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皇后睨了一眼李惠月阴晴不定的表情,拿过明黄色的画卷“咦”了声,“素芸,你为何将本宫的画像也拿过来了。”她装作不知地打开摊在桌几上,哦了一声,“是陛下的。”
李惠月瞧着那幅明黄色的画卷,心中越发不甘。
她手里紧紧攒着绢帕,像是下定决心般地下跪叩首道:“臣女倾慕陛下已久,太后她老人家知晓此事,本想着找个妥当的时机征询陛下意见,却不成想驾鹤西去。父亲也曾劝过臣女,想要另订一门亲事,臣妾还是想求皇后娘娘成全。”她顿了顿,抬头看向皇后,低声说道:“臣女听父亲提起过,王家郎君今岁科考……”
王徽妍亲自扶起了她,“何至于行此大礼,太傅是帝师,都不是外人。”心中冷嗤,我弟就算考不上也不用你们李家暗中运作。还搬出太后她老人家试图压我,谁稀罕和你抢那只狗。
她拍了拍李惠月的手,“陛下自从御极事情就没断过,太后的丧仪才刚结束不是。妹妹自幼与陛下青梅竹马,想必这件事陛下无不应允。”
李惠月丝毫不掩脸上的期待,“多谢皇后娘娘。”还是父亲思虑的对,抓住皇后弟弟科考这个时机,果然被她应承下来。先入宫再徐徐图之。
随着一声“陛下驾到。”她欢喜地叩拜下去。
王徽妍率领众人下拜,暗中撇嘴,狗男人消息知道的够快的,这就来找心上人了。
慕容策没想到李惠月出现在清宁宫,他皱了皱眉头,只得沉声命道:“皇后,随朕入内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王徽妍:论一代贤后的功能性,哪有卖怎样邀宠的书籍?我太难了
慕容策:你自带吸睛(戏精)光环,不用学
王徽妍:快带着你的青梅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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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王徽妍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跟随着慕容策走进寝殿。
作为一名贤后,人前总要给足他面子,且听听他要假惺惺做什么安排。
慕容策见吴六一关上了殿门,这才抬手示意她靠近一些,低声询道:“画像可选好了?”
王徽妍颔首,故作真挚地奉承道:“陛下,将您的画像留下真是英明睿智。通过这一番对比,陛下仪表堂堂无人能及。”
“皇后知晓就好。”慕容策微微扬起头,带着一副了然的笑意,背在身后的手指拨弄着手串,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显得颇为自得。
“巨大的悬殊之下,臣妾认为堪配县主的人选只能是您。”王徽妍缓缓下拜,带着一副贤后的表情说道:“臣妾恭贺陛下再得嘉人,县主入宫的封号……”
“你!”慕容策这才从被夸奖后的自恋中回过神,立刻打断了她的话,“皇后,朕让你选人,并未让你选朕!”为世家子女联姻本就是皇后的职责,这点小事她都办不妥,这女人真是!
王徽妍内心嗤之以鼻。
真是应了那句话,当坏女人还要立牌坊,又当又立可还行?表面上微微一笑,“陛下,臣妾都懂。县主入宫之事,您放心交给臣妾罢。”懒得和他废话,打发走这两人,她还想躺着吃东西看话本呢。
“你懂个屁!”慕容策脸色阴沉,愠声道:“忠勇侯府的事还未过去,你又试图往朕面前塞人,是何居心?”
王徽妍忍着气,态度依旧恭谨,但说出的话却丝毫不示弱,“清河县主前来表明心意,说太后娘娘曾经答应过她向您提及入宫一事。关乎陛下之事,臣妾不敢掉以轻心。”我怎么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首尾,她自己找上门来,怪我哉?
