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她现在就是一个莫得感情只想好好升级发展领地的领主,要什么女子名声?她名声好了会有人给她送钱送物资送人口吗?
  陈榕钻进去靠边躺下,对两人道:“明天还要赶路,赶紧睡觉!”
  周大义面带难色看了眼武力,谁知武力根本不看他,钻进帐篷后在另一边躺下。
  周大义看着只余下的中间位置,只好小心翼翼地躺了上去,还尽量往武力这边靠。
  武力感觉周大义几乎贴着自己,回头瞪他。
  周大义也不敢出声,一脸为难地往后点了点,又耸肩摊手。
  武力抬头看向陈榕,她背对着他们,安稳地侧躺着,而她和周大义之间,还能再塞下一个人的样子。
  武力再次瞪了周大义一眼,到底没再说什么,转头背对着他,闭眼睡觉。
  毕竟走了一整天,周大义虽然最初心神恍惚忐忑,然而还是斗不过疲劳,迷糊间睡了过去。
  等第二天周大义醒来时,陈榕和武力都已经起来了。他连忙爬起,还殷勤地收了帐篷。
  这天上午又是急行军,临近中午时,三人终于到达了庆平县城。
  庆平县城的城墙很高大,城墙外还有不少民居和街市。据周大义说,庆平县城虽在边境,但神奇的是百年来都没被围过城,因此始终繁荣。
  陈榕还是第一次见到古代的街市和居民生活,并不急着赶路进城,而是时不时停下脚步,问问东西的价钱,跟老板聊上两句,但没买任何东西,谁叫她一个子儿都没有呢?
  见陈榕光看不买,周大义在犹豫纠结很久之后,终于摸出珍藏许久的钱袋子,咬牙献给陈榕道:“陈姑娘,小人这里还有些小钱,不如您先拿去用。”
  周大义知道陈榕跟着她的主人隐居了很久,虽然陈家堡不缺吃的,但他怀疑她都没有可以用的银钱,因此才如此献殷勤。
  陈榕在周大义万分不舍的目光中接过灰布钱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是极少量的碎银和不少铜板,估摸着足有一两多吧。
  陈榕看了周大义一眼:“给我你不心疼?”
  好吃好喝了两天的周大义面色比之前红润了些,闻言立即眉头一竖道:“陈姑娘说的是哪里话!为陈家堡效力,小人哪会心疼!”
  陈榕抛了抛钱袋子,眼神微微一瞥,见周大义一脸心疼却又强忍着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手上力道一变,钱袋子便朝周大义飞了去,被他手忙脚乱地接下。
  见陈榕把银子还给了自己,什么都没说就继续往前走去,周大义不禁又忐忑又庆幸。
  陈姑娘可是看出来他并不情愿?唉,这可是他的所有积蓄,自然是不愿的!他路上饿得狠了都舍不得用,就为了来到庆平县城后靠着这些钱翻身。
  再偷眼看陈榕,她的面容平静,似乎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再加之后来也时不时问他几句,周大义这才放下心来。
  大邺的官方流通货币是铜币和银子,小老百姓多用铜币,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银子。目前,一两银子可以兑换约一千文铜钱,一两黄金可以兑换的银子在十三两到十六两之间,具体数字随市场波动,一两约为现代的31克。一两银子的购买力,以现代的人民币来计量,大约是500元。
  在把城外的街市都逛了一圈后,陈榕对这时代的部分情况有所了解,将原本的规划略作调整,便打算入城。
  东城门旁边有一个大棚,棚子里有人在舍粥,不少穿着粗布麻衣、灰头土脸的百姓正捧着碗,一个个排队等粥。
  粥棚不远处停着辆马车,车窗帘子掀开,曾在路上送糕点的白衣小公子正从里面探头探脑,时不时还自言自语。
  “奇怪,怎么还没有来?本少爷都来盯两天了。”
  “咦,此人有些眼熟,好似之前见过,是不是与那对姐妹一道走的?”
  “不会路上出什么事了吧?”
  把排队的人都看了个遍也没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白衣小公子很是郁闷。
  他之前随口跟阿姐说了这对姐妹的事,结果他阿姐一脸“以你的本事能选中什么聪明得用的人”的嘲讽表情,把他给激得上了心。本来他随口一说也就算了,但既然他阿姐不信,他还偏要把人找出来带到他阿姐面前,非让她承认自己的眼光很好不可!
