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英亲王握住她手,“两兄妹自然有闹矛盾的时候,但他们也不小了,哪里需要我们事事操心,你乖一点,本王有话问你,你老实和本王说可好?”
“您想问什么?”
“之前,你被她们多次欺负,可怪本王没为你做主?”
姜丛凤愕然:“您这是什么话,哪次妾身受委屈了不是您安慰妾身,而且您都为妾身讨回公道了,怎么能叫没为妾身做主呢?”说着不好意思的笑:“也是妾身自己没本事,事事劳您操心,妾身还觉得有些对不住您呢。”
他揉捏着她细软的手指:“这么容易满足?可她们如今都还好好的呢。”
姜丛凤奇怪的看着他:“孟侧妃如今众叛亲离,被关进了菩提庵,那样的下场怎么能算好好的?长公主虽嚣张,但您今天肯定也教训她了,”说着双眸亮晶晶地看着他:“而且她们都是女人,都和您沾亲带故,而您是大明国的战神,您要做的是大事,怎么能为了妾身总是和她们过不去呢?”
说着竖起双指,掷地有声道:“不如妾身向您保证,往后会学着聪明点儿,再不让您操心了如何?”
英亲王拿下她的手指亲了亲,笑道:“什么都不用本王操心,那还要本王这个丈夫做什么?”
看着她崇敬的目光,面上笑着,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儿——其实仔细想想,鸣鸣说得没错,他的确不屑与女子计较,实则难免有几分高高在上,却差点因此害了她,所以站那么高做什么呢?他因此失去的东西难道还少吗?
前面马车里,管长乐和屈鸣鸣两个冷着脸坐着,谁也不理谁。直到马车启动好一会儿,渐渐进入闹市,喧嚣的人声传进来,才打破了这一方安静。
管长乐看了一眼屈鸣鸣,见她脸撇向别处,睫毛却一眨一眨的,显然心里并不如表面平静,心里到底好受了些,轻咳一声,开口道:“你今天说的话过分了,父王对你娘很好,也很喜欢你,他也并没有对你娘不管不顾。”
屈鸣鸣回头,茶色眸子清凌凌看着他,冷哼一声:“王爷是对我娘好,但若不能一次点醒了他,下回这样的事恐怕屡禁不止!你不知今日凶险,若叫长公主和太子妃的阴谋得逞,你可想过我娘的下场吗?到时就算我骂你父王千便万便,我娘还能回到从前吗?”
她眼底的冷漠毫不留情刺进他眼里:“若我娘当真出了事,告诉你,到时我连你父王都不会放过!”
管长乐一哽,也有些生气了:“你怎么这么恶毒!”
“恶毒?”屈鸣鸣冷笑:“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若嫌弃我恶毒,趁早滚蛋!”
“你——”管长乐气得脸色都变了,看着她冷冰冰的模样极想抬脚就走,可每每被她气得七窍生烟时,脑海里就会想起那晚软软的拥抱,再大的气里便也有一丝克制。
他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硬邦邦道:“我知道你正在气头上,我等你冷静了再和你说话!”说着也把头扭到一旁不看她。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忘了说,作者菌周末两天日万哈,谢谢大家的支持~
另外有好多宝宝在吐槽女主的人设,那啥,她就不是个聪明人哈,当初的设定就是个傻憨憨,如果大家介意可以把她当配角看,哈哈哈~~~
最后希望能收下作者菌的预收文《梦里不知身是客》《笙笙和皇叔》,谢谢大家么么么大~~~
第43章 大案(捉虫)
见他如此, 屈鸣鸣挑眉:“你想什么时候和我说话没关系,但我告诉你, 若敢小瞧我们女人,你迟早也会吃亏!”
管长乐不轻不重的哼了声:“见识到了你这样的小变态,我连女娃娃都不敢小看!”
屈鸣鸣扑哧一声乐了,管长乐见此眉间也染上笑, 车厢里的氛围便轻松起来。笑够了, 屈鸣鸣道:“之前那话是我不对,你又没做错什么,我不该把气撒你身上。”
见她道歉, 管长乐反而有些不自在, 想了想道:“但你也没说错,我有时想到郁郁早逝的母亲, 再想想活得好好的孟侧妃……她甚至还是我母亲的亲妹妹,我也想为母亲报仇, 可母亲临死前都求着父王别伤害她,我不想做母亲那样纯善的人,可我也不愿违背她的遗愿。”所以他只能把这纠葛的矛盾暗藏心底。
屈鸣鸣难免有些自责:“你别多想了, 之前是我口不择言, 我给你道歉,哥哥,原谅我吧,嗯?”说着歪着头眨巴眨巴眼看他,虽知她是在扮无辜装可怜, 管长乐还是忍不住笑,却装着一本正经道:“看在你诚心认错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不过你以后再不准说这样的话了。”
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屈鸣鸣心里暗暗翻个白眼,面上却乖乖点头:“好的哥哥,妹妹记住了!”
