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6章 失望后的绝望
“三，二，一，来！”
“轰隆隆！”
激烈的碰撞声毫无预兆的响彻开来，亘古不变的冰封极地受到某种可怕力道的撞击而颤动不已，然而这种颤动也不过是一瞬，冰原很快恢复平静。
寒风嗖嗖地刮，天上没有乌鸦飞过，陈恒却是当场无语，因为他的双拳此刻好像是嵌进冰层一般，而不是想象中的冰屑四溅。
同冰层下的庞大生物联合发力撞击，造成的响动倒是不小，可残酷的现实却是，深厚的冰层不过犹如巨鼓，敲击下去掀起剧烈的响声，最终反弹回来！
冰层，无损，只有某人的手红肿异常，这是陈恒用力过猛不可避免的伤害。
相比冰层之下，庞大生物用头顶击的攻势，他的双拳实在有些式微，这一刻，他深深感到自己的无力……
没想到世间最远的距离，并非咫尺天涯，而是你在下边，我在上处，可无论如何，彼此却够不着。
“对不起……”
陈恒叹了口气，不无失落的说道，虽然他跟这头被冰封的生物本无交集，可不知为何，这一路走来不见生机，偶然于脚底发现这头庞大异常，却又可爱十足的生物，他仿佛被引起了内心的共鸣。
曾几何时，他也宛如这头生物一样，被“限制”在毫无希望的角落默默无闻。
活着毫无意义，死了也没人在意，这种悲哀，并非谁都懂得，陈恒有过这种感受，所以看着这头生物，他很不好受。
最残酷的还并非如此，而是现实不会因为你的无能顺应你，纵使再不甘心，你依然无法改变现状，这便是命运的无情！
“嗷呜……”
恍惚间，陈恒仿佛听到了这头生物在发声，他怔了怔，看着它于冰层底下摇动尾巴，百丈身躯微微一动，便卷起复杂的水纹波路，仿佛在对他表达什么，虽然看不懂它在干嘛，可他却有所欣慰。
或许，它是在感谢自己吧？
这种想法刚冒出来，陈恒的消极念头便被挥散，他甩了甩头，眼神坚定不移，重新振作起来，准备作最后的努力！
如果全力一击不行的话，那动用法相神通呢？
修者最大的凭借从来不是个人气力，而是各类法门战技，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考虑动用神通凿开冰层，是因为一路走来，陈恒的仙元力消耗殆尽，若是贸贸然再施展什么神通的话，只怕撑不到冰原尽头，他就要倒下去！
可现在，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看着被冰封的这头生物，尽管两者谈不上什么感情，更是连瓜葛都没有，他却无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而狠心离去，古人有云，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岂不是有为之事？
脑袋里突然涌出这些大义凛然的想法后，陈恒便不再犹豫，拾掇起糟乱的心情，转而静心入定。
冰层下的生物看着头顶上的陈恒忽然如此，好像也感应到了什么，又是张嘴呜呜了几声，当然，声音是传不出去的。
场间的寒风忽然静止了下去！
此间刺骨而凛冽的极地罡风是冰冷到极致的，它不会无缘无故的停下，可此时的风势却又确确实实消失了。似龙的生物碧眸流转，凝视着眼前的人类，眸中的色彩隔着深厚的冰层看不真切。
陈恒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此时的他眼神凝重，瞳孔中散发出来的是比寒风更加凌厉的神色。
这一刻的陈恒看上去是那样的冷酷，他不再温柔，因为这该死的冰层不值得他怜惜，他所怜惜的，是冰层下那一抹楚楚可怜的碧眸……
“大衍虚天法相，现！”法令出，神相显，巨大而散发着寂灭气息的法身附在陈恒渺小的身躯之上，使得他给人的整个人变得可怕而森然，然而似龙的生物并未流露惧色，只睁着漂亮的碧眸怔怔的凝视他。
被一堵坚不可摧的冰层相隔的一人一兽，竟彼此流露出惺惺相惜的目光来，只是冰上的陈恒，神情略显煎熬，看的出来凝聚法相消耗了他仅剩不多的元力。
可仅仅是这样，还远远不够！法相只是增幅，他需要毁灭一切的力量打破这堵可恶的“冰墙”！
陈恒狠狠地一咬牙，紧接着，他没有丝毫犹豫便祭出了夔牛之足，疯狂地催发法相能量灌注于宝器之上。
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动用这件宝物神兵，他很期待，炼化后的夔牛之足，究竟能够爆发出怎样的威力！
