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6章 好汉不提当年勇
便在陈恒做出令人吃惊的举动后，天狼所居洞穴终于迎来了不速之客。
“你比我预料中来的要迟了一些，不过无妨，能来便好。”
楚天看着身前一脸莫名的古壮志，嘴角噙着诡异的笑容道。
同时，他的余光也不忘打量着一旁的雪子。
这个时候的雪子一脸紧张，死攥衣角凸出忐忑不安的心态，显然，她并不清楚对方是否真的会放过她。
要说能够费尽心机成功带领古壮志来到此处，无论有没有违背半柱香之约，她都算完成了任务。
只不过面对楚天这样的怪胎，得不到肯定的回答，雪子终究难以放松。
所幸的是，楚天仅略微审视了她一会后便不再理她，只接着淡淡道：
“你走吧，接下来的事便不是你能参与的了，我给你的建议是，以最快的时间离开这里，否则会发生什么我无法保证。”
此话一出，雪子怔了怔身子，卸去一身的紧张之余，眉目间又不由流露出几分复杂的情绪，楚天见状，无由挑了挑眉，紧接着淡淡道：“怎么，你还有事？”
他的口语一贯带着颐指气使的态度，雪子听了却依旧没有立马退下。
按道理来说，她实在不该多停留片刻，转身便走才是王道。
毕竟谁也不知道楚天会不会反悔，已经挽回的性命如果再不加珍惜，失去也是眨眼间的功夫！可偏偏她反常的直视起天狼，神情不定间又是咬牙道：
“谢谢你能遵守诺言，不过走之前，你能不能再告诉我，陈恒他现在在哪？”问出这话的雪子语气颇为复杂，饶是楚天听了也略显意外。
他必须承认，如果不是她亲口问出这话来，他也没想到给予她勇气令她多呆片刻的原因居然是陈恒！
念及于此，楚天望向她的眼神变的玩味起来。
若是平常，楚天并不介意做回好人，然而眼下，他却不能！
原因很简单，雪子知道的太多了，能够放过她已经是楚天的底线，再放任她去找陈恒显然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不希望雪子破坏自己的计划，一旦让她找到陈恒，再通过她的嘴告诉陈恒某些事情，那么陈恒在他布置的棋局中便变的不可控制。
这种局面理应是他要避免的，因此只一踌躇，楚天便冷冷道：
“我劝你最好放弃这种愚蠢的念头，如果你还想活下去，即刻听我的建议，能多快就多快的离开此地。若让我知道你还敢在峡谷里多逗留片刻，别说找陈恒，找块石头我也不会放过你，这么说，你可明白？”
这话说的已是再明白不过，即便雪子有心想要找陈恒，也终究被楚天这一席话弄的胆颤心惊。
她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奈何此时才理会过来已然有些迟了，她的面容苍白，旋即转身离去！
待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洞口，楚天才换上一副平静的神情，再次望向古壮志的眼神也变的柔和不少，不过一会便主动微笑开口道：“让你见笑了，不相干的人都走了，我想我们也该讨论下正事了，你说……对么？”
他的语气十分特别，不同于面对雪子的冷厉或是对陈恒的平和，明明是陌生人的口吻，却始终带着一股亲昵。
这种亲昵不可名状，总之很难令听者产生不喜或恼怒的情绪。
至少古壮志听了，仅仅是眉头轻蹙，既没能听出苗头，又不免有些奇怪。
他是第一次见到楚天毫无疑问，驱使他来到这里的原因很大程度上也仅仅是好奇。
毕竟于此地，有什么人会特意找他很值得考究。
然而他怎么也想不透，这个表面不露声色内里却拥有比他更可怕的底蕴的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
或者说，他两之间，有什么话题可言么？
不明所以的古壮志思量了有一会，终究碍于场间的氛围过于沉闷，打破沉默道：“首先，我并不知道你是谁，其次，我也不明白你找我干嘛，如果你不把话说的清楚些，我可没有功夫陪你耗下去。”
他的回答带着自身惯常的乖僻习性，即便面对的是深不可测的天狼，古壮志依旧秉承孤傲气节。
不用说，若天狼一味含糊下去，下一秒他便会离去。
而楚天显然也听出了他话中的不耐烦。
“有点意思！”他嘴角勾起，心中却颇为满意。
还从来没有人面对他如此高傲过，要知道，他可是实打实的圣人境！