管长乐抿了抿嘴,唇边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住。
晚上睡觉的时候,姜丛凤又想起白天没问完的事:“王爷,您之前到底是怎么对付长公主和太子妃的?”
英亲王将她揽进怀里,闭上眼睛漫不经心道:“吓唬了一番而已,放心吧,她们往后再不敢针对你了。”想了想又道:“若太后因此事召见你,你只说不知,一切推到本王身上即可。”
姜丛凤愕然:“您是怎么吓唬她们的?”都能把太后惊动?
英亲王嫌她啰嗦,低头吻上她唇,细细研磨,深深吸吮,好一会儿分开后,姜丛凤只剩一脸迷离,哪还记得此前的问题,英亲王闷声笑了笑,又吻上她丰润的唇瓣。
第二天下了早朝,英亲王被小太监请去了泰和殿,进去一看,太后也在,一脸冷怒,皇帝也是眉头紧皱,他早有准备便也不觉惊讶,规矩行了礼。
元盛帝道:“宗麟,昨儿宗瑶的婚事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在她婚礼上杀人呢?听说她和太子妃都被你吓得够呛,太子妃人到现在还没清醒呢!”
英亲王道:“那您可打听了臣弟为什么要杀人?”
太后一拍案几,怒不可遏:“为什么?不就是为了你媳妇吗?哀家早先还觉得那姜氏是个好的,却没想到竟是个祸害!勾得你不辨黑白不分是非,欣竹好好一个高门贵女给你做侧妃,你几次三番欺辱不说,竟还把她送到了菩提庵去了!宗瑶不过是替她出口气,你就在她新婚日动刀动枪,如今人都要给你吓傻了!你就是这样当兄长的吗?哀家真是怀疑你掌军十几载,是不是把心给掌野了?自以为手下士兵几十万,是不是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英亲王对她的指责不为所动,而是看向皇帝:“不知皇兄是何想法?”
元盛帝面色不渝:“若那姜氏当真不安于室,挑拨得你不顾血脉亲情,朕看来不要也罢,她本就生不出孩子,朕早先就不满意,当初太子说你们成婚之前就见过,想必你求得那赐婚圣旨也的确不简单,这女人心机如此之深,朕拟旨,让你们和离罢!”
英亲王不由笑了:“这就是皇兄的看法?认为所有的错都在姜氏?”那笑没什么感情。
见他这幅模样,皇帝不由眉头紧皱:“那还能是因为什么?”
“管宗瑶一直以来都对姜氏深有成见,此前的桩桩件件哪一回她不曾参与过?”英亲王的目光淡淡看向太后,太后抿紧了唇,神色冷硬。
英亲王笑了笑:“臣弟对她之前所为小有惩戒,但她并不放在心上,反而助长了她的气焰,昨儿,竟打算在她自己的婚宴上给姜氏下药,然后将她打晕了抬进新房扔到屈驸马的床上……”说着他那笑就深了些,可愈深愈冷,太后被那目光盯着,后背不由汗毛只竖,强撑着没有挪开目光。
“太后娘娘,您说若叫她做成了,今儿,姜氏会如何?本王会如何?我皇家的脸面又会如何?她心思歹毒毫无顾忌,本王也没对她做什么,不过是砍了几个欲对本王的妻子不轨的下人,这也错了吗?”太后哑口无言,脸色极为难看。
英亲王又看向皇帝,勾了勾唇:“至于太子妃……却是因为臣弟查出太子在北疆……”
“宗麟!”皇帝一声断喝,冷冷打断他的话,警告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对太后道:“母后,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您也清楚了,宗瑶自来性子霸道,长久下去总要出事,宗麟借此机会惩戒一番反而是为她好,不如您去看看她,劝劝她往后谨慎行事,也免得到最后真出了事不可挽回。”
太后自然知道这两兄弟有话要说,但女儿的事就这么轻易带过去她怎么可能好受,站起来对英亲王道:“即使宗瑶做错了,但她毕竟是你的妹妹,你这番恐吓也太过了些!”
“若不是看在她与本王还有那么一丝血脉牵扯上,本王的刀就不是坎在那些下人的脖子上了。”英亲王岿然不动,淡淡说道。
“你——”太后神色一厉,手里却下意识握紧了嬷嬷的手臂,心中颤动,皇帝见她脸色不好,忙道:“母后您先去吧,朕会教训他!”
