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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节

  ”说这些狠话没有用,大家还是考虑下一次的争夺,此人飞剑极犀利,更能洞察雷霆生灭,我等聚雷数十次,无一例外被他破坏,而且分寸掌握的极好,正是我等难受之机,这不是偶然……“
  说话的是太乙一行人为首的雷洞子,他功力最高,修的是庚金劫雷,已达第三重境界,在同门中普遍二重境界的平均水准中,算是很不错的了;但也正因为如此,他聚雷次数最多,吐血也最多,伤的最重。
  几人反复商议,也没有太好的办法,雷霆之术他们都至少修习了数十年,岂是可以轻易改变的?别说他们,就算他们的师傅,老祖,也没这个能力改变雷霆的本质和激发的次序,这是天道,岂是人力可改?
  ”要么,咱们不用雷霆之术,而改用其他术法?“一个脑袋不清楚的弟子提议道。
  众人白了他一眼,都懒的解释,雷修又哪里会多少常规术法?放着威镇青空的雷法不修,去修些普通的水火之术?事实上,别看顶着个法修的名头,雷修所会的五行术法,恐怕和剑修一样的尴尬。
  ”若是大师兄在此就好了,也由不得那剑修如此嚣张。“
  几人默然,大师兄是他们这一代的传奇,名雷霆子,天赋异禀,号称雷灵之体,是人类五行体的一个极罕见的变异属性,年纪与他们差不多,已经修到丙火阳雷的四重境界,
  尤其可怕的是,雷霆子聚雷极快,平常状态下不过一,二息时间,若在这碧海云端的特殊环境,恐怕都能压缩到一息之内;可惜大家都对崇黄失了防备,又哪里知道这剑修竟如此的棘手,现在想起来,又哪里去找他们的大师兄去?
  最后,大家的注意力也只能集中在如何不让那剑修自如放出飞剑来。
  ”如此,需要改变一下队伍的结构,两名雷修,三名体修,力觉道友,我需要三名勇猛之士,一开局便攻击剑修,不求速胜,但最起码要分散他的注意力,不让他有从容放飞剑的机会,你可有人选?“雷洞子问道。
  力觉是这次百年药祭浑身教的领头人,闻言咧嘴大笑,”我浑身教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敢战之士,放心,我给你找三个狂体士,保证追的那剑修自顾不暇,不过我事先说好,恐怕坚持的时间不会太长,你们若抓不住机会,那我也没办法。“
  雷洞子一笑,”无妨,再短能短过几息?我等只需要不足三息,只要放出雷霆,一切便都解决。“
  几人计议已定,都觉心宽,太乙门人和浑身教走的近,知道那狂体士是个什么东西,那是一种浑身教秘传的,能充分激发身体潜能到一个极致的类邪法,也只有象浑身教这样的体修才能抗的住这种身体上的摧残。
  但即使是体修,一生中如此激发身体也不能超过六次,每次激发也至少间隔三年以上,否则,势必影响修士的道途,在所谓正统道派看来,完全是个恶法。
  又闲谈一会,有个心细的太乙弟子突然问道:”师兄,我观此剑修出剑,隐有雷霆之声,不知是何名目?和我太乙的雷霆术有何区别?此人如此厉害,又怎可能籍籍无名?不知是云顶的哪一位?或者,根本不是云顶的,而是……“
  ”那非是雷术,而是剑修一个极著名的境界,他们称之为剑气雷音。“
  说话的人叫桑堪,浑身教的老资历,如果说力觉是负责浑身教斗战的领头人,那么他就是浑身教负责采摘的总领;桑堪年纪已经很大了,年轻时游历过多洲,可谓是真正的见多识广,虽然斗战能力因为年纪的衰老已经很是不堪,但大家还是很尊敬他。
  ”剑气雷音?很厉害么?“雷机子有些不服,因为没有直接面对飞剑,所以他一直觉的那个剑修在取巧。
  ”嗯,非常的厉害,而且,老头子认为,那个剑修也不是云顶剑宫的人物,我看他更象是来自轩辕剑派!“
  ”轩辕剑派?“
  几个太乙门人脸色变的难看起来,他们可以看不起云顶的剑修,却绝不敢轻看轩辕的剑修,那完全是两个概念;其实之前他们也隐隐有所猜测,只是不好直接说出来,也怕失了自己的锐气,南雷北剑,可不是说着玩的。
