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再说,有些事情说的太明白,就没意思了。
  苏白怜笑容一顿,再笑着若无其事的接下了:“我也是急了,为孩子。”
  到底为哪个孩子,不用说都明白。
  林文韬重新拿起筷子,给苏白怜夹了块鸡大腿,然后默默放下筷子,是何意思,几人没细心琢磨。
  只有顾司,多看了几眼林文韬,发现对方瞅着苏白怜的眼神变了,不再是惧怕和顺从,里面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恶。
  这孩子在这场夫妻差点儿反目成仇的戏码里,到底读到了怎样有用的讯息?
  餐桌上再次恢复一片和谐。
  林天辉见苏白怜恢复原样,斟酌再三,开口道:“关于假离婚的事情,我——”
  “都听你的。”苏白怜柔柔笑了,有那份遗嘱在,她就像吃了定心丸,不论林天辉说什么,她都能接受。
  “你真是讨我欢心。”林天辉感叹道,抬眼看向顾司,笑着说,“你对我这么好,我不免要让你放放心,就照你说的那样,文渊跟你,文韬跟我,左右假离婚也不过是做戏给外人看,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我们还是一家人。”
  不得不说这对苏白怜来说,是个惊喜。
  如果林文渊在她手里,量他也翻不出水花,当下甜甜的笑了:“嗯,好。”
  林天辉对苏白怜笑了下,看向顾司的时候,多了几分安抚:“文渊啊,一切照旧。”
  顾司点头,照旧的意思是一切没变?
  这暗号还真大胆。
  苏白怜看向顾司:“阿姨会好好照顾你的。”
  顾司假笑了下:“那真是麻烦阿姨了。”
  苏白怜‘噗嗤’一笑:“文渊客气了,阿姨早就照顾你们成习惯,别说什么麻不麻烦的。”
  这次顾司就是笑笑不说话,他觉得自己自从刷了本和白莲花交手,都成了假笑男孩。再这么下去,还得买点去皱纹的护肤品,免得年纪轻轻就长了皱纹,这年头谁还不是个精致的生活男孩了。
  这顿饭吃得人心情就跟过山车似的,忽高忽低。
  饭后,林天辉、苏白怜和白律师进了书房,林文韬和顾司上了楼。
  后半顿饭林文韬就没说过话,顾司也不在意,巴不得他安静下来,因为他一开口,准是要找茬的。
  这人要是安静下来,不言不语的,也就是个可爱的圆润胖子,不至于那么讨人厌。
  顾司走在林文韬身后,盯着他那没有任何变化的标签,心里不停计算标签更换的可能,走着走着,发现林文韬停下了,转身看他,神色严肃认真,跟要国际会谈似的。
  顾司让他看的浑身汗毛一起,不自觉的疑惑:“?”
  林文韬张了张嘴,像是不知道怎么说,又闭上了嘴,可到底是想说,又张开了嘴,又不知道怎么说,想闭上。如此两三次后,顾司还没说什么,他自己先忍受不了,脸上闪过一丝懊恼,片刻后终于低声喊了一句:“我不想跟着爸爸。”
  “啊?”顾司微怔,想起林文韬惧怕林天辉的那些年,不免有些发笑,他忍笑问,“你是怕他才不想跟着他?”
  “不是。”林文韬脸上再次闪过一丝懊恼,似乎对顾司忍笑的态度感到不满,压低声音威胁道,“我说了你不准笑,笑了我就把你从二楼丢下去!”
  顾司挑眉,双手抱臂看他:“说吧,笑不笑得看我心情。”
  “你!”林文韬怒视他,最终还是屈服在他的魔爪之下,这也是没得选择,因为不和顾司说,林文韬也不知道该找谁说,身边的人基本没真心和他做朋友,都是看在他有钱的面上,也是可怜,沦落到只能和被自己欺负的人诉苦,林文韬叹了口气,“我也不是怕他,就是觉得跟着他太遭罪了。他不会做饭,也没法对我嘘寒问暖,最重要的是,他肯定不像我妈那样,让我大手大脚的花钱。”
  这些倒是真的。
  林天辉作为一个不太成熟的大男子主义的人,从不进厨房,也从不亲自教导孩子,以他对金钱的控制能力来说,给的零花钱绝对是精准计算之后的。
  林文韬大手大脚习惯了,陡然落到林天辉手里,日子肯定过得不好。
  顾司理解,但不代表他不笑。
  当他很不厚道的笑起来的时候,林文韬几乎要气成河豚,他笑着摆手:“你有没有想过,要是跟着你妈,万一也要抠着钱过日子呢?”
