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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不为师 完结+番外_102

  “不是操纵,那实际就是他本人。”晏欺道,“他辛辛苦苦下地一趟,真要什么都没捞回手里,那不是白瞎折腾?”
  云遮欢尤是半信半疑道:“这……这说不通啊,你说那姓谷的能借着旁人的皮囊出来四处作妖,那他多少也得算是半个诛风门的人,为何偏又要一刀砍了与他同门的元惊盏呢?”
  “你都说了,他只能算是半个……”薛岚因笑叹道,“他另半边是向着哪头的,又有谁能知道?”
  从枕倏然闻言至此,脸上半点说笑兴致登时骇得烟消云散,一个猛子站起身来,转而沉声对晏欺道:“晏先生的判断没有错……那谷鹤白为了一张人皮费尽周折,且不说他究竟隶属何人,但最终目的必然与劫龙印有所关联。”言罢,再不摆出分毫质疑拖沓时间,当即扬声下达命令道,“云翘云盼,速向族长及长老们通禀。就说……就说是小族长有幸寻得破印之人,需立刻到暗室中开封取出人皮,不得有半点耽搁——还有,别让他们知道是劫龙印出了问题,不然叫人怪罪下来,难免要引起非议。”
  ——这从枕到底是从枕,做起事来,当真严谨周到得让人心生佩服。云遮欢远在一边默默看着,心底却浑然不是滋味,冥冥中倒真像被人给硬比下去似的,从头到脚,竟没一样如他一般过人。
  不过介怀单归介怀,云遮欢亦不再是当年那脾气又臭又硬的蛮横丫头,有什么心事渐渐学会了强压嘴里不说,毕竟有些东西,说多了便要平白招惹是非,是非招惹得多了,也就变成她一人的过错。
  过不多时,族中内部消息四散互通,四人得了上头应允,便匆匆前去查探那张封存已久的人皮。
  说起来,这白乌族人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上一次劫龙印现世之时,他们选择将之公开面向武林中一众贪婪之士,而今逐渐认清诸方纷争产生问题的严重性,却还是在关键时刻疏于看守,由那任岁迁带着劫龙印从北域一路运往芳山古城,如此一来,又一次闹得江湖上下人尽皆知。
  “秦老前辈尚还在世那一代,白乌族与中原边界一代地域关系相对紧张,按照族长当时的意思来看,劫龙印呈递出去,多半带了几分交好的意愿在内,所谓‘公平竞争’,也只是想借此化干戈为玉帛。”
  专程用以封闭劫龙印的坎坷石道之下,挖了一处走不尽也填不平的细远深坑。这一回的白乌族人,是卯足了劲要将东西藏在地狱十八层里,凡是要从此处跨越过去的,那都非得和地底下的阎王老子打打交道。
  从枕单手提了一盏纸灯走在一片漆黑的石阶正前方,一边仔细探清前方歪曲的路面,一边侧头对身后众人说道:“我族史学得不精,但近十年来围绕劫龙印所发生的各类重要事件,大多都记得还算清楚——劫龙印的剧毒起始于初代族长,而初代族长则是远古活剑族人,按照谷鹤白之前的说法来看,劫龙印上的丝状纹路如若成功得到破解,便是对活剑真迹的一种指引。”
  云遮欢缓步跟在他身后,百思不得其解道:“真迹说是真迹,那到底又是什么东西?人?还是别的什么稀奇物件?”
  从枕顿了一顿,半晌,方眯眼长声叹息道:“谁知道呢?晏先生以为如何?当年秦还老前辈曾是破解劫龙印的唯一一人,难道不曾留下一星半点与之相关的提示?”
  “他存心不肯让劫龙印现世引起众人争斗不息,破印事后不久,便毫不犹豫地自裁身亡。”晏欺扬眉道,“你觉得他都能对自己如此心狠,对待劫龙印还会留半点后路么?”
  那确实不会……这丰埃剑主门中师徒三人,个个都是要了命的狠角色——这狠意也往往不是对着别人,而是单单对着自己。
  从枕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自觉问得多余了,低头将手中纸灯轻轻甩了两下,无奈又惋惜道:“哎,兴许那所谓的真迹,是一块儿地盘呢?与白乌族类似的某一类部族领地——呃,那差不多也算是岚因兄弟的故乡了?岚因兄弟可有回家的想法?”
  第62章师父,手撕情敌
  ——好端端的,怎么又扯到他头上去了?薛岚因错愕抬眸,眼睛在望向从枕时,却不由自主带了几分期待神往的目光。
  “对啊!”云遮欢立马接过话茬,兴致盎然道,“没准还真是的……就是那种避山避水,神仙一般与世隔绝的特殊地域,住着一大群血脉特殊的活剑族人,每天都过着安定快活的……”
  “别傻了,群居的活剑族人对于普通人来讲,是多大的威胁,你心里没数么?”
  头一次,晏欺毫不留情地泼她冷水。
  人对美好事物抱有一些天真烂漫的想法,确实可以理解,但是历来活剑真正的存在,从来只会被当作肆意厮杀与争夺的象征——若要拿尸横遍野的残酷事实来织造一张安居乐业的幸福蓝图,那无疑是在给后世形单影只的受难者加重无故的刑罚。
  但,脑子里缺根儿筋的姑娘显然不这么认为。云遮欢之所以这么说了,一来是因她心直口快,二来则纯粹是想借此缓解周围过于沉重的叙事气氛,继而稍稍引起些许薛岚因的注意。
  她一度觉得,晏欺才是真真正正的说话不讨喜,甚至刻薄到了一种让人按捺不住的地步。
  “晏先生,您又没亲眼见过所谓的活剑真迹,怎就能断言它是不存在的呢?”云遮欢竭力放柔了声音,非常谦顺耐心地同他理论道,“以前厉害的障目咒术多到五花八门,说不定真有这么一处好地方,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晏欺木然看向她。
  年轻又有朝气的俏丽姑娘,还略微带了些许牙尖嘴利的稚气。大概,只有同样年轻又傻里傻气的毛孩子会很喜欢她——反正,晏欺不喜欢,说不出来的不喜欢。
  或者说,是他并不愿意承认的一种不喜欢。比起这个,他更愿意承认自己嘴笨,说来说去,竟斗不过一个毛没长齐的小丫头。
  “确实是有。”晏欺抱起手臂,地底潮湿的空气让他有些发冷,遂刻意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头也不回地对她说道,“你睡一觉,白日梦里要什么有什么。”
  这才是真的……令人发指。
  ——不对,这根本就是恶毒!
  云遮欢愣是让他堵得怔在原地,好半天,才缓过一口老气,几乎压不住心头一股子恼火,直瞪着他那抹悠然自得的修长背影,一字一句道:“喂,就算那地方真的没了,你不会拣些好听的话,哄哄你徒弟吗?”
  她上前几步,再次开口,索性将数月以来积蓄已久的愤懑,疑惑,还有不甘……一次性朝着晏欺发泄出来。
  “你这个当师父的,这么冷淡,又不教他武功,不陪他说话,不让他出来玩儿,凡事还要将他蒙在鼓里……你、你真能算是岚因的师父吗?”
  “你一人端那么高的架子,偏又要逼得岚因敬你怕你,对你百依百顺,一句忤逆你的话都不敢出口——你心里自然是美滋滋的,那岚因呢?你可有照顾过他的感受?”
  晏欺雪白的背影微微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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