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有劳娘子费心了。”吕元亮当即起身道:“这种事让下人来做就行了,何必这么亲自跑一趟呢?累着娘子我可是会心疼的。”
他这些甜言蜜语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蹦,直把陆云妆听得不好意思了。她推了推碗,道:“快趁热吃吧。”
吕元亮听闻,忙接过碗和调羹,埋头吃起来。
陆云妆见他桌面上的书册有些乱,便想替他整理一番。可这手刚碰上书册,就听见身旁传来了重重的咳嗽声。
她忙过去拍起了吕元亮的背脊。“你这人,怎么好端端的就呛着了?”
那厢吕元亮见她放下了手中的那叠书册,这才敢松了一口气,咳着声道:“不,不小心的。”
陆云妆忙掏出帕子,擦了擦他的嘴角。吕元亮心中心虚,接过帕子胡乱擦了一通道:“我还是自己来吧。”
接着,三下五除二地将那碗粥解决,对陆云妆道:“我吃好了。”
陆云妆见他行为有些奇怪,可却又说不上来,只得收拾碗筷出了屋子。
见陆云妆离开,吕元亮这才如释重负。他拍了拍胸膛,感觉胸口像是有一只兔子狂跳不止。
明明是自家媳妇,看个避火图跟做贼似的。
想着,他便也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心思。将避火图取出草草地塞进了怀里。
好不容易捱到晚间,听着净房里头传来的水声,吕元亮看了眼净房的门,心不在焉从怀里掏出那卷避火图看了起来。
半晌,里头的水声停了,吕元亮慌慌张张地将那卷避火图塞到了枕头下面。
片刻后,就见陆云妆穿着一身中衣擦着头发从净房里头走出来。待底下的仆妇换好了热水,便柔声道:“洗澡水备好了,赶紧去洗吧。过会儿水该凉了。”
吕元亮点了点头,起身往净房走去。路过时瞥见陆云妆面带红晕有些娇俏的脸颊,心中一动,“娘子……接下来……”
“知道了。”陆云妆的脸更红了几分,急忙推着他进净房。这人真是的,说了同意了,还老是提。
吕元亮见状,满意地点点头就进了浴房。
那厢陆云妆绞干头发,正欲上床的时候发现枕头下面像是有什么东西似的,于是掀开一看,发现是本小册子。
这册子她先前从未在这里见过,想来也知道八成是吕元亮带来的。她拿起刚要翻,突的瞥见了封面上写着“春宫秘戏图”几个大字,这一下子就愣在原地。只觉着手上的书有些烫手,这拿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生活在现代的时候她也不是没见识过岛国动作片,那可比这小小的图集要开放多了。
想着,陆云妆便说服了自己,打开了那本册子。
这画册比她想象中的要精致许多,人物笔触细腻,上色华丽。画中的女子,衣衫不整,姿势大胆与男子抱作一团,瞧着颇有些活色生香的意味。
就算她见多识广,此时看了这避火图都有些脸红心跳起来。就在这时,突听见背后净房的水声停了。陆云妆惊得手一抖,赶忙将手中的册子径直丢下床底。
而这一幕恰好被推门而出的吕元亮瞧了个正着。陆云妆听见身后的声响,回头一看脸涨的通红,这伸出去的手一时缩回来也不是,放在那也不是。
她忙立直身子,想要起身就走。哪知吕元亮伸手一拉就将人强行拉到了怀里。
“娘子这是要去哪儿啊?”
陆云妆只觉着有些尴尬,正要想个理由搪塞过去的时候,小肚子突然一抽。她随即反应过来,道:“我,我想去如厕。”
听闻吕元亮便松了手。陆云妆如蒙大赦头也不回地便往恭房奔去。
吕元亮径直往床边走去,掀开枕头发现自己的秘戏图不见了,联想到刚才陆云妆奇怪的举动,便猜测这册子八成就被她扔到床底下去了。
于是只得弯着腰伸手去床底探了探。
这一伸手便摸到了册子,他捡起东西拍了拍灰尘,擦了擦手接着随意翻了翻。一边看一边等待陆云妆出来。
却不料在外头等了一刻钟也不见人出来,无法,他只好起身套了一件衣裳走出去敲恭房的门:“云娘?你好了没?”
而净房里的陆云妆则是一脸纠结,“我,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说。”
外头,吕元亮道:“有什么事咱们出来说吧,里头又臭,你待久了也不好。”
“我……我来月信了。”
第56章 意外
“……”
恭房里头, 陆云妆听见外边半天没有动静, 不由担忧。
正当她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就听见吕元亮问了一句:“你确定?”
陆云妆不由翻了个白眼,“这种事我骗你做什么?”
