出不对劲,又默默看了一眼那三人,瞬间后背的汗毛都根根竖起来,声音都有些颤抖:“等会儿,你刚刚说这一招通常都是用在小孩和死人身上的……所以……”
  说完,她又满眼惊惧地看向那三个人。
  断腿老头立马明白之遥误解了他的意思,解释道:“我不都说了,是通常嘛!他们应该是特殊情况,银针只插入了一部分……”
  “你什么意思?也就是说他们不是死人?”
  断腿老头没说乎啊,慢慢站起身,盯着几个人的脑后的银针看了看。
  之遥继续追问:“那怎么办啊?能……”
  话还没问完,老头劈手就砍在三个人后脖颈上,速度很快,力道也很重,之遥都没反应过来,三个人就都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似的,软趴趴地跌坐在地上。
  “你干什么啊?”之遥惊呼。
  老头还是不说话,慢慢弯下腰,捡起地上掉落的几根银针,拿到眼前看了看。
  这时之遥才明白过来老头的用意,赶忙跑去查看三人的状态,只见他们原本惨白的脸上,渐渐有了一些血色,之遥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你去外面弄点水进来,把他们都浇醒!”断腿老头吩咐道。
  经过刚刚的事之后,之遥知道老头要做的事应该都有他的道理,便点点头,按照他的吩咐做事。
  洞外仍然大雨如注,想要弄到水倒不是难事,之遥扒在洞口往外看了看,天幕虽然还是浓黑一片,但是已经有了微微泛白的迹象,天快亮了!
  洞外的地面凹凸不平,不少凹坑里已经积满了水,之遥脱掉外套,扔进凹坑里,不一会儿就吸满了水,再拎起来的时候,衣服湿漉漉沉甸甸的。
  在断腿老头的示意下,她先用了点水浇到了爷爷的脸上,他开始有了一点反应,慢慢醒过来,之后又依次用水把管家和李家伟和婉婷叫醒,他们刚醒过来的时候,跟她如出一辙,简直是满腹疑问,江离示意他们先安静一下,又扶着他们挪到一边坐下。
  之后,断腿老头又朝着之遥点了点头,之遥心领神会,拎着湿衣服快步走到断腿老头身边,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被他们五花大绑的男女,然后在他们的正上方拎起衣服,双手用力一拧,水哗啦哗啦就流下来,那两人瞬间被淋得一个激灵,一下子就醒过来,大口大口喘气,像是刚做了一个噩梦似的。
  两人像是懵了好一会儿,等他们看到眼前站在的人,又感觉到身上的绳子,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断腿老头眼睛狠狠地盯着那两个人,一字一句地问:“人呢?”
  老妇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回望他:“什么人?人不都在这里了吗?”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里的人!”断腿老头说完,视线颇有深意地在老妇人空荡荡的胳膊处停留了一下。
  老妇人心里一惊,但面上还维持着镇定,假装说道:“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你们身上的伤,可不是一般的伤,我能闻到上面火的味道!说!人在哪里?还是已经……”
  老妇人一听这话,便断定眼前这人身份肯定不一般,她知道一味顽抗到底并讨不着什么好,便突然心生一计问到:“你是问那个姑娘?我当然知道她在哪里,只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听到这里,之遥总算听出了一些端倪,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姑娘应该就是江离姐姐,只是这个断腿老头跟江离姐姐有什么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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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离就那么被吸附在石头上,恍惚间,她看到眼前出现了一道光幕,将辽阔的水下世界一分为二,那光幕神似上母的那扇大门,她心想难道这又是一道通向什么地方的门吗?
  她刚想到这里,忽见那光幕的另一端现出一个人影来,正一点点变得清晰,突然她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因为她看到了一个让她魂牵梦萦这么些年的人,她的妈妈——南珠!
  妈妈穿着一身白衣,站在光幕的另一侧,还是江离记忆中的那个样子,一点也没变,妈妈就那么痴痴地看着江离,脸上渐渐露出慈爱的笑容,眼中带着鼓励和赞赏的神色,像是在夸赞江离这些年成长的很好,没有让她失望。
  “妈妈,妈妈!”
  江离有些哽咽,她曾无数次试想过跟妈妈重逢的画面,一定有一肚子的话想跟妈妈说,可突然看到妈妈站在眼前,她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妈妈似乎听见了,伸手朝着她摇了摇,像是打招呼,也像是在说再见,江离突然感受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哀伤氛围,她不知道眼前所见到底是真实的还是一种幻觉,她也不想追究,只想让这样四目相对的时间再久一点。
  突然,江离看到妈妈背后出现一个女人的身影,她故意冲着江离露出锋利的指甲和牙齿,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表情,一点点朝着妈妈靠近,江离见状紧张地大声疾呼起来:“妈妈,小心!小心背后!”
  话音刚落,两个人的身影突然就像是写在沙滩上的字句,被起伏的水流冲刷的一干二净,不见了,都不见了!
  江离突然疯了似的,四处张望,想要找到妈妈的身影,人没有找到,就见到原先停在光源不远处的死人幻影一下子都俯冲下来,像是一支支蓄势待发的利剑,朝着那道光幕飞驰而去,密密麻麻的,看上去乌压压一片,那些死人幻影都齐齐飞到了光幕的另一端,一个个脸上都露出满足的表情。
  江离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妈妈可能已经不在了……
  另一边,光线射出的同时,水底向着四面八方射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像是水中的爆破场面一般,秦天被巨大的冲击波推向了高处,再到达顶点的同时,他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束住了腰腹,往上拽了拽,他刚开始还以为是江离的鞭子,突然有些激动,可等他用手摸了摸,顿时心就凉了一半,那种触感他是摸过的,那是地手柔韧有力的根系。
  “江离还在水里……她还能活吗?”
  他的心里突然生出一丝悲凉,自言自语道:“应该活不成了吧……”
  说着说着,他的腮帮子一点一点硬起来,到后来几近咬牙切齿地说:“既然活不成了,那我一定让他们给你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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