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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淘沙,二

  “做梦去吧!”夫妻!想都别想!恶不恶心?
  尽管不知对方是否恶心,反正她是被恶心的不行。
  遥看青楼楚馆灯火辉煌中,两名倾国倾城的仙子正剑拔弩张地僵持着,银川也不知对方执拗个什么劲儿,非要让她伪装个身份,说要以防万一。
  银川忍无可忍地裙随身动,摇身一变,就幻化成了一个模样俊俏的略显纨绔的公子哥,一身紧贴着腰身的锦衣,在昏黄烛光下泛着幽深的紫色微光。
  别凝站住不动,眼神逐渐变得同紫色一样幽深,银川被看的发毛,“贱女... ...”想起之前答应对方的话,银川反应极快地咳了几声,她白了对方一眼,“你去问。”
  别凝不置可否,眨眼之间,衣着服饰与长发皆变成了风流倜傥的男子风。
  二人下了楼梯,一眼就在群魔乱舞,酥i胸i半露的姑娘们中瞧见了体态丰腴,妆容精致的老妈子。
  半老徐娘的老妈子,手中摇着一柄艳情颓靡的美人半妆扇,桃花零落处有美人卧榻,青樽酌酒。扇与此处的青楼楚馆荼靡程度,不遑多让。
  银川兀自将脚步放慢,等别凝去询问。
  青楼楚馆的老妈子,名为枣商。
  此处的姑娘们全没一个用的真名,以艺名为生。一是,不愿让旁人知晓她们姓名而深究根底,借机探得她们的家人。二是,自己不拿自己当人,身在青楼楚馆就只能当妓,让自己时刻不忘自己的身份如何。
  枣商于青楼楚馆之中待了近二十多年,将此处经营管理的井井有条,更是深解来此地的金主。金主随便一个表情,动作,她都能知道这位金主爷今日想要个什么口味的姑娘,是该妖娆的决不清纯。同样,需要上床的,也决不安排只能弹琴的。
  别凝顶着一张玉树临风的脸,气质优雅高贵,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别人的心尖儿上。
  枣商隔了老远就看到了这么一位公子哥,但见相貌也是一顶一的好,手中的扇子更是将身上的香风,摇的四处漂荡。她扭着水蛇腰,笑脸盈盈地迎着别凝而来。
  “好生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啊——”枣商行至别凝身前,更是将香肩上的薄纱往下拉了一分,“公子可有看中的姑娘?咯咯咯,要不要妈妈我帮你们啊?”
  别凝面无表情地问:“我们,嗯?”
  “咯咯咯,可不是么?公子身后的俊哥儿不是一起的吗?”枣商的眼睛颇为毒辣,银川行至别凝身旁,轻轻“嗯”了一声,神情淡淡地道,“一起。”
  枣商笑如春风拂面,香风被扇子扇的一阵一阵的:“二位公子可以相中的姑娘?若是看中了,想必连银子都不必付了,姑娘们啊,直接倒贴咯!”
  别凝很漫不经心地问:“妈妈可识得一人?”
  枣商挂在脸上的笑立马僵硬了下来,嘿!这两人是来找人的?
  出于礼貌,她还是反问道:“公子想问谁?”
  别凝冷声道:“花芊。”
  枣商顿时眼神晃荡了几下,僵硬着声音试探道:“芊绵杳霭间的芊?”
  银川在一旁点头。
  “嘿嘿。”枣商用扇子掩住自己的嘴,想要掩住脸上的表情,“你们是她的什么人?”
  银川登时了然,这老妈子必定知道花芊身在何处。她急忙道:“先别管什么人了,你先说她在哪儿?!只要说的好,银子不会少。”
  枣商像是有些不确定:“你们是她的姐妹吧?”
  银川:“……”你……怎么知道?
  她回看别凝,见别凝也是一脸疑问。枣商讪笑着:“我原本还真不知道,你们二位相貌堂堂,君子风度凛然。可是离的越的近,就越发觉得你们二位周围的香气浓郁。我这青楼楚馆虽为声色场所,但熏香皆是一样,你们二为衣着打扮精贵的很,连衣裳上的香料也是珍贵非常。老妈子我活了四十多年,从来没闻过这么香气扑鼻的熏香了。”枣商笑的灿烂,“试问,这种女子才喜用的幽甜香气,哪个男子会用?”
  别凝打断道:“别转移话题。”
  枣商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细纹,她原本就没想着转移话题,面前这人,看着脾气着实不好,她将身子转向了银川的方向,试问:“我猜的对吗?”
  银川不置可否,“现在可否说一下花芊吗?我们就是她姐姐。”她指着别凝,“这是花芊后娘的女儿,我是亲的。”
  枣商原本煽动的扇子,直接拍在了手心处,脸色一改先前:“那就行。跟我去官府吧。”
  为何去官府?