  ”轩辕剑修?师门倒是一直有在收集他们的情况,我听说这一代寒字辈中,有几个出色的?象寒江,寒冰,寒星,武西行……不会,不会是那个魔头吧?“雷洞子的猜测很准。
  桑堪略显沉重的说道:”不好说,剑气雷音为剑修四大境界之一,金丹下根本少有人能达到,以云顶剑宫的尿性,若宫中出了这么一个天才人物,肯定是要大吹特吹的,但云顶毫无所传,所以此人必是轩辕剑派这一代的领军人物,搞不好,真很有可能是那个魔头呢。“
  雷洞子喃喃道:”您的意思,他未向我等出剑,不是杀不了,而是不想杀?“
  第291章 意料的泄底
  李绩并没有随崇黄大部队入莲蓬,他不好这个。
  无论是丹道药草,还是撞大运猎奇捡宝,他都没有兴趣;进五叶莲世界前,安真人倒是特意和他说过,允他进去自摘,所得自有,不用充公,但他还是没兴趣。
  他为崇黄争战,崇黄借冰魄元与师叔恢复,这是个交易,仅此而已。
  他不想掺杂太多其他东西,更不想受这种无谓的情,麻烦太多,崇黄自身端不起来,他若掺进去东海这个泥潭,早晚得把命丢了。
  为渡海,他愿意搏一次;其他的,还是算了吧。
  安真灿几人走过来,深楫致谢,几个人显得都很激动,崇黄三百年未入镜苓,今朝一偿所愿,他们都会是崇黄的英雄,但他们心里还是很清楚,没有眼前这个剑修,他们什么都不是。
  “我方才听他人传言,有说道友原是轩辕双骄之一的寒鸦师兄?灿不能辨,也不想辨,道友不想露出痕迹,所忌我等也能理解,我想说的是,师兄身份已经传开,以后如何行止,师兄不必顾忌我等。”
  李绩心中叹了口气,还是来了,虽然明知是早晚的事。
  修真界多的是聪慧洞察之辈,希望别人都是瞎子聋子,根本不现实。
  他也没法去寻找传言从何而来,轩辕剑派如此专一铁血之所在,门派里还免不了各种内斗,就更别说以玩智慧玩心眼出名的崇黄了,安氏在崇黄也非一家独大,起码还有个梁氏能与之抗衡,再掺杂其他的乱七八糟,同洲的玉清,广陵可能的渗入……
  “几位道友见谅,我正是李绩,之前隐瞒,事出有因,还请勿怪。”既然败露了,干脆光棍些,又能怎地?
  这是个尴尬的话题,几句之后众人也不再提,而是说起五天后下一滴天露之事。
  梁上君道:“李师兄,我断彼辈下一场争夺,必令体修之士全力攻击师兄,以缓师兄剑势,不知我等如何应对?”
  李绩点点头,这些崇黄弟子斗战经验可能不足,却不傻,脑子很清楚。
  “无妨,随他去,我等这次争天露者,只需一人足矣,剩下的便对付浑身教体修,至于雷修,嘿嘿,我李绩的飞剑又岂是他们想阻就能阻的?”
  留在莲叶上的崇黄弟子,算上李绩还有九人,其他几个是替补的身份,闲聊一阵后也各自散开,自找地方修行,安真灿最后走,临走前又多说了几句,
  “师兄,崇黄眼杂,想来你也能理解,师兄与玉清广陵之怨,恐怕青空也是无人不知;在五叶莲世界,相信没人敢来找师兄麻烦,便是出得小界,只要在崇黄山门内,料也无大碍……但师兄若要走,千万莫去石城传送,东海玉清门势力鼎盛,又有广陵相帮,我崇黄是占下风的……”
  应该说,安氏对李绩,对轩辕还是心存善意的,但安氏代表不了崇黄,而且在宗门利益面前,个人,小团体的喜好是不能左右大的方向的。
  李绩对此很理解,他接受安氏的善意,按自己的意愿行事。
  五日很快过去,当崇黄采药者纷纷被传回时,也就意味着下一次的天露争夺准备开始了。
  和李绩预料的一样,对方多了一名浑身体修,少了一个雷霆士,很中规中矩的变化……
  体修的站位也完全暴露了他们的意图,他们在距离李绩二,三十丈的位置上品字形隐隐包围,这个距离,也就是一次遁闪的距离。
  天露化形。
  三名体修齐齐暴喝,血气翻滚,实力大进,以安真灿为首的三名崇黄弟子虽已尽了全力,仍然无法阻止体修向李绩的疯狂冲击。
