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他还在打腹稿,不知道一会该怎么说。
  不是无话可说,而是想说的太多了,又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起来。
  他出不去,张辰阳也不好过来找他,趁着课间,就给他发消息。
  【宋哥这惊喜怎么样~嗯哼~】
  【勉勉强强吧。】
  【那你刚应该给他说清楚了吧。】
  【没。】
  【?】
  【你家告白随便走大街上告的啊,那我不就输给他了。】
  【你好强(竖大拇指)】
  这个也要算输赢的。
  紧接着张辰阳又发过来一句:【什么时候,我要看直播。】
  【小孩子家家的不要管大人的事情。】
  【?】
  【别打扰你爸谈恋爱。】
  张辰阳这次也不气:【哟呼~好的老哥。】
  谈恋爱,啧,这三个字他宴哥说出来,就是感觉有点让他噎着了。
  ·
  宋谙这一睡就睡到了大课间。现在高三已经取消广播体操了,为了学生的身体健康,改为跑操制。
  一开始还好,跑久了之后,个别闹腾的起来,堪称动物园大游/行。
  前两节课只有班里的声音,等第三节 课下课,广播里的交响乐响起的那一刻,宋谙就彻底睡不着了。
  也睡够了。
  班里人都站起身,陆陆续续往外走。宋谙还趴在桌面上,偏头看宴与:“走?”
  宴与垂眸:“你不睡了?”
  宋谙坐直了身,轻笑:“不睡了。”
  “哟,老宋睡醒了啊。”贺绍楠从后走来搭上他的肩膀,“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宋谙随口回,视线还在宴与身上,头往门口的方向偏了一下,示意。
  宴与双手插兜,下巴扬了扬:“走吧。”
  他们随着人流下了楼。宋谙这么久没回来,一路上跟很多同学打招呼。
  男神很忙。
  不过宴与一路上走得慢慢悠悠的,宋谙也放慢脚步,五楼本来就很高,这下更是落在了后面。
  宴与一路上一直没怎么说话,出教学楼的时候,突然轻声说:“宋谙。”
  声音很低,差一点淹没在《运动员进行曲》里。
  但宋谙立刻侧眸:“怎么了?”
  宴与勾唇一笑:“跟我来。”
  过了那道门,大家都往操场的方向走,宴与脚尖一转,绕过教学楼,去了相反方向的大礼堂。
  这是他想到的一个,比较合适的地点。
  他们换了教学楼之后,位置比较偏,和大礼堂很近。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谁也没说话。
  快到大礼堂的时候,宋谙看着宴与的背影,低低一笑:“我感觉宴哥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把我毒打一顿。”
  “没准呢。”宴与声音闲闲,突然加快脚步跑了起来,“来,跟上。”
  宋谙怔愣了一瞬,也跑了起来,追上他的步伐。
  虽然现在宴与基本上改邪归正、弃暗投明了,但和张辰阳他们几个当初天天逃课的时候,还是发现了不少好地方。
  大礼堂前面有人看着,宴与跑到后方,熟门熟路推开一个窗户,三两下翻了进去。
  他还一边招手:“快点。”
  宋谙微讶,动作却丝毫不慢,长腿一抬,就像宴与一样跃了进来。
  他环顾一周,这里是大礼堂的后台。
  这个地方除了一些庆典,平时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入口有人看守。
  但宴与脚步还没停下,转了个身,从侧楼梯上去了。
  宋谙垂眸轻笑,什么也没问,踏上台阶。
  楼梯又走了很久,再过了一会,礼堂的最高点,“吱呀”一声,宴与轻轻推开一扇白铁门。
  一瞬间,明艳的日光争先恐后地涌入有些昏暗的礼堂。
  宴与回头,浅淡的瞳色此刻也盈满了光,他注视着宋谙,嘴上还是不正经:“没人的地方到了,老宋,准备好一顿毒打了吗?”