吕元亮可算是知道什么叫做憋出内伤了。
他等这一天等了那么久,这白日里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工作, 就盼着能成好事。却不曾想, 陆云妆竟然来了月信……
直到陆云妆收拾完, 二人躺在床上时, 吕元亮仍旧沉浸在这件事的打击中无法自拔。
陆云妆有些不好意思, 只轻轻推了推他道:“对不起啊, 我也忘了月信这一茬了。”
吕元亮能怎么办?媳妇儿这么说,那也只能谅解啊。
且云娘体虚,每次月信来了这身子骨都会有些不爽利。这天一冷, 小腹还会抽痛。想着, 他便默不作声地搂过她,给她揉起了肚子。
小腹一片温暖,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不少。陆云妆躺在他怀中,嘴角不由翘起。这心里就仿佛吃了蜜糖一般甜。在这般温馨又安宁的氛围之中,她闭上了双眼,渐渐进入梦乡。
转眼间就到了腊月。
也不知怎地,一向不怎么下雪的江宁突然间就下起了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这雪稀稀拉拉的下了几日, 将江宁包裹成一片雪白的天地。
这雪下的来劲,越下越大,吕家庄子里养着的珍珠蚌都因为这突变的天气给冻死了。万宝斋首饰上用到的珍珠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吕家自行养殖的珍珠。如今养的珍珠蚌冻死了,那来年的珍珠产量势必会大减。
陆云妆一早得了这个消息便急急忙忙地乘了马车, 亲自去了养珍珠的庄子。
那厢吕元亮见她这般一时心里也有些担忧,本想跟过去看看,却被拦住。陆云妆劝他回屋,只口气轻松地道了一句去去就回。
吕元亮知道事情棘手,便料想陆云妆八成是没有那么快能回府的。
然而,直到晚上她仍旧没有回来。出于担忧,吕元亮便派了观墨出去打听情况。
可这人还没走出二进院子,就见一个小丫鬟急急忙忙跑进来。
“少爷!不好了,少夫人出事了!”
吕元亮听闻,心下一个咯噔,他大步冲上前去,问道:“怎么回事?”
“四喜……四喜说棚顶积雪太厚,把棚子压塌了,少夫人被压在下面……”
听闻,吕元亮脸色骤然大变,忙让人备车备马,决意去庄子上寻人。
正要上车时,就见周氏吕兴昌急急赶来。二老也都听说了这事,便都说要一块儿去。
吕元亮道:“爹,娘,你们回去吧,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那怎么行?云娘如今生死未卜,我们怎么好就这样无动于衷呢?”
就见吕元亮劝慰道:“若是你们都跟着一块儿去,那府里谁来主持大局?”
“爹,娘,你们放心。我一定把人平安带回来!”说着,便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去的路上,一向不信牛鬼蛇神不信佛的吕元亮一直在心里祈求上苍,祈求佛祖保佑陆云妆平安无事。
天黑了路不好走,在加上这路面上的积雪,马车行了莫约一个时辰才到地方。就见庄子里头火光点点,隐隐约约听到人的哭嚎声。
吕元亮心急如焚的跳下马车,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头跑去。身后观墨急忙追了上去,待靠近了就见里头围满了人。一群人手执火把照明,另一群人在那坍塌的草棚边搬着木头柱子,寻找被压的人。
观墨看了一眼,发现地上已经躺着几个被救出来的仆役,看样子应该无大碍。
吕元亮扫视了四周,没发现陆云妆的身影。一时心急如焚,忙推开围堵着的人群:“让开!”
就见他疯了魔似的扑跪在地上搬着砖石,一边挖一边大喊陆云妆的名字,连手上蹭破了一大块皮,流了血都浑然不觉。
观墨见状,忙想上去阻拦,“少爷,您冷静一点!”
吕元亮不住地挣扎道:“你快放开!我要去救云娘!”
“云娘还在下面!你让我怎么冷静!”
他边挖边哭,周边的人都被他这阵势吓了一跳。
观墨看着他发红的眼眶,还有满是伤痕的手,有些不忍,正要劝他,却突听见身后传来有些耳熟的声音:“夫君?”
回头一看,竟是陆云妆。
只见她在姚黄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吕元亮一怔,顿下了手中的动作,扭头看向身后。
就见陆云妆裹着一身大麾,俏生生地站在他身后。
他颤着声唤道:“云,云娘……”
这时,他猛然回过神,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冲上前去仔细打量面前的人,半晌一把抱住她:“云娘,你没事就好。”
陆云妆愣了愣,她不由想起了先前,他跪趴在坍塌草棚前哭嚎挖砖石的场面。
心中一动,便伸手回抱他,“我没事。棚顶塌的时候,我跑的快,没受什么伤。”
吕元亮扶着她的肩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待看见她用绢帕包裹住的右手,不由蹙眉,“你的手怎么了?”
“只是不小心划伤了,并无大碍。”
听闻,吕元亮这才面色稍霁。
陆云妆扯着他的衣袖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听府里的丫鬟报信说草棚塌了,还说你被压在下面。我听了这消息哪还能坐得住?就连忙赶了过来。还好人没事,可把我吓坏了。”
说着又问:“这边情况怎么样?还有几个人没救出来?”
陆云妆正要开口,就见人群那边已经将塌陷的屋顶挪开,就见两个人躺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呼声。
“找到了!人还活着!”
这被压的最后两人也找到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众人七手八脚地将伤患抬上了车子要送回城里去救治。
陆云妆见人都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就见吕元亮一脸心疼地看着自己的手。知道他是担心急了,便道:“咱们也回去吧。”
吕元亮急忙点头,小心地接过姚黄的活儿,扶着她就往马车走去。
吕元亮刚扶着她坐下,却不小心碰到了手上的伤处,疼得呲牙裂嘴。
就见陆云妆小心翼翼地抬起他的手,低头一看。就见他的手上破了好几道口子,血液都凝结成了血痂。见状,她鼻尖不由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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