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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云守_128

  雷重秋眉毛一挑,轻笑道:“哦?那敢问魏大哥,所谓知己,是何人啊?”
  魏熙愤然转身,一拳捶到身后的枫树上。他在天虹门待了这么些年,只与那人走的最近。那人春风化雨,波澜不惊,心平趣雅,千杯不醉。可自己最终,还是舍了情谊,将惑殇蛊种在了那人身上。他狠狠一跺脚,咬牙道:“没有就没有吧!恨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说完他也不再理雷重秋,愤然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是断琴知己。。断琴。。
  第75章 5 桂子甜羹
  白潋堂主站在益寿堂里,手上捏着几张油纸条子,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冯忆诚在边上看着忧心,又不敢贸然开口,只得怯怯的看向司马堂主,想盼他说些什么,结果听他幽幽道:“冯老,你早先也给展宣看过,却没看出是叫人下了毒?”此话一出,老爷子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冯忆诚是一脸无奈,心说司马堂主啊司马堂主,您什么时候才能长点心眼,就说不指望您长袖善舞,您也好歹学点察言观色的本事吧。他赶在爹爹火冒三丈之前,向司马贤解释道:“司马堂主…就如同诸子有百家,江湖蕴万剑一样,毒蛊之学亦是繁复…爹爹虽潜心研究了这么些年,也不敢称是精通。展宣兄身上的毒,施的诡谲,爹爹一时失察没看出来,并不奇怪…”
  司马贤想了想,仍不明白,复又问道:“展宣与南山仁剑,同是中了魏熙的毒。怎地人家能觉出,他却半点不知?”
  这惑冯越泽倒是能解,老爷子捋了把胡子,道:“剂量不同。”他知道司马贤听不懂,又继续道:“魏熙与展宣走的近,是以展宣身上的毒,是一点点下,一点点渗进去,他自是不知。到了南山,他没那么多功夫,只能饱淬毒针,破肤而入,毒性猛了,当然叫人查了出来。说到底,还是这兔崽子功夫不够深,哼!”
  司马贤这才听出来老爷子生气了,赶忙把话题岔开,道:“额…那展宣身上的毒,能解吗?”
  冯越泽拧眉道:“终须知道魏熙这小子用的什么蛊,毒方为何,又加了哪些药草,才能谈解毒之道…”
  司马贤心里头有点犯难,想着那人早就跑没了踪影,上哪里才寻得到这毒方呢。冯忆诚突然灵光一闪,转身往内堂跑去。两位堂主等他一会儿,见他抱了个木箱子出来。忆诚将箱子放在桌案上,把里面的瓶瓶罐罐悉数取出来,向冯越泽道:“爹爹可还记得那瘴气山洞?那洞中遍布毒草,孩儿上次前去探寻,每样都取了些带回来。我一直不明白,怎地这些毒花恶草都机缘巧合的生在一块,现在想想,没准是谁人有意为之?”
  冯越泽觉得儿子的话有道理,便转身走到桌前坐好,拿过那些陶罐瓷瓶,逐一研究起来。司马贤看眼下这情形,好似也没有自己什么事儿了,便辞了老爷子,准备回静心斋。临走前,冯越泽吩咐他,早点找人把曹展宣叫回来,他中了这么久的毒,早解早了,不然后果堪忧。
  几日之后,春风化雨的蓝涧堂副堂主便策马回来了。他刚一进山门,就让赤峡堂的弟兄请去了静心斋。曹展宣见司马贤负手立在门前,神情严肃的看着自己,轻轻一笑道:“司马堂主,你这眉头,再这么拧下去,就不怕解不开了嘛。”
  看他这满不在意的样子,司马贤的眉头锁的更紧,怫然道:“你倒是不急…”
  曹展宣道:“急有何用?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再说你这么急如星火的把我唤回来,肯定是已经想出办法了?咱们白潋堂主,以驭毒之术闻名江湖,怎料到有人班门弄斧,跑到深潭里去拔龙须。老爷子就是使出浑身解数,也会保住我这条小命的。”
  司马贤心说,怎么一个个都这么聪明,好似隔着肚皮,便能读出他心中所思,于是重重一哼道:“随我去益寿堂。”说完他大步前行,曹展宣则笑吟吟的跟在他后面。
  二人到了益寿堂,拜过冯越泽之后,老爷子让展宣先坐下稍作休息,然后取了他指尖几滴血,回身进了内室。趁这个功夫,曹展宣向司马贤道:“以防这解药吃下去,便再也醒不过来,展宣有些事,要说与司马堂主,还请堂主细细记下。”
  司马贤可不喜欢他这乌鸦嘴,但看他那神色又不像开玩笑,于是正色道:“何事?”
  曹展宣慢言道:“梳理一番,约有三件。一是那雪顶,二是魏熙,三嘛…”他顿了顿,扫了眼司马贤,继续道:“三我还没想好,要不要与你说。”
  司马贤瞪他一眼,听他笑道:“过明村,穿山洞,出洞便可遥见岷峰雪顶。晴日之时,可见曦光照在山巅,熠熠生辉。向那方位行约百步,便能看到冻雪之下,隐隐有路。路旁有些不起眼的石头,逐一翻过查验,有的上面刻有兰花。依着兰花记号攀山而上,走上几里,可看到一石桥。过了石桥之后,却只有白雪皑皑了。”
  司马贤愣了愣,问道:“只有白雪?”
