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小树人控制不住地长出了一头枝桠,翠绿的叶子蹭蹭往外长,一会儿,便长出了一头绿叶。
  “哇~”
  沈延年还是第一次看见呢。
  不同于他喂养巨兽时长出来的长长的枝叶,这会儿的叶子更加翠绿,叶片也比较小,茂盛的绿叶长在头上,就仿佛他戴了一顶绿色礼帽。
  小树人的根茎先是试探地往泥土里伸,一会儿,似乎是很满意,整个人都扑进了那缸子里,然后,安静闭上眼睛,不动了。
  别说,如果你不知道的看到眼前的情景,还以为是小温室里种了一颗小树呢!
  “真神奇!”
  沈延年止不住啧啧惊叹:“他们真的只要靠着泥土就能生存,真的太方便了!哪像我们,要是没有食物,就要被饿死了!”
  白烨却并不觉得什么神奇:“虽然我们不如他们能力强大,但是我们比他们人心齐!”
  说起这个,沈延年不由问道:“这些树人真的都是独来独往吗?这小树人在他们族群中算多大?我看他那么点点大,就这么跑出来,难道他们族群都不怕他会被饿死或者被人杀死?”而且啊,“北地这么冷,冰天雪地的,而且你们不是说这边土地很少,他怎么会往这边来啊?”
  白烨对这些自然亦是无解,只能摇头。“根据典籍记载,却是从未发现这些树人聚居的事。”
  沈延年就更好奇了:“那他们怎么繁衍的?难道跟植物一样,从种子里冒出来的?还是直接分裂出来的?”
  “这些从来没有人知道!”白烨摇摇头,“据说树人都来自南方那片丰饶之地,但是那里从来没有人类踏足进去过,所有探寻树人起源的人类都没能活着从那片土地出来过!”
  沈延年眉心一跳:“一个都没有?”
  白烨斩钉截铁的:“一个没有!”
  老祭司他们在当天就理出了一半的土地,然后栽种上了他们好不容易保存下来的一些种子。
  据说是最易活的品种!
  老祭司有些不好意思:“这种温室我们还是第一次见,不知道生长情况,所以……”他有些惴惴,生怕沈延年会觉得自己不信任他,被冒犯。
  他其实也很想把空余的土地全都种满,只是他们带来的种子已经不多了,本来就是艰难保存下来的种子,如今已经拿出了一多半,万一出问题,他们真的手里就一点余地都没有了。
  老祭司只是习惯了谨慎!
  沈延年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兴致勃勃问他:“这样种下去就可以了吗?还要不要做什么?”
  老祭司见他脸上果然半点不悦之色都没有,松了口气的同时,暗叹自己想太多,这段时间还不知道沈延年吗?这最是没有那弯弯绕绕的人!
  至于他问的种植的事!
  姜阳出列给沈延年讲解这些:“大人,这种子是粟,生长极快,以前有木晶催发,两天便可出苗,如果没有,那就需要五天,如今咱们虽然没有了木晶,但还有他……”他视线看了小树人,“没有问题的话,想来一两天内,也该出苗了!”
  小树人的改变是天翻地覆的。
  才半天时间,他原本棕黑色的干裂的树皮外表此刻已经少了许多干纹,变得平滑起来,颜色也亮了许多,棕黑色浅了一个度,变成了深棕,头上的绿叶更是片片绿的发亮,还笼罩了一层油润的光,一如盛夏里的叶片,郁郁葱葱,透着股浓浓生机。
  沈延年好奇:“让他来催苗吗?他会这么做吗?具体要怎么办啊?”
  姜阳看着小树人:“这是树人族的技能,如果是木晶,只要放置田中间就好,但是树人嘛……我们只能等这看明天出苗情况!”
  也就是说,并不能强迫小树人帮助催苗!
  姜阳细心地将所有种下种子的地方都做好标记,还把自己的铺盖都搬进了温室,今天晚上,他就住在这里了。
  白烨告诉沈延年:“他以前是田里的一把好手,可惜了,后来他的地全没了,因为没有粮食,他最小的弟弟被活活饿死了!”
  “……”
  突然得到这样一个噩耗,沈延年的心抖了一下,止不住问道:“你们以前,粮食很欠缺吗?”
  饿死?
  白烨看着沈延年,他那伤心震惊的模样,仿佛从来没有见过被饿死的人!他止不住轻叹一声:“大人,这里不是您的故乡,田地稀少,就算有木晶催发,和平年代还好,若是有战事,田地被毁,没了收成,所有人,都得被饿死!”
  沈延年喉咙干涩:“难道,都没有人管吗?平时没有粮食积攒吗?”
  白烨摇摇头,脸上已经彻底没有了笑意,他没有再回答沈延年什么。
  但是沈延年已经知道了答案。一颗心如坠冰窟,这一刻,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来到了怎样一个世界!