  “怎么可能?”林文韬瞪着他说,“我爸肯定不会让我妈过那种紧巴巴的日子。我妈还有小金库呢,再怎么样也不会苦了我。”
  “我可没办法帮你。”顾司双手一摊,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刚才在饭桌上你也看见了,是你妈强烈要求这么做的。”
  林文韬泄气了:“真是的,明知道我怕他,还非要我跟着他,不是成心不想让我过好日子么。”
  顾司心想:你妈就是为了让你过好日子,才拼死拼活的要换。按照林天辉的性子,要真是他跟了他,林文韬跟了苏白怜,那这母子两可能就要惨了。别说什么重返林家的机会,就连赡养费可能都拿不到。毕竟有白律师在,绝不会让苏白怜拿到一分钱。
  想到这里,顾司朝林文韬眨眨眼,说:“你可以找你妈说说,试试看。”
  “我不敢。”林文韬嗫嚅道,缩了缩圆滚滚的身体,“我怕我说了她会骂我。”
  “我真帮不了你。这也不是我能帮的。”顾司说,“你别忘了,你和我是对立面。”
  林文韬瞬间凶巴巴起来,怒视他:“我没忘!你给我等着,我绝不会让你跟着我妈的。”
  顾司扯唇笑了下,目送林文韬气势汹汹的走了,玩味一笑,林文韬要真有本事让苏白怜回心转意,也就不会怕妈妈,做妈宝男了。
  他进了房间,无聊拿了本书打发时间。
  一楼书房内的三人再次就假离婚的事情,商讨敲定细节。
  等所有一切都尘埃落定,苏白怜满意的看着新出炉修订好的离婚合同,抬眼看向神色冷淡的白律师,柔声问:“白律师,我记得你曾和文渊妈妈关系很好。”
  白律师神色不变,淡淡扫她一眼:“那也是过去的事情,斯人已逝,物是人非。苏小姐还提这茬做什么?”
  “我看白律师对文渊很关心,就多嘴问一句。”苏白怜笑道,余光瞥见林天辉出了书房,她脸上笑容骤变,冷漠严厉,“不管是不是我的,我都会将它变成我的。就像林太太的头衔一样,我想要,它只能是我的。以前是,现在暂时不是,未来还会是。”
  “有自信是好事。”白律师说,“盲目自信就不好了。苏小姐,有时候太轻看男人会吃大亏的,这点还望你知道。”
  “你想说我轻看了天辉?”苏白怜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容重新登上脸庞,套近乎道,“那白律师有什么小秘密要告诉我吗?”
  “无可奉告。”白律师收拾好文件,装进包里,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苏白怜,冷冷道,“苏小姐,有缘再会。”
  苏白怜娇笑一声,冲她扬了扬手里的文件,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让白律师走了。
  她回想起那份遗嘱上的内容,心里就欢喜。再看看手里的离婚合约,欢喜就翻了几个跟头,更欢喜了。
  似乎从未想过,离婚也能让人这般欢喜,她整个人都要乐疯了。
  忍不住起身跳了一支舞。
  舞毕才看见站在门口,满脸欣赏的林天辉,她娇羞的笑了起来,小跑冲进林天辉的怀里,娇嗔道:“怎么站在门口看我跳舞,也不说话。”
  “这不是怕惊到你?好不容易看你跳一次舞,我怎么忍心打断你呢。”林天辉搂紧怀里的人,嘴上说着情话,眼睛里情意全无,回想起刚才找到顾司的景象。
  林天辉心里明白苏白怜对他的态度掩饰再好,也恢复不到以前了,撕破脸皮的夫妻凑在一起多少有隔阂。
  饭桌上的那一出闹剧,让他看清苏白怜的真面目。
  这女人还真是有耐心,在他身边十几年,就为了他的钱。
  他不禁扪心自问,这么多年在她眼里看见的爱是假的么。
  可现在不管真假,他都不敢再要了。
  太可怕了。
  他找到顾司,就是想给顾司吃一颗定心丸。
  给苏白怜看的遗嘱是假的,一切照旧,就是要委屈顾司一段时间,要暂时跟在苏白怜身边,等风头一过,他就和人虚以为蛇的把他换回来。
  顾司表示非常理解。
  林天辉很放心。
  争分夺秒回到书房的时候,居然看见苏白怜在跳舞。
  结婚十几年了,他都没见过她再跳舞,今天为什么兴致高昂到起舞,还不是因为钱?
