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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酒_18

  灵狐道,“你反反复复只会说这一句话么?”
  “我……要见……”沈辞疲惫的闭上眼睛,仿佛马上就要昏睡过去。刑手见状毒辣的一鞭子抽过去,带起一片血雾甚至是细碎的皮肉。鞭子上拧着一根根细小的钢丝,呈刺状立在鞭子上,每一鞭都像是在剥皮剔骨。
  剧烈的疼痛驱赶掉昏沉,沈辞本能的胡乱挣扎着,徒劳使腕上又被刺出一圈血洞。
  灵狐轻笑着凑在他耳边,一字一句的道,“你怎知上面的意思不是王爷的意思?王爷念在昔日情分上不想亲手处决你,你也要领情才是. “
  沈辞不为所动,语气中多了几丝执拗,“那你让他来杀我,不必念旧情。”
  短短几句交谈耗尽了沈辞的精力,他虚弱至极的缓缓垂下头去,陷入半昏半醒之境。刑手也不敢再打,怕几鞭子下去把人打死,便将鞭子空甩一下试图吓醒沈辞,空气中响起炸裂的鞭声。鞭子带给沈辞的苦痛实在深重,听到鞭声他蹙眉颤栗片刻,却终究没能清醒。
  刑手又为难的去望灵狐。沈辞的猜测没有错,陛下的意思是刑讯逼供,动用酷刑无所谓,却不能让他稀里糊涂的死在刑讯中。
  灵狐摆手道,“明日再审。”
  沈辞有过受刑后越狱的前科,灵狐他们不得不对他多存几分忌讳,若是让他跑了他们都要掉脑袋。因此沈辞虽说被放下来不再吊着,却没有从折磨人的镣铐中解脱,血肉模糊的手腕刚脱离桎梏就又被一副沉重的、同样遍布铁刺的手铐反缚住,尖锐的铁刺在血肉中搅动着,让沈辞不由怀疑这双手会不会就此废掉。受刑时难得没怎么落下伤痕的脚腕终究没能幸免于难,脚镣扣上去的瞬间便刺出一串血珠。被这样残忍的束缚着,别说大费周章的逃狱,他连稍微动作一下都痛得钻心刻骨。
  刑手可不会顾着沈辞的苦难,他们不耐烦的推搡着沈辞使他跌跌撞撞的走到角落,粗鲁的按着他头颈塞到一个狭小的铁笼中,抓起他凌乱的长发系到笼顶的铁栏上,迫使他只得或跪或蹲在笼子里,就算不用刑也不打算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
  “沈辞,日子还长,你今天不招还有明天,明天不招还有后天,如果你有兴致,我并不介意让你将这里的百余种刑具一一试过。”灵狐悠然吹灭蜡烛,刑室顿时一片漆黑,他的声音继续在黑暗中幽幽回响,“看你流了这么多血,明天就给你止止血好了,这么多伤口用烙铁烙过一遍的滋味,你说能不能让你想通何为生不如死?”
  沈辞无力的被迫跪在铁笼底部的一根根铁栏上,不但膝盖和小腿痛,承受着体重的头发也扯得他疼痛不已,他连撑起腿换个姿势蹲着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得这样痛苦的煎熬着。
  刑室建在地底,熄了蜡烛便黑得不见天日,刑室顶部有些渗水,水滴“嗒、嗒”打在地面上的声音在黑暗寂静的空间中是那么明显。沈辞受刑良久,冷汗盗了一层又一层,血流了一遍又一遍,早就渴得欲仙欲死,听着滴答滴答的水声无异于又一重煎熬。
  沈辞苦笑,双眼空洞的望着漆黑的虚无,喃喃自语道,“许青寒,你怎么……怎么还不来?我快撑不住了。”
  “你再不来,我明天就认罪了。”沈辞绝望的阖眸。
  作者有话要说:  伪更改错字,竟然有这么多错字,可怕。
  ☆、第15章 三之含冤(二)
  卫冰沐“失身”之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卫冰清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着实愤怒,亲妹妹被眼中钉糟践了,她手刃沈辞的心思都有。然而即使再气再恨她也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件事如果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妹妹的人生就算毁了。
  卫冰清想到了皇上。
  许青寒与沈辞不曾大肆宣扬过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不曾讳莫如深的隐瞒过,有心人想要知道轻而易举,皇上没理由不知道。皇上是极其反对他们的关系的,当年仓促赐婚就是因为看出了他们之间的苗头,结果还是挡不住。皇上疼爱幼弟不忍责怪许青寒,
  以此为由杀掉沈辞,悄无声息的打掉卫冰沐腹中的胎儿,既除掉心腹大患又不起波澜的维护了卫冰沐的名声,简直是一箭双雕之计,皇上和卫冰清当即一拍即合。
  秘密抓捕沈辞严刑逼供,防止许青寒知道后从中周旋宣他进宫赴宴,一切在按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然而他们没有算到一个人——沈澈。
  金龙卫在王府把沈辞这么大个活人押走,若说没有半点风吹草动不合情理,沈澈在王府人脉极广,几经周折还是查到了这件事。
  卫钧靠在桌角,为难的揉着眉心,对跪在面前的沈澈好言相劝道,“小澈,你哥哥做的事情我已经告诉你了,你怎么能包庇这样的人?你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我不要求你大义灭亲,只求你能够是非分明就好,你别让我难做。”
  “卫大哥,我也不过是想求个是非分明。金龙卫严刑逼供的残忍手段咱们心知肚明,就算哥哥是冤枉的他们也会屈打成招!”沈澈心急如焚,既担忧又心疼,跪伏着声泪俱下,“哥哥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我现在只求给哥哥一个公平审查的机会,而不是惨无人道的刑讯!求你,只有你能救哥哥了,我见不到王爷……”
  卫钧道,“我与他不过萍水相逢,我凭什么相信他?”