  夜很深了。
  暴风雪卷席着大地,大团大团的雪花呼啸着从玻璃门外飞过。
  所有人都陷入了香甜的梦境。
  小树人悄悄睁开了眼睛,他的根茎从泥土里抽出来,不舍得看了好几眼,才慢慢挪到门口。
  枝干悄悄拉住扶手,才打开一点,外面冲进来的冷风就吹得他头上绿叶翻飞,身子不由自主退后一步,啪一下甩上了门。
  “赫赫~”
  他剧烈抖动了一下身子,根茎狠狠甩了两下,心有余悸地看了外面。踌躇了好一下,又试探着打开了门。
  这次,他躲在了门后,没有直接对着冷风,根茎先伸出去,然后一点点地往门外挪。
  外头太冷了,随着门被打开,温度计上的数字刷刷往下降。小树人“赫赫”两声,根茎点地,直接往外冲。
  一阵冷风卷着雪冲着他呼啸而来,白色雪花落在他头上绿叶中,瞬间叫绿色染上了点点雪白。
  小树人片刻不停,身子在雪地上画出一道弧形,在风雪中转了个弯,根茎在门合上的一瞬间塞进去,再次打开门,冲进了温室……
  “砰!”
  温室门又被关上了!
  睡在大温室里的姜阳竖起耳朵,眼睛透过墙壁上的灯看到小温室里慢慢没有了动静,这才轻轻松开了手里的开关……
  第43章
  第二天天亮,沈延年迷迷糊糊听见外头有人说话,一激灵,赶紧起来出门去看。
  温室里头已经是人头涌动,人人脸上刮着喜气洋洋的笑容。
  沈延年心里激动,赶紧钻进去瞧。
  果然,那黑色的土面上,已经出现了点点绿意,很小很小,但看在沈延年眼里,却是那么可爱。
  “真的长出来了!”
  沈延年忍不住伸手去触碰一下,那嫩绿的叶片触手细嫩,他真怕自己一个用力就给弄伤了,赶紧缩回手。
  “姜阳,你说的它这么快长出来,是小树人的功劳吧?那这么说,它是善良的树神,不是邪恶的木神了?”沈延年瞧瞧小温室那头,小树人缩着脑袋闭着眼睛,任这边沸反盈天了,他自岿然不动!
  好定力!
  不过还是出了把力,好歹是帮着这些苗给催发出来了!
  沈延年看着这小树人,这能力,要用在现代社会的农业发展,那得省多少事啊!
  姜阳可没那么乐观:“大人,现在就下定论为时尚早。他昨晚可没老实!
  沈延年疑惑:啊?
  调出来昨晚的监控记录,看到小树人那一阵风窜进屋子里的背影,沈延年仿佛看到了冬天里早上钻出被窝的自己。
  “……”
  还、挺可爱的!
  “噗!”
  对着看过来的视线,沈延年忒不好意思,他真是一个没忍住才喷笑出声的。
  可老实说,其他人、也忍不住。
  “他也太没出息了吧!”
  塔山嫌弃地撇着嘴:“外头电网都通好电了,就等着给他个教训了。结果倒好,就那么点风雪,就把人给吓回去了!”
  白岩更是满满的不痛快:“瞧这跑回去的速度,不知道的,还以为背后有野兽在追呢!”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这家伙,也算是树神族的?树人族没人了吧!”
  老祭司拖动进度条,小树人在小温室里呆了好久,一直没什么动静,直到后半夜,突然,他头上冒出了更多的枝桠。
  如果说原本他头上的枝叶仿佛一个大礼帽,这会儿,就是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高冠。这些树枝缠绕一起,不断向上,小树人眼睛直直看着大温室方向,然后,绿叶一点点从枝桠上冒出,越变越大,越变越大……
  “调出大温室的监控!”
  不用沈延年说,白烨已经开始行动。
  进度条拖到同一时间点,果然,那些原本黑黄色的土壤上,慢慢地开始钻出小绿点……
  “这是他在催发种子了!”
  近一半的温室土地,差不多五十几个平方,那些绿色越变越多,越变越多,大概是一个小时左右,基本所有的种子都发芽了。
  “你们看小树人!”
  沈延年指着小温室的监控录像。
  催发完种子,小树人的树冠迅速缩小,又恢复到礼帽的模样,不,形状比之前稍微小了一点,而且他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缩缩脑袋,还很人性化地呼了口气,接着又朝大温室那边张望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立在土中间,闭上了眼睛。
  沈延年忍不住猜测道:“催发植物对他来说,应该也是要费点劲的吧。他看着挺累的。”
  所有人:“……”
  大家面面相觑,视线相对,接着又移开了。
  白烨看着视频里的小树人,心思不可抑止地稍微有些动摇……
  沈延年拿着营养液走进小温室。
  一进去,小树人就立刻睁开了眼睛。
  沈延年赶紧拿出自己带来的洒水壶。“我可是给你带好东西来了!”
  塔山跟再他后面,严正以待,不过表情没有以前那样凶狠了。
  大概是温室里却是很舒服,也或许是知道沈延年在这群人里很有地位,小树人的眼睛还是眨也不眨地盯着沈延年,却没有跟之前那样仇视了,反而、怎么说呢,有些懒怠的意思。
  沈延年开始还以为看错了,再仔细瞧,果然,小树人虽然盯着自己,但时不时摇摇头,晃晃根茎,怎么也不能说是全神贯注吧。
  他不是很讨厌自己这些人吗?
  “昨晚住的还舒服吗?”沈延年呵呵笑着,比比洒水壶,开始往土里浇水。“我在里头掺了营养液,说是对植物生长有好处的,你看喜不喜欢啊!”
  小树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沈延年还要再问,突然发现土层在动。他还以为是错觉,但这时候土壤表面又动了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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