“撼天震地锤！给我砸碎它！”一声落下，电闪雷鸣，被炼化的夔牛足下引发的万丈神雷于头顶之上的皑皑铅云中奔腾闪现，再加上大衍虚天法相的力量，尽数汇聚在一起，然后以不可阻挡之势击向了牢不可破的冰层！
“轰隆隆！”比起先前更加惊人的响动轰然爆发开来，方圆百里的冰原再次不可自已的颤动起来，这次反响之势更甚，饶是陈恒自己，都被这双重力量融汇起来的反冲给震飞！
这一击之威，超出了他的想象，从震动上看去，即便是大罗金仙，怕也难以承受如此沉重的一击，陈恒所有的力量几乎都催发了出去……
这下，应该没问题了吧？
这是陈恒此刻心中唯一关心的，在砸中冰层的刹那间他都没能睁开眼眸好好看看结果，就因为用尽仅剩不多的体力而虚脱下去。
于半空中划出的凄美弧线，又是很快落下，接着一声沉闷的坠响，他足足飘飞百米有余，手中紧握着的撼天震地锤差点没被甩出去。
“砰！”他摔的七荤八素，大衍虚天法相直接破碎，手中的撼天震地锤也终究没能拿稳，滚落到了一边去，整个人看上去昏昏沉沉，提不起半分力道，而虚脱过后身体沉重的感觉几乎让他透不过气！
好像自己并非坠落在了冰层之上，而是反被冰层死死的压住，浑身一点动弹不得。
陈恒迷糊不已，脑袋嗡嗡作响，视线也变的混沌起来，可他还是努力撑起心神，驱动体内最后一点力量站起身来，因为他想要看到破碎的冰层，还有冰层下破水而出的欢快眼眸。
可当他起身，目光掠过先前砸击的方位望去，却是瞬间令他呆立当场，嘴唇哆哆嗦嗦，既说不出话来，瞪大的眼珠子又散现出一抹绝望到不可名状的目光来……
不见冰层破，不见神龙出，只有一道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冰坑，以及飞溅一地的凌乱冰渣。
“该死的，我真的尽力了……”陈恒喃喃自语着，虽然他不愿相信这个结果，但刚才的力量，可是连大罗金仙受了也得跪伏倒地的啊，然而为什么这该死的冰层竟比大圣的身躯还要来的金刚不坏？
没有人能够告诉他为什么，若是陈恒了解到这北冥一万二千里冰封极地的历史的话，或许他便不会作如此无用而又愚蠢的行为了，经历了上万年岁月沉淀，自然形成的冰封极地，亦被称为南海渊池的前路。
若是能够被他轻易打破的话，仙山昆仑，早就现身了，蓬莱，也不会成为无人能达的传说仙境……
深深叹了一口气，陈恒垂首，一步一步朝着冰坑走去，这次，他是想跟底下的生物道个别。
该做的，他都做了，不是他不想救它，实在是没那个本事，那一刹，他想到了神话传说中二郎神劈山救母的故事。
若是他有清源妙道显圣真君的开天斧的话，或许他能劈开此道冰层，只可惜，他不是二郎神，没有所谓的开天斧，虽然他跟这冰层下的生物仅仅是萍水相逢，能够做到他这一步，已经够了。
只是这种挫败感，依旧令他很失落，失落的陈恒不知该如何面对它，或许一开始发现它的时候，他就该离开，那么便不会有如此尴尬的情绪了，当然，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
陈恒力尽于此，决定放弃，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命运，虽然他不信命，但或许这头生物被冰封在此地，并非没有缘故，今日他救不得，只能说它造化不足，机缘未至！
想大圣被如来压了五百年才等到圣僧，他不是圣僧，而它，也不是大圣，何必强求？
如此想着，陈恒的心倒是有所宽慰，或许这仅仅是他在自欺欺人，可总比承认失败来的要舒坦一些不是么？
如此一想后他抬起头来，想最后看一眼碧眸可人的它，可当他再往下看时，却不见它似龙非龙的身影！
陈恒愣了愣，又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自己眼花，虽然它那么大的身躯根本不存在眼花看不到的情况。可是它是真的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意识到这点的他略显急迫的左右观望，直到确定真的捕捉不到其影子后，好不容易恢复的淡然的心情又变得有些失落。
“难道……你也失望了么？”
虽然不明白它为何要避开自己，但陈恒似乎能够猜到一些。
或许对方也不愿面对自己，兀自选择了继续承受被冰封的悲哀命运，想想也能理解，这种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却又再次绝望的感觉总归让人难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