有了这个台阶,太后方冷哼一声离开了。
皇帝让俞公公把宫人带下去,只剩两人后,再不掩饰怒气:“你是怎么回事?什么话都当着外人的面说?”
英亲王看着他:“皇兄,难道您还没明白吗?”
“你什么意思?”
“太子恨不得臣弟死,所以有贺兰山一战,但臣弟侥幸活下来了,臣弟也愿意看在您和明国稳定的份上将贺兰山一事轻轻放过,臣弟把所有证据证人交给了您,就已经表明了臣弟的态度。”
“但是您选择隐瞒,选择放过太子,不轻不重的罚他禁个足——而已!可是呢?”他笑得嘲讽:“他不仅没有反省自身,看似反而更恨臣弟了,他拿臣弟没办法,就去使那样下作肮脏的手段对付一个妇孺!睚眦必报,心胸狭隘,皇兄,这就是您一心袒护的太子?”
皇帝面色冷然,看着他冷硬的面容:“那你想如何?换个太子吗?”
英亲王笑了:“您何必与臣弟说这话,您儿子众多,谁当太子不是您说了算吗?但您心里清楚,只要太子容不下臣弟,而臣弟又不想就这么被害死了——那么端王之乱,势必再起!”
皇帝瞳孔一缩,面色瞬间变得极冷,握紧了拳头压低了身子冷冷瞪着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还想再兴端王之乱?你忘了当初那半个月你过得什么日子?母妃又是怎么死的!”
这话却仿佛打开了英亲王身体里某种隐秘的禁制,他的眼里逐渐染上血红,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人也开始颤抖,阴沉沉地盯着皇帝:“你不应该和我说这些!当初都是因为你母妃才会惨死!我从来不想针对谁,现在是太子要我死!怎么?我就应该死吗?我就应该死吗!凭什么!!!”
见他身上肌肉喷涨,脖子上的青筋都凸出来了,显然就在失控的边缘,元盛帝大惊失色,忙走下御座却不敢离他近了,急声安抚:“宗麟,是朕错了,你别急,快安静下来,听话,宗麟,听话……”
英亲王根本听不进他的话,此时双眼暴突,脸色狰狞犹如夜叉,整个人往内蜷缩着,目光却仿佛要噬人一般死死盯着元盛帝。元盛帝大急,这时不知哪里传来人声:“陛下,可要属下出手?”
“你们别管!”元盛帝冷喝一声,又焦急注视着颤抖地愈发厉害的弟弟,突然灵光一闪,喊道:“宗麟,你别急,朕去把你的王妃叫来,朕把姜氏叫来,好不好?宗麟?”
王妃?狂躁的脑海里突然映出一双清澈带笑的眼,仿佛一盆冰水蔸头浇下,暴虐的气息慢慢平息,脸色也逐渐平静,骤然紧绷的肌肉瞬间松弛让他浑身都疼,身上冷汗淋漓,他缓缓呼出一口气,瘫倒在地。
皇帝见果真有效,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复杂不已,没想到姜氏在他心里已经如此重要,这也难怪宗瑶和太子妃迫害姜氏会被他以那样的手段恐吓。
元盛帝长长叹出一口气,顿时感觉手脚发软,忙在椅子上坐了,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过了好半晌,两兄弟都冷静下来后,皇帝道:“是朕错了,朕不该……”他见英亲王痛苦的闭上眼睛,忙停住话头,想了想又道:“但你也要理解朕的难处,若不是自小就定下长安为太子,他们这一代又怎会一直安稳到现在?”
英亲王不由冷笑,嗓音暗哑:“皇兄,您恐怕真是高高在上久了,所以看不到人间众生,您当真以为您的皇子们个个乖顺吗?皇家子弟的血从来不是安分的,您何必自欺欺人呢?”
元盛帝不由沉默,英亲王缓了片刻站起身来,理了理褶皱的衣襟,垂眸道:“您知道臣弟是个什么样的人,臣弟不想挑起纷争,但如果有人一定要臣弟死,臣弟也不会乖乖束手就擒。”说着行了一礼,告退离去。
皇帝看着他湿透的背影,一时神色复杂,就那么静静坐了半晌,突然道:“若你能给朕磨出一把好刀来,朕也认了。”
出宫时,英亲王脸色还有些苍白,沈长戈见状不免惊了一瞬,忙问:“主子您怎么了?可要请太医?”