  原是花芊那只小幺蛾子惹了事,枣商一路上都是含糊不清,像是懒得解释。她将青楼楚馆交给手底下人管理,自己换了身能遮躯体的衣裳。
  银川瞧着枣商现身上这件,压根跟之前那件没什么差别,照样衣不蔽体,风骚极了。
  枣商领着二人,出了青楼楚馆,直奔了这座小城的府衙去了。
  途中问:“你们怎地现在才来?要是再晚些,花芊你们怕是连最后一面也见不着了。”
  银川觉得这老妈子说话有些阴阳怪气地,“花芊要死?”莫不是真如骄阳所说?金翅幻羽蛾一族,贪恋红尘的蛾子都没个好下场?
  行至街中一家胭脂店门前,枣商三寸金莲的小脚一停,她双手抱胸气势不善,冷不丁地嘲讽:“我说你怎么比你身旁这位还要冷漠无情些?怎么瞧着怎么没看出一点儿担心。你别是诓我的吧?!”
  银川不可置信:“我能诓你甚么?”
  枣商理所当然地赠以白眼:“当然是,你才是花芊的后娘所生!”她撇了撇嘴,懒得理对方,很是嫌弃地与银川擦肩而过。
  银川楞在原地,但见别凝一副熟视无睹的模样,心中更是来气。一切都是这贱女人的错!
  三人行过人来人往的大街,枣商直接将二人带到了关押死囚的牢狱处。银川又见枣商很是熟稔的自掏银两,光明正大地塞在对方手中,“陈狱长通融一下?”她边说边将身体往那副冰凉铁甲上靠,复又冰的自己浑身一颤。
  银川心说实在是难为她了……她撇过脸,仰望万里长空,准备超然物外。
  片刻,别凝扯了扯她的胳膊,提醒道:“进去了。”
  阴凉漆黑地牢狱只有高几丈处的窗口处,还能投些光。银川一进来就是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堵塞着人的心胸,银川不久前刚被血腥气包围过,这会早已遗忘之感不禁再次被这牢狱中的气味勾引,她有一刻竟还以为自己身在浮云流动的三十三宫中的彤华宫,仿佛自己还身至虚空。
  她自小就没受过什么伤,彤华宫那次是她的第一次,也是第一次差点毁了她。
  别凝行于人前,背后几乎将她灼烧出两个窟窿的视线,让她忍不住回首:“怎么了?”
  冰冷的恨意,她像是看到对方在磨牙吮血,不含一丝感情。
  银川平复一下心情,漠然将人撞开,跟上枣商的脚步,向着漆黑深处而行。
  “就是这儿了,明日午时三刻准时问斩,探监快些吧。”尖嘴猴腮的狱长掂了掂手中的钱袋,临走时还不忘,钳住枣商的下颚,香一口。
  待人走了,枣商才嫌弃至极地往地上呸了一口,有些气急败坏地催促:“你们赶紧去看看,审问时什么都不说,这可怎么办才好?你们开导一下,看能不能救?不能就只能拉倒了。”她想起什么似的,冲人伸手道,“还有,把我损失的银子赔了!”
  银川进去了,别凝不动声色地从宽大的衣袖下变了一袋子碎银,继而精准地扔到对方怀中。
  不带温度的光辉,透过带有七八根棒子的铁窗,在寒凉的地面投下零碎的暗影,花芊所在的隔间与别的隔间大同小异,粗糙带着灰尘的茅草,平铺在洇湿的地面,空间不大的隔间中甚至连张桌子也无。
  花芊环抱着肩膀缩在牢房内的一个小角落,蓬头垢面早已没了初到青楼楚馆那般冰清玉洁,香甜可人。
  银川步子走的小心翼翼,很怕惊吓到对方,此时的花芊,看着很不对劲。
  整个牢房内都很安静,偌大的地方仿佛只关押着花芊一个犯人。每一步脚步声,在空荡荡的地方都被无限放大,偶尔还有因为潮湿之气过盛形成的露水,从不知名角落滴下,与脚步声转承启合。
  银川停在花芊面前,缓缓蹲下,“花芊?”
  花芊像是没听到一般,眼中一片死灰,眼睛一眨不眨,若不是那平淡微小的呼吸,银川真的以为对方是死了。
  她覆上花芊凌乱不堪的额角,将缠绕在一起的发丝拨开,露出来的额头还带着汗水的黏腻。
  银川从未碰过如此状况,她是三十三宫中的仙子,无忧无虑,像是活在别人的梦中。此时,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办?她要如何问?
  “你过来。”银川冷声道。
  铁门外的枣商以为这风流倜傥的美人是叫自己,刚想应着,就见另一个人走过去了。
  别凝沉下身,先是搭上银川的手,然后在对方震惊无比的眼神下将手拿开,在暗处,不动声色地用法术先是探查花芊的身体,才又冷若冰霜地开口:“无恙。”
  “那她这是?”
  枣商道:“自古红颜祸水,没想到在我们浮商城,是蓝颜也出祸害。”
  银川腹诽,骄阳所言极是。
  “这档子事儿,我也不太清楚,花芊入青楼楚馆时跟我说,她对某家公子一见倾心来着。”枣商说的极慢,像是在回忆。
  “别说。”似有还无的虚弱声音很是沙哑,仿佛裹着一层粗糙的厚沙,“别说,别说……呜呜呜——”
  崩溃不过,某日清晨艳阳投进暖房,慵懒的人儿缓慢睁开眼的,那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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