  可盯梢盯了两天还没找到人,他也不禁泄了气。
  找不到就算了吧,被他阿姐嘲讽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他从小到大都被阿姐讥笑多少次了,都习惯了!
  如此一想,白衣小公子又往人群里扫了一眼,突然目光一凝。
  这个人……不就是那对姐妹里的姐姐吗!
  他自小就十分擅长认人,家里的亲戚长辈一个个都记得非常清楚,再加之嘴甜,便十分得宠。这项认人的绝活,大了也没退步,因此即便对方换了衣裳,脸上也没有了黑灰,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样貌果然跟他起初推测的一样好看。
  他没有擅动,仔细打量发觉他们一行三人中,她似乎才是领头的那个。
  等三人入了城门,他才将扇子啪的展开,得意地轻轻扇动。
  他就说自己眼光好嘛,一眼就从那些逃荒者里挑出了最不同寻常的那个!她哪是什么逃荒者啊,明明是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而隐藏在逃荒者中。
  于是他下了马车,只带了个家丁,便跟了上去。
  他倒要看看,那女子是什么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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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银子不够用
  陈榕三人是从东城门入的城,城门口站了一队士兵,只是偶尔懒洋洋地冲进出的百姓看上一眼,没有拦下任何人检查。
  城内的景象,自是比外头还要繁华一些。
  陈榕取出手链问周大义:“庆平你熟,依你的眼光,我这手链能当多少银子?”
  周大义连忙小心地接过手链,颠了颠,又细细地查看,片刻后反问陈榕:“陈姑娘,这可是黄金的?”见陈榕点头,他便再问,“不知您是想死当,还是活当?”
  他在庆平时,也曾富过的,自然也进过当铺,所谓久病成医,倒确实了解不少。
  “都说说。”陈榕道。
  周大义连忙点头:“是,陈姑娘。小人五年前离开了庆平,依照那时候的行情,死当大约可当十两银子,活当大约七两。”
  若是纯粹的黄金,二十克也差不多能换十两银子了,制成了首饰,价值自然还要更高一些,但人家当铺赚的就是东西折旧的钱,因此价格上不去。
  陈榕点头:“那就先去看看。”
  周大义将手链还给陈榕,作为曾经富过而有些见识的人又道:“这手链,当了有些可惜……陈姑娘不再考虑一下?”
  “没什么可惜的。”陈榕将手链收好,转头便走。她知道她爸妈一定会赞同她的决定,不需要留下怀念的外物,她心里自然一直记挂着他们。
  周大义一愣,他本是有些可惜这工艺精湛的手链,察言观色之下隐约明白这东西似乎别有内情,但他不敢追问,再看武力已经沉默地跟了上去,他也连忙跟上。
  三人走了一段路,陈榕忽然转头冲周大义勾了勾手,后者紧赶两步走上去,却听陈榕小声道:“听我说,但别往后看,”见周大义虽不明但点了点头,她才继续道,“后面似乎有人跟着我们……该不会是认出你的地头蛇吧?”
  周大义心里一沉,但现在不敢往后看的他只能苦着脸说:“小人也不知……”
  “咱们只当没看到,你先不动声色地确认一番。”陈榕道。
  三人继续走,片刻后周大义又走到陈榕身边,像是松了口气,又有点担心地低声道:“陈姑娘,跟着咱们的并非当初小人得罪的人,而是那日在路上下车送糕点的公子……”
  说到那时候的事,周大义便觉心虚,毕竟当初他可是狠狠得罪过她的。
  陈榕只发现有人在跟着自己,还真没看清楚跟着自己的是什么人,闻言倒是明白,那位白衣小公子大概率是冲着自己来的。
  “你认得出他是哪家的吗?”陈榕问周大义。
  周大义愧疚地说:“小人认不出来,但看那日他家的马车以及那些护卫,只怕是大富之家。”
  陈榕点点头:“行,那你带路,咱们先去当铺。”
  “那他……咱就不管了?”周大义不由疑惑道。
  “他爱跟,就让他先跟着吧。”陈榕笑道,“咱们先去把自己的事做完,再说他。”
  葡萄酒价值高,即便她只打算出一点货,非大富之家也吃不下来,她一个没身份的普通百姓,上哪儿去接触富人?如今对方送上门来,正合她意。
  周大义虽觉不妥,但陈榕是老大,她的话他自然要听。
  至于武力,全程好像在听,又好像没在听,唯有陈榕走他也走,陈榕停下他也停下,才能看出他确实在专心跟随。
  周大义领着陈榕到了一家当铺,名为财源广进,里头一进去便能看到高高的柜台,以及木头栏杆之后岁数颇大的掌柜。
  周大义小声道:“这家当铺还算厚道。”
  陈榕走过去,拿出手链往柜台上一放,话语简洁:“死当,多少?”