英亲王摆摆手,也不骑马上了马车,疲惫地靠到软枕上,闭上眼睛:“无事,走吧,回府。”
沈长戈有些担心地看他一眼,忙吩咐下去。
回到王府,不准让人告诉姜丛凤,在书房里静静坐了一个下午。
然而到了晚上,他还是做梦了。
梦里有个小小的人,被禁锢在一个漆黑的地方动也不能动,耳朵里却听到有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小人被吓得心惊胆战,他捂上耳朵,可是惨叫声却还是无孔不入,他不由惊惶失措,急促地晃动脑袋,想把那些痛苦的惨叫声挥开,心里却又空又荒凉,不由自主流下泪来……
姜丛凤察觉到动静,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窗外有淡淡的月色洒下,适应了黑暗后她朝发声处看去,只见一个黑漆漆的身影蜷缩成一团,正在瑟瑟发抖,她顿时吓了一大跳,正要惊呼时却反应过来是谁。忙扑过去掀开被子,见他死死捂着耳朵,迷迷糊糊地喊着什么‘不要’‘放开’之类的话,竟是做噩梦了!
姜丛凤再没想过素来端严稳重的英亲王也会做噩梦,吃惊之余也不免有些好笑,伸手摸上他脸庞想要叫醒他,却摸到一手湿的,姜丛凤惊住了,反应过来后忙轻轻拍他,边喊道:“王爷,醒醒,王爷,您快醒醒……”
英亲王眼皮动了动,渐渐清醒过来,姜丛凤松了口气,柔声道:“王爷您怎么了?妾身听到您好像在说话。”
平复了下急促的心跳,英亲王哑声道:“无事,快睡吧。”
姜丛凤在昏暗中眨了眨眼睛,突然窜进他怀里,轻声细语道:“王爷,妾身有些害怕,您抱着妾身睡吧。”
甜美的馨香窜进鼻端,抚平了他的心悸和空虚,沉默片刻,他抱紧了她,低声道:“好。”
“多谢王爷。”姜丛凤笑了笑,抬头凑近他下巴亲了亲,也伸手环抱住他,闭上眼睛注意着他的声响。
剧烈的心跳逐渐平息,英亲王在黑暗里睁着双眸不知想着什么,怀里的身体渐渐发热,身上有热汗沁出来,往日这个时候,她早就躲得远远的,可今晚他背后交握的手一直不曾松开。低头在她发上印上一吻,他终于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醒来后,姜丛凤一个字不曾提昨晚的事,英亲王看着她的目光一直是带笑的,温柔的,她不时回视,便也回他一个清亮的笑容,有种缠绵的氛围在两人之间环绕。
用过早膳英亲王就去了大理寺,刚坐下,贤王世子就火急火燎找来,一见他就道:“皇叔,京中出现大案了,京郊十里的一处荒山下发现了很多碎尸,顺天府和刑部都惊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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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急忙往城外赶去,路上贤王世子将详细的情况说了下:“那里本是荒山,也就附近村里的百姓偶尔去捡些山货野果子,这回是一位老农发现了一株药材,往下挖的时候突然就挖出一截手臂,他立马报了案,衙门原本不当回事,但等到差衙把那一块挖开后,却发现里面竟然被埋了数不清的尸块,目前简单整理了下,便有六具尸体,侄儿来时听说还没挖完!”
“而且您知道吗?这里面有两点最诡异:一是那些碎尸的切面都十分整齐,基本上都是从关节上被切开的,几乎都被开膛破肚了;二是,目前所有发现的尸体,全都是少年少女!”
“全部都是?”
“对,这是仵作初步验证的结果,年纪在十二到十六周岁,致命伤在胸口处,都是被死后分尸。”
“如此奇怪……更像是有规律有目的的作案……”
等他们赶到时,现场已经零零散散摆了十几具尸体,还有许多尸块,好几个仵作正在拼凑,而官差们包着口鼻还在挖。这些尸体有的早化为白骨,新鲜的也面目全非,现场尸臭熏天,仿若人间地狱。
顺天府和刑部的官员见到英亲王,忙上前见礼,个个满头大汗,因口鼻紧捂,说话难免瓮声瓮气:“王爷,抛尸的地方在林子里面一个凹陷的谷地,目前已经挖出来一大半,仵作推测死亡时间最早的大概在三年前,最新的就在这几天。”
沈长戈拿来蒙面,几人赶紧带上,英亲王问:“死者全部是少男少女?有例外吗?”
刑部官员摇摇头:“目前还未发现。”
“还有什么线索?”
“死者致命伤都在胸口位置,是十字刀伤,且中间有个拇指大小的圆洞,像是插过什么东西;大多穿着粗布衣裳、有少量细布和绸缎,目前倒不好判断来历。”
贤王世子惊疑:“这样诡异的伤口,倒像是某种指向……”他想了想,说道:“记不清是在哪本古籍上看过,好像是某种邪教祭祀里面就有类似的手段,取未婚少女的心头血……不过死者还有少年,这倒是对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