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节

  连带方氏在内的众人都:“……”
  皇妃好假,该说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才对吧?
  仇君玉暗暗失笑,不好当众驳方氏的脸面,听念浅安这么说干脆打开匣子,入眼一匣子黄金打造的摆件,满室金光闪瞎人眼。
  连带方氏在内的众人又:“……”
  皇妃好真诚,果然都是些值钱的小玩意儿!
  石全也暗暗失笑,不用方氏再惊奇就跟着打开匣子,入眼却是一匣子莹润美玉,形态各异堪当传家宝。
  所谓缺啥送啥,石家缺底蕴,孔家缺金银。
  念浅安秉持送佛送到西的美德,抬举石家就是拉拔钱家,为孔家求来赦免再贴补点家当,齐活了。
  既然注定大出血,干脆出个痛快。
  送给仇蝶飞的则是镶宝石的金头面,做嫁妆也好拿去当掉换钱也好,三份表礼都出自她名下铺子,不带内造标识,处置起来很方便。
  珠宝金银都是底气。
  钱家婆媳本就是精明人,小方氏转念也明白了念浅安的好意,不矫情推辞,只催自家子侄拜谢,“受了皇妃的重礼,还不快给皇妃磕头谢恩。”
  念浅安表示拒绝,“撇开皇室错综复杂的辈分,私下里我还得喊仇公子表哥,磕头就算了。”
  没事别跪她,她怕折寿。
  仇君玉和石全从善如流,长揖到底。
  念浅安一脸“助人为乐好苏哦”的傲娇表情。
  方氏则一脸憋闷:念浅安果真是个俗人!只会送些阿堵物有什么好得意的!
  姚氏却眼红了,不过她一向捧念浅安的场,顺带捧念浅安亲舅母的场,“表公子呢?怎么不见表公子陪仇公子、石公子一块儿过来?”
  她在家能白目到招于老夫人骂,在外头白目起来照样招人恨。
  方氏心里不痛快,笑容极其难看,“头先下人来报,卓儿去送姜五公子了。又遇上夏章来找,非要拉着卓儿出门做耍,拦也拦不住,哪里还顾得上这头。”
  她七情上脸,连心肠最直的徐氏都觉出不对来。
  大方氏看不下去,出声打发亲外甥,“石公子上门是客,你代卓儿做东道,带石公子逛逛园子去。”
  仇君玉领着石全告退,仇蝶飞从屏风后探出脑袋,“我也带六表妹她们逛园子去!”
  裴氏留下念甘然,低声交待,“多坐会儿歇歇脚,吃饱喝足再去寻她们做耍。”
  念甘然乖顺应是,目光停在念浅安离开的背影上。
  “世子夫人瞧着精神恍恍惚惚的,难道有身子的人都这样?”仇蝶飞离开长辈视线,一个人就能说得热闹,“石公子不怎么像钱太太,文文气气的,不说还真看不出是生意人。我还以为二姨母的性子拧起来就够人受的了,没想到念四夫人说话行事更有趣!”
  确定是有趣,而不是扎心?
  姚氏一问刘青卓,方氏的脸都黑了。
  念浅安自然不会拆自家人的台,干巴巴开解仇蝶飞,“哪家没点或可笑或可气的事儿?和长辈没什么好计较的,退一步海阔天空,关起门自己过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实在。”
  她已经听仇蝶飞说过小方氏娘三准备搬走的缘由。
  仇蝶飞不以为意,嗯嗯点头,“我娘要是事事计较,哪里活得到今天,更别说一个人带大我们兄妹了。我随我娘,心宽体不胖。你和我哥说的一样,我哥也说只要无关生死,亲戚之间没必要较真。”
  说着转头打趣念桂然,“二姨母当表哥是块宝,我还真看不上!倒是念四夫人,拉着我哥和石公子问得仔细,跟相女婿似的!五表妹觉得我哥好还是石公子好?”
  她是个认准谁就不避讳谁的直性子。
  念桃然话接得也直,“母亲看不上商户!”
  “商户怎么了?等搬出去,我家也是商户。”仇蝶飞越发不以为意,“表哥倒是读书入仕了,现在下场如何?石家是绸缎行行首,石公子能帮家里打理生意,显然是个有真本事的!只要行的端坐的正,家世好坏算什么!”
  说着石全,维护的是仇君玉。
  念桃然一听绸缎行行首,立即掉进钱眼子,“我觉得石公子好!”
  仇蝶飞捉住她的小胖手大笑,“十岁出头的小胖孩儿,你觉得好也轮不到你嫁啊?”
  念桃然脸不红心不跳,气得鼓起腮帮子。
  念桂然本就被姚氏的言行闹了个大红脸,这会儿避出来又被言行无忌的仇蝶飞、念桃然闹得气笑不得,不好怪长于乡野的仇蝶飞,只好边拿眼刀剐念桃然,边对念浅安吐苦水,“六妹妹不知道,自从我和八妹妹进过宫后,母亲对我的亲事越发急切了。真是见着个活的男的,都要跟审犯人似的盘问一遍。”
  周皇后亲自为她引荐各家夫人奶奶,到头来动静全无。
  姚氏看不上商户,旁人同样看不上四房的门第。
  念桂然高不成低不就,眉眼间即烦躁又晦涩。
  念浅安一脸“少女求别变怨妇”的惊吓表情,开解起来依旧干巴巴的,“还年轻还年轻,慢慢来慢慢来。”
  念桂然飞了个白眼,“六妹妹这话不如不说,何必敷衍我?”