“她说你就信?”慕容策紧盯眼前一脸倔强的女人,走近两步睥睨地看着她,一字一句说道:“皇后,朕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莫要再试图挑战朕的耐心。”
王徽妍缓缓下拜,“臣妾遵旨。”就不认错,打死也不认错。
少女低垂双眸,遮住了眼中的厌烦和不耐,阻碍了慕容策想要探究的目光。
慕容策强压下堵在胸口的愤怒,努力试图缓和语气说道:“人选之事你不必管了。今晚麟德殿设宴款待各国使节,朕上次赐你的宫装,选一件素净些的换上。”
“回禀陛下,国丧期间各宫嫔妃起早贪黑很是尽心尽责,臣妾将衣衫以您的名义全部赏给她们了。”
男人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女人,听着她言语间冰冷毫无生气的回话,冷笑一声,越是震怒说出的话越是平静,“傍晚前朕会命人通知你将县主送往何处。该如何告诉她,你自行斟酌。”他大力握住手串,疾步走向殿门,带着近我者死的气势离开了清宁宫。
吴六一率领内侍们人仰马翻地跟在后面一路小跑,留下正殿内担忧的素宁二人和低头含笑的李惠月。
方才虽然不清楚帝后在寝殿内说些什么,众人却听到了陛下大声训斥的声音。
李惠月见皇后面色如常地从寝殿走了出来,上前两步福了福,“臣女不便叨扰娘娘太久,还要去几位公主那边问安,先行告退。”
“去罢。”皇后想起方才狗男人交代的事情,言简意赅地说了句:“晚宴时县主会接到宣召,到时自会有人带你前去。”
李惠月虽然很想问清到底是怎样的宣召,又觉得方才陛下那般震怒,未必能告诉皇后。她甜蜜的想,等了那么多年,还怕再等上半日么。
“多谢皇后娘娘告知,臣女必不会忘了您的帮助。”
王徽妍微微一笑,“素宁送送县主。”多一个敷衍的字都懒得说。
她回到寝殿摘去沉重的凤钗,躺倒在罗汉床上,拈起一颗蜜饯放入口中,不满地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咱们仨很久没有深夜饮酒了,深夜试穿新式衣裙也没戏了,美好生活全部被打乱了!”
素芸见自家娘娘根并未在意陛下发怒,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感到无奈。
素宁气哼哼关上殿门后,忍不住发起了牢骚:“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县主敢在清宁宫撒野,这要是入了宫那还得了。”她晃着皇后的手臂说道:“娘娘,她还拿郎君科考说事儿,看把她能的,她咋不上天呢。”
素芸听了也担忧地说:“您如今这般纵容她,若是入宫后她生了觊觎之心,可怎么办。”
王徽妍并不以为然,“当年王嬷嬷训导我时你们也是旁听者,怎么就不能举一反三呐?”
少女吐出口中的果核,喝了一口牛乳茶继续说道:“她自己这般恃才傲物,入宫后贵妃等人能纵容她?且到不了我这儿呢。等扰到我头上,我自有上百种办法治她。你们记住了,会咬人的狗不叫。她这种,就连八戒都不屑瞧她一眼。”
素芸恍然大悟,带着一抹笑意看了眼蹙眉不解的素宁,“婢子们终究不如娘娘聪慧,这便明白了。您睡会子,晚宴还要且折腾呢。”
王徽妍“嗯”了一声,想到晚上还要当老鸨,心烦地躺了下去,祈祷晚上慕容策能顺利成事儿。到时,她一定打开一坛上好的芙蓉醉在清宁宫为他们庆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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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麟德殿。
王徽妍喝下第十盏茶后,无聊地看着李惠月犹如女主人般,招呼着远处席间那些说着叽里呱啦鸟语的人。
迷失在情|爱里的女人,都这般无脑么?
眼瞧着宫筵进行过半,她焦急地盼着报信人,想着赶紧完成任务。
又等了一刻钟,少女在歌舞声中缓缓起身,含笑轻声命道:“素宁,陪本宫更衣。”灌了一肚子水,实在是憋不住了。
走至偏殿门口时,王徽妍轻轻捏了下素宁的手臂,示意她看向正殿。
“人还在吗?”
“不在。”素宁知晓她问的是谁。
“那咱们动作快一些,估计就快来了。”王徽妍话音未落,就遇见一位面生的内侍上前躬身行礼,低声回禀:“娘娘,陛下宣清河县主去南边的园子内会面。”
王徽妍来了精神,“去罢,县主就在内殿。”
她看着小太监躬身应诺,匆匆进了内殿。突然在想,慕容策为何不让他的近身太监来请?万一出了纰漏,自己岂不是又要平白无故被骂。
少女扶着素宁的手,示意她往偏殿外走去,悄声命道:“咱们抄小路确认无虞再回来。”
天色已晚,素宁耳力又强,不难找寻到方位。
当两个人猫着腰在浓密的树丛间穿梭时,顺着花砖的镂空宫墙往园内看,果然见到李惠月慢慢走近背身站立的男人。
黑暗中,少女听到自己头上的凤簪流苏发出细微地响声,赶忙伸手握住,借着月光兴奋地看着好戏。
这么精彩,她都不想走了!
“素宁你看!竟然用强……”她兴奋地扒拉身旁之人的衣袖,突然间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耳边传来低声训斥:“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 王徽妍:素宁,是谁妨碍我看现场版真人秀!拉出去斩了!
素宁:婢子也无能力为……
第15章
王徽妍心中大惊,皇宫内苑竟然遇见刺客,这是什么运气?!
