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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混在三国当神棍_195

  燕清这会儿正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根本没察觉到闭一丈远的吕布,已越发靠近他了。
  只是在将要睡着的时刻,或是因曹操的到来,脑海里忽然浮现了出一个未曾细思过的念头。
  打破士族特权阶级无功无禄即可让子孙后代都安享荣华、联手垄断各方面资源的局面,给庶族子弟出头机会,是他并未切实明言,却在一直努力潜移默化的目标。
  以他的身份,也是再合适不过——微寒出身,却以救驾大功一跃而出,受皇帝赏识,获破格提拔,一步登天,平步青云,前所未有地成为了往常只由德高望重、或是自卖官成风后的腰缠万贯之流能沾染的三公之一,无论怎么看,都注定成为寒家子心目中最崇敬向往的对象了。
  史上的曹操和诸葛亮尝试过的庶族法家路线,在经历过美好而梦幻,却无比短暂的十数年后,都以失败告终。
  他预备汲取教训,不急功近利,循着隋唐起的庶族地主方向,想跨过五胡乱华那噩梦一样的几百年。
  但真的会那么顺利吗?
  一旦用直接用庶族取缔士族现有的地位,不过是让他们成为新的特权阶层,不断拉大不同人间的差距,走上亘古不变的膨胀老路。
  他站在历史这个巨人的肩膀上,走了这么远,可接下来要如何才能限制好他们,又能限制多久,就没有近似的前人经验可以参考了。
  如今死心塌地地追随他的人们,真的就愿意见到那样的未来么?
  一个公平竞争、必须实打实争业绩、而不能光靠祖上光环庇荫的环境,定会被世家大族深恶痛绝。
  利益冲突,无可厚非。
  得亏有荀家叔侄毅然投奔,开敞了燕清那道看似不太友好地闭合着的大门,大幅带动了汝颍世家出身的大量人才,通过一系列不好为外人道的妥协和利用后,给燕清打了完美掩护。
  双方各怀心思,各取所需,都知道这还远没到翻脸的时候。
  可对天然就是他亲密盟友的庶族人士而言,他们的愿望,会否是在打压过旧的之后,成为新贵来取而代之、成为拥有特权的人之一,凭功勋凌驾于他人之上,而根本不想要唯才是举所营造出的公平局面呢?
  燕清想到这里,顿感不寒而栗。
  他之前并不畏前途艰险,也不惧树敌众多,甚至不怕身边环绕的这些赫赫有名的大英雄有多强大。
  但不是所有为他浴血奋战、出谋划策的部下们,都有这样的理想和觉悟的。
  假如真到了那天,他要如何对待心怀不满的他们,而他们满腹委屈,又要如何自处呢?
  燕清安静地睁开了眼睛,清醒得手足阵阵发寒。
  在此一刻之前,他竟然还从未发觉过,这条踌躇满志地走了那么久的路,并不见得会是全然正确的,且注定是这么的孤独。
  他所恐惧、所焦虑的,不是自己一人的性命之虞,而是害怕这只是一场他的自作聪明,以为规避开了风险,就能继续拾起前人牙慧,浑不知改航变道、缩短行程、抄近路的行为,都牵扯到开辟一条没人走过的崭新道路。
  他其实只是窥破了冰山一角,甚至可能一时不慎,就自以为是地将历史推入了新的泥潭。
  吕布浑然不知,此时此刻在燕清心里掀起的惊涛骇浪,但这忽然睁眼的动作,他却是立马就发现了。
  和有卡牌在关键时刻作弊的燕清不同,吕布是精力充沛的武人,哪怕两三宿不合眼,照样也能生龙活虎,精神抖擞。
  刚他就一直没舍得闭上眼睛,借着那么点从厚厚帐布间透下的细微月辉,在这么个隐蔽狭小的空间,占着仅有数寸之遥的优势,大胆地凝视着燕清安静的睡颜。
  燕清不打招呼地突然醒来,把做贼心虚的吕布给就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主、主公,”吕布紧张得主动开口不说,舌头都险些打了结:“可是渴了,要喝水?”
  燕清:“……”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冷不防被吕布唤得清醒,不由愣了一愣。
  等回过味来,硬是被这愣头青的这份不打自招,给惹得差点笑了。
  燕清扯了扯嘴角,甚给面子道:“你都问了,那就要罢。”
  “喏!”
  吕布如蒙大赦,火速坐起身来,伸手去够早按照燕清吩咐倒好的半杯茶水,殷勤地递了过去。
  燕清微眯着眼,打量他俨然一副清醒过头、根本没睡着过的模样,不由好笑地摇了摇头。
  ——真是个可爱的大傻子。
  喝完了还有点温的水,燕清感觉好了一些,也没了一开始的睡意,索性跟吕布聊了起来。
  他先若无其事地问道:“奉先是一直没睡着,还是刚刚被我吵醒了?”
  吕布不敢欺瞒燕清,老实道:“是一直未能睡着。”
  燕清好整以暇地追问:“噢?可是这榻太薄太窄,你睡不惯?”
  吕布先否定了,支吾一阵,才难掩羞惭道:“主公平日待布恩重如山,然今日您过生辰,布却一无所知,并未备下任何贺礼,心中愧疚万分,难以安眠。”
  这也真是原因,只不过只是其中之一,而非全部。
  燕清:“……”
  他着实没想到,吕布不声不响地就无师自通了一把,居然领悟到了拍马屁和献殷勤的最高境界——发乎内心,不掺半分虚情假意,言辞恳切,感情真挚,才会如此打动人心。
  “怎么纠结这个了?”燕清笑了出来,一边趁机摸着吕布那肌肉紧扎、线条流畅、高低起伏的背脊,一边宽慰道:“只要你没在战场上受太多伤,平日再上进一些,于我而言,就是再安慰不过的了。”
  吕布正被摸得心笙荡漾,如在云端般飘飘然,听着这本该叫他感动万分的话,不禁幸福感倍增。
  可在仔细咀嚼品位一番后,却隐隐约约地感觉,好似不太对劲儿。
  怎么越琢磨,就越觉得跟大人哄小孩儿似的呢?
  燕清的思绪却已飘到了别处。
  他抚摸吕布背脊的手,不自觉地停了下来,沉吟片刻问,问吕布:“不知奉先认为,何时才是我取冀州的最好时机?”
  他认为,已经对冀州放任不管得够久了。
  左边的并州一盘散沙,大小军阀混战,不说其中最强势的黑山军暂无暇东顾,就算他们有,靠在史上凭借几十骑就能将他们打得苦不堪言、大败而归的吕布,也是不足为惧;与之接壤的右边是野心勃勃的公孙瓒,可刘虞尚能镇住他一会儿,是腾不出手来的;最麻烦的,还是南边那惦记冀州已久,随时可能趁他们西征、城内空虚而发兵突袭的陈王刘宠和获诸多地主豪强支持的袁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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