  少年穿着枫一的夏季校服,衣衫因为突然而至的风微微拂动,露出清瘦的喉结和锁骨。
  宋谙此刻心底的蔓草在疯长,他很认真回答:“准备好了。”
  等他走进来,宴与就把铁门关上了。
  这里是天台。
  礼堂虽然只有两层,但是构造和别的楼不同,穹顶很高,他们刚才爬楼梯就爬了半天。这个位置,能把枫一的一切尽收眼底。
  今天的天气很好,云成朵成朵地掠过太阳,让天空在热烈和清凉之间变换。广播体操的歌曲还在放着,学生们在操场上整整齐齐做操。另一边,高三年级也还在跑操。
  “那我开始了啊,在这个地方,就差不多让全校人做个见证吧。”宴与向后靠在墙上眺望远方,轻咳了一下。
  不过他们因为视角问题,不可能看见这里。这地方他早看过,也没监控什么的,很安全。
  宴与其实内心还是有点紧张,之前打了那么久的腹稿,突然就全忘光了。
  想到什么说什么吧。
  “我也不确定自己……到底算不算是一个轻率的人。但我觉得,我至少应该算是个很认真的人。”
  “所以很多事情算的很清楚,又有很多事情算的很糊涂。”
  “之前在a市那次,我做了个噩梦。大概是那天白天见过那个混蛋了,就想起了一点以前的事情。”
  宋谙和他一样靠着墙,闻言眉心一紧:“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他知道这是宴与的梦魇。
  “你别紧张,他不重要。”宴与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继续说,“重要的是,我是喊着你的名字醒过来的。”
  宋谙心里一揪,瞳孔微缩:“那你怎么不来找我?”
  “我找你了啊,还看见你姐姐了。”宴与眼睫微微垂了一点,“这个是意外啊不提了。但那个时候,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我欠你太多了。”
  “我从来没觉得你欠过我什么。”宋谙有些无奈。
  宴与很认真:“但我觉得。”
  “可能就是因为突然分化这件事压在我心头,以至于,我没办法直视自己的感情吧。”
  “甚至还把自己这一切乱七八糟的想法,归因于标记。”
  宴与侧眸凝视着宋谙:“因为你对我太好了,所以我心里的歉疚更重,甚至忽略了内心真正的想法。所以……等下我不是在发好人卡啊。”
  宋谙眼中有些爱怜:“我知道。”
  他确实没考虑过宴与的这些想法。
  这时候宴与不靠着墙了,直起身,走到宋谙面前。
  然后单手抵在宋谙身后,壁咚。
  一瞬间,少年占据了宋谙眸中的整个世界。
  他脸上浮着薄红,明显的害羞模样,却比天空更耀眼。
  “宋谙,总而言之,我喜欢你。”
  “虽然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但我很确定。不是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多余的事情,也不是因为标记,就是很单纯的,我喜欢你,你这个人。”
  “条件全符合,超出预期的符合,我好像赚了。”
  “所以我可以再贪心一点,向你许诺多一点的未来吗?”
  宋谙心里疯长的蔓草终于冲破了牢笼。
  他声音有些喑哑,又有掩饰不住的愉悦:“当然可以。”
  宴与心满意足,身体略前倾,缩短了和宋谙之间的距离。
  他睫毛轻轻颤抖着,仿佛是下了极大的勇气与决心,微微仰头,在宋谙的唇间,印上了一个轻浅的吻。
  一瞬间宴与脑子里的想法居然是,壁咚+他主动亲,他赢了。
  他这么简单亲了一下,就想结束,往后退,却被宋谙瞬间按住后脑,另一只手握上腰,半搂在怀里。
  明明宋谙才是被壁咚的那个。
  没这么简单。
  下一刻,宋谙就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他轻轻啄咬着宴与的唇瓣,两人在这个与世隔绝的角落里,鼻息交融,潮湿而缠绵。
  宴与瞬间瞪大了双眼,直愣愣被宋谙按住,一动不动。
  宋谙终于得偿所愿,继续加深。和睡着的时候不一样,宴与心跳得极快,呆呆地固守城池,紧咬牙关,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但是他没躲,没抗拒。
  感受到宴与的僵硬,宋谙分开了一点,细微水声和唇齿厮磨间,他轻柔地哄:“宴宴不怕,闭眼,张嘴。”
  宴与整张脸都红透了,整个大脑一团浆糊,所有神智都被宋谙给打乱了。居然真就听他的话,乖乖地闭了眼,齿关张开了一点,羽睫投下小扇似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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