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哎呦,皇上,你这……”
楚钰过来捂他的嘴,拽着他边往外走边说:“咱回宫躲躲。”
“宫里也不安全。”
“不行,得去外祖母那里才不会挨揍。”
他想得好,谁料刚走到院门口就遇上了他最不想见的人,看见迎面走来的周廷焱,楚钰两眼发黑,哆嗦着喊了声:“舅舅。”
他腿肚子发抖,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周廷焱何等聪明,一眼就看出他不对劲。
“你抖什么?”
楚钰在雪地上跺跺脚,把那块雪踩实了,搓搓手臂:“我,冻得。”
他给高福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哎呀一声,“朕想起来杜大人送来的奏折还没批,朕回宫了。”
高福给他打掩护,说道:“皇上,老夫人刚才让你去一趟。”
……
一阵尴尬的静默。
他们两个人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的,楚钰埋怨地看了高福一眼,关键的时候怎么一点默契没有!
周廷焱皱眉看着二人,冷冷问:“你又闯了什么祸?”
他没往顾澜身上想,只以为楚钰又捉弄了哪个老臣或是溜去街上玩了。
小皇帝见糊弄不过,只得心一横,说道:“你媳妇喝了我拿来的葡萄酒。”
侯爷有些意外,问:“喝了多少?”
“一壶。”
周廷焱顿时沉了脸色,揪着他的前襟把他拎进去,门帘一揭开,两人就闻到了浓郁的酒香,顾澜把两个酒壶划拉到面前抱着,下巴搭在手背上,望着门口吃吃地笑。
“侯爷。”
这一声甜的腻人,尾音像个钩子,惹的人心里痒,周廷焱无可避免地被她喊出火气来,刚要斥责小姑娘,下一瞬,他却不得不压抑自己愈渐沉重的呼吸。
“顾澜。”他震怒地叫她的名字。
女子咕哝了几句,当着他的面,难受地扯开衣襟上的盘扣,小皇帝楚钰还没挤进来就被周廷焱直接推出去了。
“舅舅,怎么了?”楚钰撞在高福身上满脸懵。
里面传来周廷焱的怒吼:“滚。”
楚钰觉得自己就像做梦一样,活阎王竟然就这么轻易让他走了,他在心里总结,每次来小舅母这里,犯错了也不会被罚,真好。
周廷焱已经没有心思再管楚钰心里那点小九九了,顾澜把盘扣扯开了,露出一截细腻莹白的脖子,她还要再往下扯,被周廷焱捏住了作乱的手腕。
“谁让你喝酒的?”
侯爷的训斥完全不起作用,顾澜伸手去够酒壶,双手捧起空酒壶往嘴里倒,姿态潇洒狂放,发现周廷焱怒容满面地看她,她眼尾轻轻一勾,胆大地叫了声:“周廷焱。”
侯爷怒极反笑,一手控着她的肩不让她乱动,听她又重复一句:“周廷焱,我的葡萄汁呢?”
她拿酒当果汁喝,醉了还惦记着,“皇宫里还有一壶,你给我拿来。”
顾澜长这么大没喝醉过,自然也不知道自己会撒酒疯,侯爷忍无可忍狠狠掐了一下她的脸,小姑娘揉脸眼里冒着泪花。
“你欺负我!”
“我找我娘,周廷焱,我娘呢?”
侯爷心里无端痛了一下,他收起冷脸,大手捧着小姑娘的后脑,让她舒服地靠在他手臂上。
“还要葡萄汁吗?”周廷焱耐着性子哄她。
喝醉的顾澜很容易被带跑了思绪,她小手挠他的手心,软乎乎要求:“要,多多的。”
周廷焱收起掌心攥住她的小手,视线落在她一开一合说话的小嘴上,眸色暗了暗,不合时宜地想,葡萄酒和她究竟哪一个更甜。
侯爷自诩君子,从不趁人之危,但他今日被勾起了几分旖思,惩戒一般在那软嘟嘟葡萄味浓郁的嘴上,尝了一口甘甜的酒香。
顾澜轻声嘟囔,抓着他的袖子不依不饶,“侯爷,还我的酒。”
周廷焱声音暗哑,哄骗道:“你自己来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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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顾澜一觉睡到傍晚,醒来时天都快黑了,她脑子昏沉沉的,若不是尤氏叫她,恐怕就直接睡到明日了。
“奶娘,我头好疼啊。”顾澜双手捂住额头,在那撒娇。
尤氏生气道:“还不是你趁我不注意,喝了那么多酒,好让侯爷知道了,在这照顾你一下午,方才走呢。”
顾澜的手僵了一下,“侯爷来了?”
她对喝醉后发生的事全无印象,听到尤氏提起,脑海里才模模糊糊地有了那么点影子。
尤氏发现顾澜不说话了,身子转过去,重新躺回床上,把自己用棉被给罩上了,连一丝缝隙都没露。
“姑娘,你干嘛呢,起来吃晚饭吧。”
尤氏无奈地拍了拍微微起伏的被子,顾澜在里头脸上又红又烫。
她想起来了,她今日做了很出格的事,不止喝醉了酒,还跟侯爷撒酒疯了,那画面一股脑的往她脑子里钻,顾澜想逃避都不行。
“周廷焱,你还我的酒。”
她记得自己无理取闹,非要侯爷还从她唇上沾的酒味。
然后他说什么来着,“想要就自己来拿。”
这也太不怀好意了,可顾澜是个醉鬼,她真的去拿了,往男人嘴上、下巴上贴了不止一次,最终好像还啃了他一口,仿佛是在脖子上。
顾澜羞的要死,这下子真的无脸见人了,往后一见到周廷焱,她就会想起自己喝醉时的狂放之举。
过后的事她一点记忆也没有了,顾澜猜测是自己睡着了,更恼的是,奶娘说侯爷照顾了自己一下午,她扯了扯身上新换的中衣,愤怒的咬被子。
她身上的衣服谁换的,不会也是周廷焱,顾澜嗷呜一声,就想这么在被子里闷死算了。
尤氏急了,使劲拽起被子的一角,奶娘到底是干过粗活的,手上力气大,这一下就把顾澜从被子里抖落出来,看她脸红还冒汗,尤氏关心地上前。
“姑娘,难道又病了不成?”奶娘把手贴在顾澜额头上,倒没觉得烫,她把手挪到顾澜脸上,这次缩了一下手,问:“怎么这么烫,我去叫人请大夫。”
顾澜连忙拦她,“不要不要,我好着呢,这是闷得,咱们吃饭吧。”
奶娘:“不行,万一真是发烧,回头晚上侯爷来了,让他知道了,还不训你。”
顾澜只觉一道晴天霹雳,情急之下,她直呼姓名:“周廷焱晚上还来?”