  曹展宣颔首道:“对。我花了不少时日,找了好几圈,除了白雪,什么也没见到。但我隐隐觉得,应是有东西,只是少了些什么,所以不能得见。”
  司马贤把他这些话小心记好,又道:“魏熙,如何?”
  曹展宣沉了脸色,漠然道:“若是你再见他,替我问上一句,割信断义的滋味,好不好受。”
  司马贤琢磨一番,点了点头,问道:“那第三件呢?”
  话没说完,冯越泽就从内堂走了出来,手上端了碗黑乎乎还有点泛紫的药汤,热气腾腾的冒着白烟。老爷子将药碗递给展宣,道:“喝了吧。”
  曹展宣恭恭敬敬的接过来,发现那药汤看着热乎,瓷碗却是冰凉。他吞了吞口水,额上冒出了冷汗。司马贤在边上看着,也觉得有些心虚,小心翼翼的向冯越泽道:“冯老…这是解药…?”
  冯越泽白他一眼道:“废话!他身上的毒,已侵了五脏六腑,我若要他死,还需多此一举吗?”
  曹展宣深吸一口气,向司马贤道:“司马堂主,我说与你的事…你可记好了…?”
  司马贤看着他,郑重的点了点头。曹展宣双眼一闭,脖子一扬,咕咚咕咚将那药汤灌进去。喝下去之后,只觉得身子里似有一股冷火在烧,时而燥热难耐,时而冰冷刺骨。他忍了半晌,腹中翻江倒海,实在坚持不住,一口黑血喷出来。冯越泽好似一直等着呢,见他张嘴,眨眼间摸出一块方帕,把他吐出来的东西抓了去。
  司马贤见他咳的要断了气,赶忙过去给他拍拍背,关切道:“展宣!可还好?”
  曹展宣喘了得有一刻钟的功夫,才略微缓过神儿来。他抹了抹嘴边的血,看向冯越泽问道:“冯堂主…那是何物…”
  冯越泽把帕子里的东西倒进了一四面透光的琉璃小罐里,盯了半晌,才道:“就是在你体内作祟的蛊虫。此蛊名为惑殇蛊,种进去的时候,不过胡麻大点儿,它寄宿在你身上,日夜吸食你的真气壮大自身。若是不及时取出来,早晚会将你五脏六腑啃个干净。那时候,神仙也难救啊。”
  曹展宣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己逍遥半世,若是落得这么个死法,好似凄惨了些。
  冯越泽又道:“名为惑殇,自是有迷魂功效。施毒之人,能驱你为他做些事,就如提线傀儡一般。你内力越雄厚,他便可离你越远,他离得越远,便越不容易叫人发现。所以看来魏熙这兔崽子选上你,也是刻意为之呐。”
  曹展宣自嘲的笑笑,道:“这理由,倒是也让人气不起来。不过…”他垂下眼帘,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终是要谢冯堂主妙手回春。”
  老爷子摆摆手道:“你若是真想谢我,便再去给我寻个新葫芦回来吧。”
  展宣闻言一乐,道:“是是是,这事儿展宣,定要记在心上。”
  司马贤看他又恢复了以往谈笑风生的模样,知道他这毒应是解了,略微放下心来,旋即向冯越泽道:“冯老,那墨黎谷的条子上,说要求些解药,送与仁剑?”
  冯越泽点点头,道:“是啊,也是亏了他们。与我半天时日,制些药丸出来,你差人给他们送去便是。”
  曹展宣瞥了眼司马贤,问道:“话说,怎么不见我们堂主?”
  司马贤瘪嘴道:“去东京了…”
  “奥…”曹展宣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略微沉吟,笑眯眯的向冯越泽道:“既然如此,那这送解药的差事,就由展宣代劳吧。我顺便也去汴京转转,给冯老带个葫芦回来。”冯越泽自是不在乎,只说让他明日一早来取药丸便是。曹展宣站起身来,又再三谢过老人家,便回了蓝涧堂,收拾行囊。
  第二日一早,他带上解药,牵着快马,到了山门。远远便看见,门口站了个人。他微微一笑,走上前去,向那人道:“司马堂主,是特来为展宣送行?”
  司马贤沉着脸问道:“你昨日未说的第三件事是什么?”
  曹展宣盯他两眼,摇了摇头道:“昨日未提,眼下也不用了。司马堂主多保重,展宣就先行一步了。”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司马贤一眼,长鞭一扬,策马而去。气的司马贤,一掌拍在了山门上。
  墨黎仙谷的朱裙少主,眯着眸子黑着脸,冷冷的坐在雨文堂宽大的桌案后面。眼前两个人,一个负手而立,满脸不屑,一个捶胸顿足,怒目圆睁。慕怀风卸下千行剑,重重的拍在案几上,瞪着玄鹤怒道:“雷万钧作恶多端,天理难容!我们就应行侠义之道,早去梓州,连他那什么破庄子,连锅端了!不儿不是说了嘛!他那手下死的死伤的伤,杀将进去,取他人头便是!有何可惧!?”
  “莽夫之勇!”玄鹤喝道:“雷震盘踞梓州数十载,你以为他那万钧庄,是想进就进,想走就走的!?先不说他武功如何,你能不能御的了。单凭他座下魏熙那一肚子毒囊,若是冷不丁的招呼在众人身上。我问你,你可有法子保的大家周全!?”
  慕怀风又喊道:“难不成就在这干等!?等到人家寻了圣剑,抢了心经,杀到眼前,一把火烧了你这梨花林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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