  掌柜倒是见怪不怪,拿起手链细细地看,又用戥秤称重又对着光看,边看边问:“这是什么宝石?”
  “金刚石。”陈榕道,这是钻石在古代的称呼。
  那掌柜霎时有些诧异:“金刚石?”
  陈榕看到掌柜的模样,便知道这个架空时代也是未将钻石当做饰品来用,钻石还未打磨时非常不显眼,从视觉上看跟块灰玻璃似的,自然没人会镶嵌到饰品上。
  手链上的这颗钻石非常小,但在阳光下也会发出夺目光芒,令人心醉神迷。
  陈榕道:“是用特殊工艺打磨的,打磨的工匠已逝,这世上只此一样。”
  掌柜不禁沉思起来,又细细打量,再斟酌着问陈榕:“这位姑娘,不知可否容老夫带去给当家的掌掌眼?”
  陈榕一点儿未迟疑便道:“掌柜请便。”
  她这手链,这时代不会有能以假乱真的仿制品,即便有人技艺高超也不可能这么快仿制出来,因此她丝毫不畏惧对方以假换真。
  掌柜很快便去而复返,大概也看出了陈榕说话的风格,便也直接道:“当家的看过,认为此手链死当可值二十两。”
  陈榕笑了笑:“掌柜的,可不要因我是个女子而诓骗我才好呀。周大义,你来告诉掌柜,这手链该值多少。”
  虽然并未事前演练过,但被点名的周大义立即上前一步,皱着眉头道:“此手链当今天下只此一条,正是有价无市,掌柜如此压价,可真是太不地道了!依我看,这手链至少值五十两!”
  之前周大义查看手链时没注意到那小小的钻石,因此只给出了十两的低价,如今听陈榕和掌柜一段话,这才明白自己看走眼了,连忙弥补。
  掌柜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笑道:“这天下只此一条,老夫是信的,只是从未有人将金刚石镶嵌在黄金手链上。这位姑娘,您要的是死当,而我家当铺拿了死当的东西是要卖出去的,没人见过的东西,能不能卖出高价也在两可之间。非老夫刻意压价,实在是我们也要考虑这其中的风险。”
  陈榕并非不讲理之人,闻言便点头道:“掌柜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可这二十两,也确实低了些,我回去无法交代。”
  陈榕其实并没有需要交代的人,但掌柜却像是明白了什么,退了一步道:“这样吧,老夫便交姑娘这个朋友,死当三十两。”
  陈榕还没习惯古代的价格体系,只是心里这么一换算,三十两的购买力约等于人民币一万五,跟这手链买来的价格差不多,凑合也能当了。
  “那便成交了。”陈榕笑道,“我姓陈,耳东陈,失礼了,尚未询问掌柜贵姓。”
  “陈姑娘客气了,老夫姓黄,称一声黄掌柜便是。”黄掌柜微笑道,“不知陈姑娘想要银票,还是银子?”
  “银子吧。”陈榕道,“麻烦黄掌柜尽量给些碎银和铜钱。”
  三十两银子也就两斤重,交给周大义和武力,毫无压力。
  很快陈榕便拿到了由四个五两银锭、七个一两银子、十个一钱银子和两贯铜钱构成的三十两当款。
  临走前,她指了指方才黄掌柜称重用的戥秤道:“黄掌柜,您这戥秤不错,不知多少银子可割爱?”
  黄掌柜抚须笑道:“这样的戥秤,我们当铺还有不少,陈姑娘若喜欢,便当是添头送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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