  从实力上来说,浑身教和崇黄真观相差不大,但从功法相生相克来说,法修是占有优势的;象这种血脉爆发的技能,对法修来说应对再简单不过,一个耗字便能生生拖垮他们。
  但这种应对并不适合当下,所以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绩陷入三人的重围中,重围可能并不致命,致命的是外围还有两个雷霆士。
  三个体修的扑击并不是简单的肉搏,体修也分很多种,有纯粹武技型,如真武院;也有炼得法相型,如真魔宗,北域草原;还有一种是神通型,每一次的境界提升,都有可能悟得肉体神通,浑身教便是这种类型。
  神通,是有可能悟,而不是肯定会悟;金丹以下的境界并不算多,满打满算不过四,五个境界突破机会,其中体修若能悟得三,四个神通那已经算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大部分体修不过悟得一,二个神通;修练数十上百年,人都快到金丹境了,还没悟出一个神通的,也大有人在。
  参三的能力是血固,此神通一出,身周十数丈范围内所有的血液生物都会感受到巨大的束缚之力,能极大的限制修士的移动能力,而且还能附带的限制对方的血液流动速度,变相的降低身体恢复能力,回气速度。
  这是个辅助类神通,缺点也很明显,不分敌我;力觉也是考虑了很久才最终让他上场,他判断剑修的遁法出众,不限制移动,三个体修很难围的住,至于血固对另外两个体修的影响,考虑到体修的体质远强于其他修士,受到的影响肯定弱于剑修,所以还是派他上了。
  高诡的神通是吟神,这门神通的本质是通过模拟对方神魂的波动频率,从而达到干扰,混乱对方神魂操纵术法的目的,都知道飞剑操纵靠的是神识,所以这门神通对剑修是相当的针对,不求对方发不出飞剑,只要做到对方的飞剑不那么精准就可以了,雷霆的蕴育在百丈高空,飞剑稍微偏离一丝,便做不到击散雷霆。
  骨颂的神通则是兕顶,这是三人中唯一的攻击性神通,兕,雌犀牛也,奔跑冲撞起来可谓力逾万斤,更要命的是,当体修化身兕牛冲顶,它的兕牛角对准你时,也就意味着你失去了左右移动的能力,而只能前后移动,要么跑,要么和兕牛对顶?
  一开局,李绩就陷入了绝境。
  第292章 绝望的太乙
  李绩从未小瞧过体修,从未!
  事实上,在他三十余年的斗战生涯中,给他造成最大压力的,往往都是体修,或者,法修练有体修之术。
  剑修克制法修是有道理的,对法修他总有很多的解决方法,比如这些雷修,如果他愿意,再来十个,他也能让他们发不出一道雷霆!当然,这是个例,不是剑修克死雷修,而是他李绩克死了雷修,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面对数百万次的雷劈的。
  三个体修中,高诡的吟神对他的影响最小,李绩擅长六识,而不仅仅是神识,而且他的杀意也完全可以帮助锁定目标;参三的血固对他有一定的影响,却不大,在玲珑上界他遇到过好几个擅长控制移动的对手,在这方面他经验丰富。
  那只兕牛很讨厌,有时候,最简单最直接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却往往是最难以应付的……
  他的应对出乎所有人的想象,因为他选择了硬顶……
  为什么不呢?谁规定说剑修就不能和对手玩摔跤?他李绩同样拥有千锤百炼的身体,雷火锻金身同样是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体修功法,用在此处,正当时!
  兕牛角长七尺,碗口粗细,李绩左手轻搭角上,右手直接掏进其鼻眼,在被顶的后退的同时,脚下渐渐发力,同时,泥丸震动,两道剑光呼啸而出,把高空刚刚成形的雷霆劈的飞散……又多出三息时间。
  感觉兕牛冲击力下降,李绩丹田一鼓,沉气开声,左手板角,右手环脖,拧腰萃然发力,数千斤的大兕被板翻于地,旁边高诡,参三看的眼眉直跳,再想抢上前,又哪里还来的及?