  林天辉在心里冷笑,这女人还真是不知道收敛,当着他的面这么炫耀,真当他傻啊?
  现在还得忍,等全球经济探讨宴会结束,他就让这女人尝尝苦的滋味。
  打定主意的林天辉,对苏白怜越发柔情蜜意起来。
  “你啊,真是高不高兴都写在脸上。过段时间还有场宴会呢,你可千万别太表情外露了。”
  “你是指全球经济探讨宴会?”苏白怜迟疑道,“你要带我去?”
  “是啊。”林天辉捏了捏她的鼻尖,“你是我太太,我不带你,带谁?到时候文渊和文韬都去,这是个长见识的好机会,孩子们这么大了,也是时候放出去成长一番。总不能让人耻笑我的儿子们没见识吧?”
  “真好,天辉,你真好。”苏白怜紧紧抱住林天辉,欣喜如狂道。
  心想:这男人还是不死心,让林文渊去不就是要把林文韬比下去?她得想个法子,让林文渊在宴会上出丑。
  或者干脆借着这个机会,让林文渊彻底失去继承权。
  哪怕林文渊在遗嘱上占的份量教小,她还是心里不舒服。
  人心不足蛇吞象,说的大概就是苏白怜这种情况了。
  “现在才说我好,难道我过去对你不好吗?”林天辉冷着脸,声音却柔情的不像话,逗的苏白怜在他怀里羞红了脸。
  “不,你一直对我很好。”苏白怜羞答答的说,“真希望我们能一直这么好下去。”
  “肯定会的。”林天辉说,抬手在她头顶摸了摸,“等苏氏破产的事情过去就复婚,到时候文渊和文韬应该学的差不多,咱们啊,就出去游山玩水。”
  才怪,这次假离婚就是个幌子,不管苏氏破产的事情过不过去,这个婚都复不了,离婚就是离婚。
  “你真是太好了。”苏白怜说。
  心想: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现在这么说,谁知道到时候你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还是把机会握在自己手里更可靠。
  林天辉忽悠的这几句话,更加坚定苏白怜要在宴会上斩断林文渊继承权的心。
  夫妻两经过餐桌上的一闹,不约而同达成同床异梦的成就。
  而这只是个预告,接下来的日子才是真正崩盘的开始。
  林天辉和苏白怜不知道这场享誉全球的宴会,将带来怎样的灭顶之灾。
  此时此刻,他们还沉浸在对未来的无限遐想中。
  顾司睁开眼,勾唇一笑:副本倒计时,开始。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顾司和林文韬赶往学校。
  路上顾司见林文韬垂头丧气的,不经意的问了一下,原来林文韬真的去找苏白怜,说要跟她一起的话。结果被苏白怜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不懂她的用心,自己不思进取就算了,她都帮他创造那么好的条件,他还一心只想着偷懒,实在太令人失望了。
  林文韬觉得自己冤枉死了,小声对顾司抱怨:“你说,她那是什么意思?让我跟着我爸,就是给我创造好条件?我真的一点都没感觉到。她明知道我怕我爸,也知道我爸对我期望不大,为什么硬要把我往他身边塞?我真是不能理解她的做法。还是说,她觉得我待在我爸身边,就能帮她得到更多的财产?”
  顾司听得眉心一跳,斜睨了林文韬一眼:“你怎么会这么想她?往更深一点想,你跟着爸爸,确实能得到更好的发展条件,一个做家庭主妇做了十几年的离婚女人,身边能用的人脉少之又少,就算她有心想创造好条件给你,也未必有那能力。她是真为你着想。”
  “那你呢?”林文韬问。
  “我?”顾司意外,“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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