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红糖水的料放的特别足,甜的秋秋有些发鼾,她吐了吐舌头,“嗯!提起了先前吃麻雀的事情,然后出门的时候二伯娘有些不高兴,回头瞪我的时候,摔了一跤。”
“离你二伯娘远些,她惯会作妖的!”赵翠花一脸嫌弃的说道,生怕王桂芝把秋秋给带坏了去,只是心却偏的没影了,下意识的把王桂芝摔跤的事情给忽略了过去。
秋秋弯了弯眼睛,软声,“我晓得,二伯娘也不喜欢我,我会离她远一些!”
“她敢?”赵翠花眼睛一瞪,“我家秋秋这么好,她敢不喜欢,我看她是眼瞎还心瞎!”
这下,秋秋不说话了,半晌,她才拽着赵翠花的袖子,轻声哄着,“奶奶,我又不是大团结,二伯娘不喜欢我是很正常的事情!”
赵翠花被秋秋这比喻弄的哭笑不得,“你真要是大团结,你二伯娘恨不得把你给供起来!”
秋秋弯了弯眼睛,言笑晏晏,“可惜我不是呀!”所以,王桂芝不喜欢她,她一点都不伤心。
赵翠花一想,也是这个理儿,她本就是爽利的性子,自然就抛开了去,“下午我们都要去地里面抢收,约摸着也就这几天就结束了,你就带着东东在家,别出门,外面热的不像话!”
哪怕是秋秋在家闲着,赵翠花也是舍不得秋秋干活的,更不会吩咐她去山上掐野菜回来喂鸡。
在她看来,家里那么多劳动力,每天放工的时候,随便弯腰掐一把,都给家里面养的两只老母鸡吃不完了。
至于人,家里粮食虽然不多,但是只要勤快一些,自留地里面菜一茬接着一茬,基本是能管饱的。
秋秋笑着应了一声,等晌午休息好了以后,就把厨房锅里面晾着的凉开水滴了几滴灵液进去,盛了满满的一军用水壶出来。
她晃了晃,歪着头想了想,这一壶水可不够地里面那么多人喝的,她又把搪瓷缸给找了出来,装了满满的一缸的,把军用水壶跨在了东东身上。
东东高兴的不像话,小孩儿最喜欢绿色的军用水壶了,让他来看,垮着水壶,别提有多威风了。
叶家的这个军用水壶还是叶立功从部队寄回来的,搁在家里,只有平时要出门的时候,才会舍得用,一般情况下,都稀罕的装了起来。
秋秋手里端着满满的一搪瓷缸的凉开水,东东身上垮着一个斜斜的军用水壶,姐弟两人齐齐的往地里面去。
一路上,基本都能看到堆在田埂两侧的麦子,金黄色的麦子铺了一片又一片,地里面的人们一声高过一声,脸上却是红光满面的带着喜庆,秋秋也有些受到了感染,劳动人民最光荣,这并不是一句空话。
“秋秋,来送水呀?”
问话的是菊丫婶,她和沈秋萍的关系好,两人也站在一块,头上的汗珠子滚落,但是脸上却是高兴的,今年是丰收年呀!
瞧着他们这段时间割麦子都有点的,麦穗长的好,沉甸甸的,再加上老天爷也给面子,这么多天都没下雨,瞧着这麦穗打出来的粉子,质量也比往年高。
秋秋点了点头,直接把东东身上的军用绿皮水壶给取掉了,递给了沈秋萍,“妈,你先喝点凉开水,缓一缓!”
沈秋萍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有些心疼,“不是让你在家等着嘛,出来做什么,外面实在热不说,这麦穗搁在你腿上,回去又是火辣辣的一片!”
秋秋被叶家养的娇,以往来一趟麦子地,回去以后,那露在外面的小腿就会被麦子穗给扎的红彤彤的。
不止如此,跟过敏一样,还痒的很,沈秋萍每次笑话秋秋,是个天生的富贵命,受不得苦,所以在麦田里面哪怕是在忙,她都没想过要让秋秋过来帮忙的。
秋秋弯了弯眼睛,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腿,“我穿的是长裤子,不碍事!”说完,眨了眨眼睛,软声问道,“妈,这水好喝不?”
她这一说,沈秋萍回过神了,砸吧了下嘴,“还别说,这水可真甜哩!”
“你闺女送的就是白开水,也能喝出糖水的味道!”菊丫婶打趣道。
沈秋萍一想,是这个理儿,她眉眼上都带着笑意,“那是,我闺女孝顺的,怎么法都是好的!”
旁边的沈秋丽看不过眼了,张嘴就道,“送个水都孝顺了?我家杏子天天屋里屋外一把抓,可是干活的好手,那才是叫做孝顺听话!”
这话,沈秋萍没法接,自己的闺女不心疼,还有脸跟她夸,真是……她对自己的这个姐姐有些没话说。
沈秋萍都不带停顿的把军用水壶递了过去,“去给你爸送一些!”