  念桃然学亲姐飞白眼,“六姐姐这话确实敷衍。”
  仇蝶飞跟着凑热闹翻眼白,“六表妹站着说话不腰疼,果然敷衍。”
  无辜躺枪被狂戳白眼的念浅安默默捋了捋袖子,“是我提不动刀了,还是你们飘了?”
  身为一手攒起闺蜜团的核心力量,威信和地位不容人质疑。
  念桂然三人很能意会她的怪言怪语,异口同声捧场道:“皇妃息怒,皇妃恕罪。”
  假的要死!
  敢不敢再走心点!
  闺蜜团即便壮大,依旧虐心。
  念浅安怒瞪双眼,念桂然展颜笑,水上凉亭气氛转好,忽见念甘然只身而来,扶着肚子直视凉亭,目光直追念浅安,其中审视不容错辨。
  显然私下有话找念浅安说。
  仇蝶飞算半个主人,当即知情识趣地招呼念桂然、念桃然,“走,我们找地方放风筝去!我哥刚给我寻了架圆桌大的风筝,可气派了!”
  念桂然从小就不服念甘然,如今更多一层半羡半妒的微妙心理,不愿留下应付念甘然,牵上念桃然边附和边往外走。
  念甘然冲错身而过的仇蝶飞颔首致意,坐进只剩念浅安的凉亭内,打量着念浅安久久不开口。
  眼中无恶意,不像来找茬的。
  念浅安暗自稀奇,没话找话,“大姐夫怎么没陪你来?”
  “军机处正忙着整顿军务,父亲休沐也不得闲,桂仪被父亲抓壮丁打下手,晚些时候会来接我和母亲。”念甘然答得极慢,说完似才醒过神来,低头垂眸收回打量视线,轻轻摩挲着圆鼓鼓的肚子道:“听说你和五妹妹、八妹妹今天都会来,我才说动母亲带我出门,否则以母亲对这胎的重视,哪里放心我到处乱走。”
  “所以呢?你是来找我偷说婆婆坏话的?”念浅安表示敬谢不敏,“靖国公夫人重视孩子就是重视你,你可别钻牛角尖。你找我到底为什么事儿?”
  “六妹妹还是这么直接。”念甘然抬眼再看念浅安,眼神却飘忽,“那我就有话直说了。我奉劝六妹妹一句,早婚早育风险大,还是别急着怀孕得好。”
  交浅言深,她和念甘然的关系没有好到聊这些吧?
  念浅安一头雾水瞬间变一头冷汗,“几个意思?又有刁民要害你?”
  确切的说是刁姨娘。
  好好儿的突然提早育风险大。
  难道念甘然刚斗倒一个,又冒出一个对念甘然下手了?
  时下怀孕,简直堪比渡劫!
  第257章 滚一边去
  念甘然先愣后笑,摇头道:“没有人害我。就算有,我也能对付得了。高嫁进徐家,我自然不会毫无准备。别说一两个姨娘,再来一打也别想成气候。只要徐家不蠢到宠妾灭妻,我自会当好世子夫人。”
  这算自信还是自负?
  念浅安挠挠脸,惊吓变惊奇,“那你危言耸听个什么劲儿?”
  “你真觉得我是危言耸听?你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念甘然飘忽眼神渐渐聚焦,“出嫁三年,我费尽心思配药,做贼似的偷偷避孕,无非是不想太早有孕。为了别人拿自己的命冒险,不值得。生不生何时生,只能也应该由我自己决定。”
  说着倾身靠近念浅安,神色似笑非笑,“你叫珠儿小公主病,叫八妹妹林妹妹,别人不解其意,我却一清二楚。祖母和公主都在为你拜送子观音,我好心劝你别盲从别愚孝,你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现在只有我们姐妹俩,何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口称姐妹,端的却是穿越老乡的姿态。
  何止交浅言深,简直莫名其妙。
  念浅安不躲不闪,曼声道:“于老夫人是好祖母,安和公主和念驸马是好父母,楚延卿也是好丈夫。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你觉得不值得,我却觉得为这些人冒险很值得。生不生何时生,我愿意顺其自然。你的好意提醒,我只能心领了。”
  话确实说得敞亮,第三人称反而彰显置身其外的郑重。
  “我一直觉得你太招摇太高调,有时候又有些羡慕你。”念甘然闻言神色恍惚,似笑似叹,“你比我幸运。”
  如果吴氏不那么无能无耻,她或许也愿意为所谓血亲所谓责任,放弃原则做出让步。
  念头划过,试探脱口而出,“我曾经有过让母亲改嫁的想法。”
  这声母亲指的是吴氏。
  念浅安顿觉话题好跳跃,不过可以理解,“想法挺好,可惜大伯母宁愿做在家居士。你觉得改嫁是为大伯母好,大伯母想来并不认同。大伯母一心守节,有母贞烈如此,横竖不是坏事儿。”
  吴氏贞烈?
  笑话!
  念甘然眼底闪过嫌恶,眉眼间时隐时现的恍惚彻底消散。
  即便她不在乎,念家仍是她的娘家,她不得不承认,嫁给嫡皇子的念浅安足以左右念家的命运。
  现在确定念浅安真的不知情,她才能放心,放心做她的念家大姑奶奶、徐家世子夫人。
  于老夫人没有骗她。
  但于老夫人瞒了所有人,为什么不连她也瞒着!
  于妈妈假借探望之名,私下告诉她吴氏做过什么丑事,她只觉得恶心!
  有母无耻至此,确实不是坏事。
  至少,她可以再无顾忌地甩脱只会拖后腿的吴氏。
  血亲责任,到头来也不过是场笑话。
  念甘然勾起嘴角,弯出讥诮弧度。
  念浅安见状又一头雾水了,“说来说去,你的重点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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