手中握着的流苏使她灵机一动,迅速将凤簪拿下,对准控制着她的手狠狠地扎了过去。
听得一声闷哼,伴随着素宁低声惊呼,少女刚要转头找寻素宁,就见耳边传来令她炸裂的声音:“你竟然敢弑君!”吓得她手一颤,凤簪无声地掉落在草地上。
慕容策见她不再反抗,连拽带拉地将她拖出草坪,飞快向碎石路对面的亭阁内走去。
吴六一和素宁二人默默地跟随,看着帝后二人的狼狈样子,神色各异。
素宁方才听到脚步声,转身看见了陛下就被他冷寒的眼神制止了出声。她只得咬唇看着自家娘娘撅着浑圆的臀部,手中握着凤簪流苏偷窥墙外滑稽的样子。听到娘娘激动之下说的话,素宁恨不得脚下有口井先替她跳下去。
吴六一算是开了眼,他脑子里的皇后娘娘和今晚瞧见的令他极度困惑,这要不是亲眼所见,给他一千两银子他都不会相信。还弑君?他努力眨巴眨巴眼睛,这别回是披着皇后娘娘面皮的女奸细吧!
“说,你为何蹲在那里?”慕容策借着月色,将拉扯的女人拽进黑暗的阁中,随即甩开了她。
王徽妍揉着手腕,不住地偷瞄那只手,心中一片哀嚎。巨大的愧疚之心使得她低声解释道:“您派了一名眼生的内侍,臣妾怕途中生变,不放心县主。”只怪窥视的地点距离那两人太远,她根本没想到拉扯的男人竟然不是慕容策。
刚才一路被他拽着走过来,她瞧见那伤口留着血,顺着手背滴落在衣袍上。她最怕疼了,若是当时自己手背上被扎那么一下,恐怕早尖叫起来。现在宣召太医会惊动太多人,还要马上回去赴宴,真是急死人!
少女主动往窗前站了站,借着月光试图努力看清站在光影里的男人,低声说道:“陛下,臣妾瞧瞧您的手。”
慕容策听着这声略带愧意的示好,话到嘴边的斥责悄然又吞了回去,仿佛不受控制地抬起了手,亲眼瞧着被她柔滑的小手握住,拉到窗前仔细打量着,心中狂跳。听得她焦急地低呼:“还在流血,臣妾先草草为您包扎,待宫筵结束后再向您请罪。”被她这般关心,让他很是受用。
王徽妍快速地将袖中的绢帕抽出,仔细地为他包扎后轻轻打了一个结,这才后退一步,请示道:“陛下,臣妾先回麟德殿。”她极力控制自己发抖的手,感觉自己的脸颊滚烫无比,心跳如鼓,只想着赶紧离开这里,再从长计议。
慕容策侧首看向窗外,将手缓缓垂了下去,良久,说了声:“去罢。”看着少女迅速福了福,迈着比平日里稍微凌乱一些的步伐走出了亭阁。他又不自觉地回想了方才被包扎的场景,命道:“回。”
吴六一还未从方才见到的场面中回过神儿来。
方才帝后二人站在窗前,借着洒落窗内的一片清辉之色,女人低着头托起男人的手,男人则低头看着女人,两个人的剪影看起来太美了。感动的他快要老泪纵横。
抽冷被人踢了一脚,他这才吓得擦了擦眼角,赶紧跟上早已走出亭阁的玄色身影。
“娘娘,您不要紧罢?”素宁一路小跑,看着自家娘娘抿唇疾步行走的样子,担忧地问道。
少女哀戚地看睨了她一眼,“我这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回去再说……让我好好想想如何应对。”她赖以生存的面具,坚决不能让慕容策瞧出端倪。这段时间也别想着喝酒玩耍了,先把今晚混过去,且努力营业几日观望再说。
吹着夜风,她长吁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刚成功安抚自己,就听到身旁出现了脚步声,余光一瞧白色手帕在月色下像是反着光。
慕容策见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下意识垂下手臂,淡淡说了句:“一起回。”
王徽妍低声应是,不再多说。两个人各存心事,两相沉默地走回了麟德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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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王徽妍一个时辰后回到清宁宫,来不及更衣卸妆,急忙命素芸备好金疮药和纱布。
素芸以为她受伤了,焦急地上下打量一番,随后看向同样紧张的素宁,带着疑问应了声,去将东西备好。
“素宁,你猜他是来了训斥我一顿离开呢,还是今晚没功夫理我,明日再兴师问罪?”
“娘娘,要婢子说心里话么?”素宁瞧着她刻意开玩笑,企图掩饰紧张心情的样子,脸上也染上一层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