男人在另外一头,那边的地更深一些,也是抵着太阳晒一下午的,比妇女这边要辛苦上不少。
秋秋点了点头,吩咐着东东,“去把军用水壶剩下的水给奶奶也送过去!”
老年人在另外一遍,因为叶建国是大队长,就给自家娘老子找了一个轻散的活计,在后面拾麦穗,不过工分却少很多,东东得了话,屁颠颠的垮着军用水壶去了赵翠花那边。
而秋秋则往叶建国那边走去,红旗生产大队以前叫灵芝村,因为后面的山上盛产灵芝,后来改为了响应革命号召,改成了红旗生产大队。
但是除了后面的山,基本上人家户住着的周围,都是围着的大片的麦子地,秋秋要到叶建国那里,可是要上两个坡的。
而且叶建国割麦子的那地方,刚好抵着落山的太阳晒着,她过来的时候。
叶建国满头大汗的弯着腰,手里的镰刀挥的虎虎生威,只见镰刀过的地方后面摆了一片的麦子,秋秋喊了一声,“爸,过来喝口水缓一缓!”
她这么一喊,叶建国的脑子就跟装了马达一样,笃笃笃的没有任何犹豫,从最前面一趟跳着脚避开了晒着的麦子,“你这孩子,这么热,出来做什么?”
这说话的语气可是沈秋萍一模一样的。
秋秋软声,“我才不热,你们才热!”说这话,顺手把军用的绿皮水壶递了过去,“您喝两口,剩下的传给二伯和堂哥他们喝!”
叶建国自给儿过来,是也带水的,但是他们带的水都是省着喝的,不止如此搁在麦子地里面,这晒个半天,凉水也变成了热水。
这会喝着闺女带过来的水,不仅凉丝丝的不说,还带着一股子的甘甜味,旁边的爱国笑着打趣,“建国,你这是闺女给你送的水,你都舍不得放下来了!”
这下叶建国哈哈大笑,他满足的回味了下味道,“还别说,我闺女送的水就是甜,好喝的紧!”
周围的一群汉子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不过都是善意的,他们都是晓得的,建国那个爆脾气可是把秋秋这个闺女当做眼珠子疼的。
只有林春生酸酸道,“秋秋,我还是你大姨夫呢!咋就没我的份呢?”
秋秋眼睛睁的大大的,软声道,“姨夫不是有杏子姐送吗?”
她一提起林杏,现场就安静了一瞬间,显然是记起来了林杏先前在叶家偷东西的事情。
林春生被大家看的古怪,他讪讪的不说话,也没脸在去问秋秋要水喝了。
其实说起来就是贱,晌午的时候,林杏给他送的有水的,偏偏,林春生就是想尝尝叶建国口中甜丝丝的水是啥味的??
只是秋秋是不会给他的,叶家这么多壮劳力都在现场,一搪瓷缸的水分过去,一人也就两口罢了。
她不提,林春生自然不会厚脸皮上来抢着喝,秋秋把搪瓷缸又给几个堂哥送了过去,等他们都喝完了以后,她这才端着空空的搪瓷缸,心满意足的往回走。
到底是没有熟悉乡下的庄稼地,她走的慢吞吞的,生怕踩着了地上的麦穗,走着走着,就发现不对劲了。
前面那一片未割的麦子好像陷下去了一块,乡下长大的孩子都晓得,正常的成熟麦子是压弯了腰也是竖着的。
但是秋秋前面的那一块却不是这样,是整个陷下去的,因为她视角高,所以刚好能看得到。
她歪着头,想了片刻,便走了过去,扒开了麦子地,好家伙,那麦子竟然被野鸡给拱了一个平整的窝,中间有麦穗最软和的地方麦穗被吃了,只剩下了软和的空壳子。
但是那里面却躺着小三十个野鸡蛋,野鸡蛋虽然瞧着个头不大,奈何数量多啊!
秋秋眼睛一亮,下意识的望了一眼周围,她待的是下面的一片麦子地,还没来得及抢收的,所以压根都没割到这一块。
这才让她得了空,秋秋咽了咽口水,弯腰就把野鸡蛋往怀里捡,野鸡蛋被晒很了,有些温热,鸡蛋颜色不像家鸡生出来的都是白色,这一窝野鸡蛋确实有浅褐色,蓝色以及白色。
秋秋双手都拿满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得地方装,索性就把先前空出来的搪瓷缸给揭开,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不过也就放了十四五个,就把搪瓷缸给装的满当当的。
她有些发愁,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就两个兜,全部塞满。
外面还余七八个没地方装,她也不要脸了,直接把肚皮上的衣服稍稍往上一卷,直接一手兜着鸡蛋,一手端着搪瓷缸,往沈秋萍那个方向走。
沈秋萍那边,秋秋一走,沈秋丽就开口,“秋萍啊!不是姐姐说你,你瞅瞅这十里八乡,哪家姑娘像你们家秋秋这样好吃懒做的??你在看看我们家林杏,做饭洗衣伺候弟弟妹妹,屋里屋外可是一把好手,往后哪家娶了我们家林杏,可是美死了!”