  李绩动作飞快流畅,左膝顶兕脖于地,右手瞬间晃出一把长剑,直对兕牛左耳根后便扎了下去……
  弱点观察,是每个斗战高手的必备一课,兕牛弱点在哪里,李绩事先并不清楚,但修士自有修士的方法,从左手搭在兕牛角上起,这头凶牛的气血流动就尽在心里,左耳根后七寸,便是气血流转的要点中心,故此李绩一剑之下,凶牛立刻萎顿于地,打个滚,现出骨颂的真形。
  李绩一击得中,立刻遁离,行进间再出两剑,天空中两处雷霆消散,两个雷霆士再喷一口老血……
  兔起鶻落,直到此时,四个崇黄修士才堪堪追上浑身体修,一阵扑天盖地的术法下来,将将圈住两人。
  天露已被刘力行取到手,四个围两个,饶是高诡,参三激发了血脉,也急切间冲不出,突不破,眼见同伴躺倒于地,不由急的是哇哇大叫。
  李绩好整以暇,每过三息出两剑,搞得两名雷霆士是矮子骑大马,上下两难!
  这时躺在地上的骨颂缓过劲来,一骨碌爬起身,倒吓了身边正缠斗的几人一大跳,这人也是光棍,冲李绩遥遥一礼,
  “多谢道人手下留情,骨颂技不如人,这便自己跳下去吧。”
  说罢,也不管其他人,自顾自把身一纵,跳下云端。
  李绩的下手很有分寸,那兕牛的耳后,为骨颂要害之地,长剑若刺入超一尺,那是必死无疑;李绩却只刺进三寸,乱了它血脉气息流动,破了他化身也就作罢,也没想真要他命。
  剩下的高诡,参三,眼见同伴屁事没有,也不再斗,同样冲李绩方向施个大礼,呼哨一声,也各自跃下,倒搞得两名雷霆士尴尬无比,还是雷洞子在下面高喊认输,才黯然离去。
  这一场,竟比头一场还快了许多。
  安真灿几人欣喜非常的同时,也有些自疚,这场争斗他们没出什么力,最危险的时刻更没帮上什么忙,无论是眼力,判断,反应,和常年混迹于血腥的李绩没法比。
  这第二场后,几人才真正的心服口服,暗赞此人被誉为金丹下第一修,真正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名实相符;于是跳下云端,帮助同门准备第二次的莲蓬采摘。
  李绩却未离开云端,他从纳戒中取出无数吃食美酒,其中有带自北域的,也有顺自崇黄留仙居的,铺了好大一片地方,冲下方喊道:
  “可有人饮得么?”
  浑身教中倒是颇多洒脱之士,当时便跳上来好几个,其中骨颂等刚跳下去几个的也赫然在列,不多时雷机子等太乙门人也跳了上来,一时间,来自方丈岛,西戈沙洲的特色美酒佳肴也不逊色,摆将出来,比李绩的还多。
  道家中人,是很少如此聚会畅饮的,但李绩从来就没把这些所谓清规戒律风度放在眼中,太乙天门是标准的道门正传,弟子清苦自持,但既然出门在外,偶尔的放纵也不会拘泥;倒是崇黄门人一个个扭扭捏捏,只有安真灿一个跑上来凑兴。
  体修弟子最爱这种场合,方丈岛孤悬海外,也没有中原道门这么多的讲究,所以跳上来的最多,后来连力觉,桑堪都忍不住冲天的酒香跳了上来。
  一众人互通姓名,其实主要就是李绩的自我介绍,浑身教这些低阶弟子俱各豪爽,敬重强者,李绩剑术了得,手下又很有分寸,这酒食一摆,好歹也成了酒肉朋友。
  骨颂把脖一仰,一大壶酒便倒了进去,胡须上水淋淋的,把胸一拍,
  “李绩兄弟,我骨颂今日便交你这个朋友,大了不敢说,有遭一日来了方丈,定要告知兄弟我,我再与你一醉方休……”
  修士喝酒,如果不想喝醉,那就一定不会醉,众人酒肉相佐,高谈阔论修真世界风闻趣事,倒也逍遥;
  不要把修士想得有多么不食人间烟火,多么清高自赏,多么卧薪尝胆以图后报,金字塔尖的便只廖廖数人,本事不济的整天想这些,那也不用活了。
  但气氛虽融洽,一些深层次的,交心的话是谁也没说,一顿酒食便能认识一堆朋友,这种好事怎可能有?便是粗豪如浑身教体修,也没这般的简单;但有了一个好开端,才会有以后,否则今日场上杀了人,那一切都无从谈起,以后见面就是掏刀子分生死的时候。
  李绩并不是个喜欢类似热闹场合的人,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不会偶尔挑起这样的气氛;心理再坚硬的人,也会有偶尔的软弱;再习惯孤独的心,偶尔也需要他人的关怀。
  哪怕情到浓处,再悄然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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