奶娘肯定道:“来啊,下午周顺把侯爷的东西都搬过来了,还说要扩一下咱们这院子,给你弄个小花园。”
听她说完,顾澜仿佛失去了支撑,软软地倒在床上,发出一声叹息。
她决定今晚不睡了!
周廷焱那厮趁她醉后那么放肆,万一她睡着了指不定连皮带骨给他吞了。
顾澜其实想多了,下午侯爷在她这小院里可谓是受尽折磨,因为她醉了实在粘人,别的女子都老老实实睡觉了,偏她爱折腾,又屡屡不长记性往他身上倚,周廷焱火大烧身,不得不用被子把她卷起来,这才作罢。
侯爷摸着自己脖子上的牙印,心里又是窝火又是好笑,还有一种隐秘的甜意。
小姑娘还挺乖的,他说要她来讨,她就真的靠在他怀里连着讨了十多次债,最后一次尤不满足,给他留了一个印章,他照镜子,那牙印圆圆的怪可爱的。
周顺偷眼瞄着他的脸色,小心禀报:“侯爷,宁州府的案子转到刑部了,主审是杜首辅的门生。”
周廷焱眸中的笑意尽数敛去,“这案子背后有内情,杜怀先这是预备要保他了。”
周顺不敢说,侯爷失去了好心情,把周顺撵出去,独自在书房里,他有时也在想,顾遥之毕竟是顾澜的亲生父亲,万一做绝了,小姑娘会不会怪他。
老侯爷在世时那点仇恨矛盾放到今日其实也就是他肯不肯放下的事,可顾遥之这两年行事越发没有底线了,连赈灾的粮款他也敢算计,不知道背后还藏着什么谋划。
楚钰刚刚登基,帝位还没坐稳,他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侯爷头疼起来,摸到脖子上的牙印才微微好转。
没几日就到了腊月初八,小皇帝自觉上次闯了大祸不敢出宫,让高福亲自送了宫里御厨做的腊八粥来,周老夫人很高兴,让秋容把各个院子的大人孩子都请来,大家一起过节,喝腊八粥。
顾澜这还是第一次见周廷焱庶兄的几个孩子,大夫人有一儿一女,脾气秉性都像她,敦厚老实,极为懂事,也不爱争抢,就是看起来有些老好人,喜欢和稀泥,尤其是对着老夫人的时候。
环哥儿今年九岁,他妹妹如姐儿七岁了,对着二房和三房的堂弟妹们很是谦让。
二夫人两个儿子,岩哥儿六岁,贺儿哥才四岁,透着一股精明,甚至敢去周廷焱身边转悠,然而侯爷素来是个严肃的,板起脸没一会儿就把人吓跑了。
三夫人就一个女儿,婉儿姐今年五岁,性子随她娘,跋扈惯了的,老夫人叫葛嬷嬷拿来的糖块,她得的最多,还想抢如姐儿的。
顾澜看着几个孩子在厅里跑跑跳跳的,不由发呆,镇北侯府家风正,周老夫人虽然不待见几个庶子,但也没有刻薄过,甚至对不是亲生的孙子孙女也有几分发自真心的疼爱。
见她发呆,周廷焱以为她是想吃糖,把她的手拉过来,在掌心里捏了捏,哄她似的:“你想要糖,爷带你去食鼎斋买。”
那意思这些糖都不好,粗鄙之物,配不上你,顾澜听明白了,她笑起来,小指勾了一下他的手指。
“那我等着。”
周廷焱眸色深了深,捏她的手越发用力,一家人喝了腊八粥,孩子们也回去午睡了,顾澜正要走,周廷焱拉着她的手不放。
侯爷说一不二,带她出门了。
“既然想去,就今天吧。”
再过不久就过年了,周廷焱还真未必再能抽出时间来。
两人出了侯府,坐上周顺让人备好的马车,直接去了都城东街的食鼎斋。这里是帝都最有名的点心铺子,糖水、各种新奇的糖、还有各式糕点这里都卖,但是因为名声太响,生意火爆,总要排半天的队。
侯爷当然是不用排队的,他一下马车,食鼎斋老板接到信儿就下楼来接他们了,把客人请到二楼,老板在一旁战战兢兢地问顾澜想吃什么。
顾澜听他报上那么多种点心糖果的名字,有些选不出来,侯爷大手一挥,说:“都拿过来。”
老板擦了擦汗吩咐伙计去准备了。
顾澜颇为不好意思,轻轻一拽男人袖子,低声说:“太多了,我吃不完。”
吃不完自然带走,回去让你吃个够,吃的满屋子甜味才好。
侯爷心里的想法自然不能明说,只拍了拍她的手,安抚一句:“随意尝尝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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