可饶是如此，楚天也没有动怒，只看向古壮志的眼神略带赞赏，遂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带给你什么，至于我为何大费周章找你来……难道那女人忘了跟你提及一句话么？”
“什么话？”古壮志闻言好似真的不太明白楚天的用意，至少他还没能品咂出眼前的家伙为何找上他。
而楚天对此，亦是耐着性子淡淡道：
“天道不生我，我自不容天……这句话并不是我的杜撰，我只是一个听闻者，再把这句话传达给它的主人，不得不说，我很欣赏这句话。”
当这十个字再次从天狼的嘴里吐出时，已经离去的雪子怎么也料想不到，敢情最先说出这十个可谓冒天道不大为的字的主人竟是古壮志！
事实上，若雪子当时足够镇定的话，也不难发现古壮志先前从她嘴里听到这十个字后变化的面容。
不错，这句话乃是始出于古壮志之扣。
而古壮志听闻后，脸色却是变了几番。
如果说他愿意随雪子来这里走一遭仅仅是好奇心驱使，那么导致他产生这种好奇心的真正原因也在于这十个字。
因为他都快忘了！
忘了多年前他意气风发挑战天道时喊出的这句豪言壮语。直到如今从别人嘴里一遍又一遍的听到这句熟悉又陌生的话，他终于动容了……
那神情从他面部展开的动作扩散，犹如一弯早已死寂的湖泊被丢下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
石子虽小，却足够打破寂静湖水的沉寂！
或许用死水微澜来形容此刻的古壮志最为合适不过。
而楚天眼睁睁看着古壮志变化的面部表情，亦是不动声色的继续说道：
“我欣赏这句话，是因为你当年的勇气，要知道自打我安身于此地后，你是第一个敢于正面挑战天道的存在。即便论实力，我比你强，然而论勇气，我却不如你，所以我钦佩你，因此，我找你来。”
他说的风轻云淡，却语出惊人，得亏在场没有其他人，否则必定会因为这一席话中包含的意味而疯狂！
挑战天道？这光是听起来就惊煞旁人，更何况在场的乃是当事人！
古壮志闻言低下了头，神情看的不再真切。
这一刻，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正如同今日很少有人再提起他先前的事迹……
而那不为人知却注定惊天动地的事迹，也正是君好放不下的心结！
据说他的这个乖僻师叔，曾经勇敢对抗过主宰蓐收大陆的圣人，那个时候，他应该是接近了亚圣的层次。
以半亚圣的境界挑战圣人，看起来是个笑话，可真正能理会其中真意的人不会感到可笑。
一如眼前的天狼，他衷心佩服古壮志当年的勇气，因为这是连他都不敢想的事情……虽说结果显而易见，但明知结果还敢做的人更可贵！
有句话怎么说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不单单是匹夫之勇，更是壮志断腕的滔天意气，就冲这点，古壮志当得天狼敬佩之意。
而对此，古壮志也很快从出神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可令人意外的是，他却一改之前桀骜不驯的孤傲神情，反倒一脸自嘲的笑道：
“当年敢向天讨公道，不过是天真作祟，如今再来思想，徒增笑料罢了！”
说出这话的古壮志神情平淡，仿佛再也不复当年的勇气，楚天见状，却是早有预料，可他没有失望，反而微微笑道：
“拔剑舞中庭，浩歌振林峦，丈夫意如此，不学腐儒酸，你既做过，便当得一世英豪，且不要跟我说如今丧失了胆魄，那样我才会笑你！”
此话一出，古壮志身子震了震，再望向楚天的眼神变的异常。
从他的眼眸深处迸发的可怖目光，犹如欲出鞘的惊天剑芒，剑芒直指楚天，凌厉非常！
同时，他蠕动喉咙，传来沙哑的嗓音：
“好汉不提当年勇，说了这么多，你的目的又是什么？怂恿我再去天真的对抗天道？别傻了，哪怕加上你，也不够天道制裁的！”
言尽于此，古壮志应该是听出了楚天的弦外之音。
这个名副其实却隐藏于万渊峡谷多年的天狼，之所以费尽心机找到他的目的，恐怕也只是撺掇他行当年事。
然而经过当年的事迹，古壮志已经认清了一点！
这点是导致他从半亚圣境跌落至九天玄仙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