  “你不信他,总该信我!!!”沈澈声嘶力竭的道,“三年以来我为人如何,我可有半句谎言?卫大哥,我沈澈以性命担保,哥哥是无辜的!若我所言不实,甘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卫钧微微动容,抿唇转过身去背对着沈澈道,“你明知我是卫家人,我怎能辜负娘娘所托?”
  “卫大哥,三年相处,你知道我是怎样的人,我也知道你是怎样的人,我不相信你能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人在你面前含冤而无动于衷!”
  卫钧沉吟片刻,而后握拳轻轻捶了下桌面,下定决心道,“我去向王爷如实禀告这件事,若有王爷回护沈辞你便也不用担心屈打成招的事情了。希望你们不会让我失望。”
  宫中举办家宴,上至天子下至各路亲王齐聚一堂,只谈家事不论国事,一派歌舞升平其乐融融,谈笑间席上之人多多少少都染了几分醉意,许青寒也不例外。
  卫钧候在殿外,等来了由小黄门通禀后引来的许青寒。只见许青寒面色微红,眼神迷蒙,连路都走不太直,卫钧不由担心他能不能在这种状态下处理好沈辞的事了。
  许青寒软绵绵的靠在红漆柱上问,“什么事?”
  卫钧跪下回道,“王爷,是沈辞出事了。”
  “谁?”
  “沈辞!”
  许青寒蹲下身子捧了几捧荷花池中的池水从头顶浇下去,迫使自己的神智从醉酒中回还,冷冷的命令道,“说,什么事。”
  许青寒起身离席许久未归,皇上看在眼里,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预感不妙。果然许青寒回来时湿淋淋的略显狼狈,神色冰冷疏离,他出去以后知道了什么皇上便心知肚明了。
  许青寒难得还保有几分理智,攥拳立在皇上面前压抑着情绪道,“皇兄借一步说话。”
  兄弟二人不动声色的行至殿后僻静处,许青寒几步抢在皇上身前直视他道,“皇兄,二十多年来您对我宠爱有加,未曾有过丁点斥责打骂,因此我比任何人都明白何为长兄如父、君恩浩荡。我铭感在心,对您同样爱戴敬重,您要求的事我都竭尽全力去做,您让我娶妻我便言听计从的娶了卫冰清,这五年对她相敬如宾,即使我根本不喜欢她。”
  “从小到大我违背您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和沈辞在一起。我们知道这见不得光,他也从不恃宠而骄要求地位身份,安分守己的做一个小小的侍卫一做就是十年。皇兄,我们只是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您就不能成全弟弟吗?”
  皇上望着哀戚惨淡的弟弟,叹息道,“寒儿,若他是个女子,你就是纳他为妾皇兄都不会阻拦。可他是个男子,你和他终归不是正途,长痛不如短痛。”
  许青寒咬唇倔强的道,“我和他在一起一不伤天二不害理,也并不是邪途。这件事您交给我审理,若是确有其事弟弟第一个不饶他!”
  他顿了顿,而后斩钉截铁的道,“皇兄,把我的男人还给我。”
  沈辞被关在城外的私狱中,许青寒等不及灵狐他们提人送回王府,他恨不得立刻就见到沈辞,于是深更半夜亲自乘车去接了。
  “多有得罪,主子有命不敢不从,还请王爷见谅。”灵狐审时度势的边解释边打开重重禁锢释放了沈辞,随行跟来的沈澈立刻用毯子盖在他刑伤遍布的躯体上,强忍着眼泪搀扶他哽咽着唤,“哥……”
  沈辞无力开口,便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腕以示安慰,又抬头冲站在一旁的许青寒挤眉弄眼的笑了笑。
  许青寒早已预见沈辞会受刑,在马车上铺了一层又一层棉被绒毯,却没想到沈辞伤得这样重,卧在榻上片刻便将浅青色的软布染上大片大片的血红。
  许青寒又生气又心疼,咬牙切齿的将手伸进毯子下面一把握住沈辞的小兄弟微微用力,恶狠狠的道,“让你整天瞎撩,惹出事了吧?我跟你讲沈辞,你要是真和冰沐有这档子事,我就……我就剁了你这东西!”
  “嘶……”沈辞猝不及防被这样拿捏,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哑着嗓子叫道,“你假酒喝多了吧?臭流氓快松手疼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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