沈秋丽年轻的时候,可是在沈家享过大福的,所以连带着嫁人以后,她还是以前的做派,为了能轻散点,那真真是懒的出奇。
当她闺女的林杏,想要好名声,自然就不能懒了,所以是屋里屋外一把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沈秋萍听完了以后,她面色不变,“姐,我不是你,狠的这个心,让闺女在当牛做马的,我自给儿的闺女,我自给儿疼!”
“呸呸呸,我们家林杏可是大福星的,那是天生的福气人,说什么当牛做马,不吉利!”沈秋丽不高兴了,她张口就道,“你们家秋秋那是个灾星,有什么可疼的,在疼命不好,以后嫁人了,也是当牛做马的命。”
她话音刚落,不远处就过来了两个人影,瞧着一个是秋秋,一个是林杏了。
沈秋丽眼睛一亮,“看到没,我们家福星来了!”接着幸灾乐祸,“你们家灾星也来了!”
秋秋也没想到会那么巧,刚好过来,就遇见了林杏来地里,两人都听到了先前沈秋丽的话,对视了一眼。
林杏自然是一眼就瞧见了,被她妈妈张口闭口灾星秋秋,怀里有着抱不下的野鸡蛋,哪里来的?自然不言而喻!
她脸色有些复杂,也顾不得以前的好姐妹情谊了,直接略过秋秋,走上了前。
而灾星秋秋站在原地,一脸无辜的唤了一声,“妈,我捡的野鸡蛋抱不下了,快过来帮忙呀!”
“来了!”沈秋萍应了一声,临过去前回头瞅了一眼自家姐姐,故意,“姐,我们家灾星出趟门都能捡到野鸡蛋,你们家福星捡到啥了?”
“……”沈秋丽看着两手空空的林杏,面色僵硬,她就不该嘴贱!
第10章
菊丫婶笑了起来,笑的前俯后仰的,“沈秋丽,这可真是稀奇的很,你口中大福星手里空空如也,你在瞧瞧秋秋那孩子,那野鸡蛋捡的都抱不住了!”
她回头瞅了一眼在劳作的姐妹们,大声,“大伙儿来评评理,这到底是才是福星呀?”
“那肯定是秋秋了,菊丫你忘记了,咱们每年收麦子的时候,总会有这么运气好的捡到野鸡蛋,只是往年最多三五个,你在瞧瞧秋秋怀里有多少?少不说也要有二十来个了”
“要我说,这哪里是一窝,这怕不是捡到了好几窝的野鸡蛋了!”
说这话的杆子婶一脸艳羡,“这得多大的福气啊!我去年也割麦子的时候,也捡到了一窝野鸡蛋,不过我那一窝野鸡蛋也就六个,当时都让我喜的几天睡不着觉!”
和秋秋这孩子比起来,这不知道差多远去了。
她们这一说一答,让旁边的沈秋丽脸色不好看,她把镰刀一放,掐着腰,一脸不屑,“不就是捡了一窝野鸡蛋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菊丫婶白眼一翻,“什么叫不就?你家大福星捡了多少?拿出来给我们家数一数?让我们大家也开开眼!”
她这话一说,大伙儿都把目光放在了林杏身上。
先前大福星这个身份给林杏带来了多大的便利,现在就有多大的难受,等于说,大福星三个字把她架在了火上烤,尤其是还有秋秋这个对比在。
林杏的脸都急红了,这话她没法接,她怯怯的拽了拽沈秋丽的衣服,“妈,我们先回去吧,狗宝哭的厉害,我哄不住!”
林狗宝是林杏的弟弟,今年六岁,更是沈秋丽的心头宝。
沈秋丽一连生了两个闺女,才得了一个宝贝儿子,别提有多稀罕了,一听这话,她一巴掌就拍了过去,“你个死丫头,来了这么久,也不消早点说!”
说完,就拽着林杏的耳朵,骂骂咧咧离开了麦子地,至于先前那什么福星灾星的话,已经被她下意识的给忘记了。
她们一走,菊丫婶摇了摇头,“得,恶性人的终于走了!”顿了顿,她撇嘴,“自己的闺女自己不心疼,这要是我闺女,我心疼都来不及呢,哪里会把闺女当牛做马的使唤,这哪里是福星,这明明是当……”
她话没说完,周围的人却是听到的了。
杆子婶摆了摆手,“别提她们了,烦人的慌!”她眼巴巴的望着,“秋秋,你这捡了多少个?”
秋秋慢吞吞的把裤兜里面的,怀里的,全部给拿了出来,至于搪瓷缸的她没动,她软声,“我没细数,约摸着有三十多个!”
她往外掏,沈秋萍就往外接,母女两人搭配的倒是利索。
杆子婶一脸艳羡,“这运气可真好,很真是几窝在一块了吧?”
秋秋不懂,她摇了摇头,比划了下,“就一个窝,那野鸡把麦子地给压塌了,做出来了一个窝,里面窝着好多野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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