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温遇将马车布置得很好,哪里都是软的,即使颠簸起来,也让阿澜不那么难受。
洛长天抱着她,低头亲吻她的眼泪,不住地说:“别哭。”
阿澜本来也没那么爱哭,但是他一哄,就感觉停都停不下来,最后是哭着睡过去的,即使睡着了,手也还揪着他的衣服不肯放。
洛长天低头贪婪地看着她,抬手轻轻帮她拭去眼泪,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手上却一点不敢用力。
这些天来,阿澜没有消息,他几乎要急疯了,如今神色都难掩疲惫。
但是好在,她好好的,又回到了他身边,这让洛长天油然生出一股满足感。
他又低头,温柔地亲吻她的眼睛、她的脸颊、她的嘴唇,每一个动作都在宣泄着自己的想念和后怕,最终搂着她一起沉沉睡去。
回到太子府的时候,阿澜还沉沉地睡着,周围人都放轻了动作,洛长天小心地将阿澜抱起,从马车上下来,又一路抱回正院。
吴长岭早就等在那里,洛长天亲自看着他给阿澜检查过,又开了药,这才放心。
他的疲惫还未完全消去,但是却并没有去休息,俯身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他转身去了另外的房间,目光冰冷得厉害,气势骇人极了。
鸣玉已经等在里面,洛长天一进去就问道:“你查到了什么?”
查到什么?
她已经知道了所有。
但是实情却不能告诉洛长天,不说在那些人的监视之下说这些会引起他们的警觉,就是不在乎暴露身份,让洛长天知道了真相,他恐怕要去亲自弄死萦尧,到时候就什么都完了。
萦尧虽然可恨,但这人还真不能杀,因为她是破局的关键。
“没查到什么,不过之后我会继续的,若真有人害阿澜,我必定会让那人付出代价。”鸣玉说。
洛长天目光沉沉地盯着她,显然并不相信。
鸣玉也知道她这话让人十分怀疑,尤其是洛长天这样多疑的性子,但是她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要的就是洛长天怀疑。
她话音一转,说道:“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阿澜之前问我,我忘记了,后来仔细回想,又想起了内容,虽然一个梦和这件事不可能有什么关系,但是我总觉得不安,仿佛都是有关系的。”
洛长天已经简单了解了鸣玉的性子,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忽然说这么奇怪的话,眼神微微一动,他说:“什么梦?”
鸣玉说:“我梦见,我们的一生、以及我们所处的这整个世界,都是被别人操控着的,仿佛有一个巨大的罩子,将我们罩在里面,罩子外有一些超脱凡人的人,在看戏一样看着我们,时时都监控着我们的作所作为。”
洛长天瞳孔骤然一缩,面上却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翻起惊涛骇浪,他不认为鸣玉是在乱说,因为类似的梦,他也做过,就在阿澜失踪的当天晚上。
他之前就一直做一些很奇怪的梦,只是都和阿澜有关,只是这次的不太一样。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还能说没什么,但是鸣玉也做了相差无几的梦——虽然内容并不相同,但是所反映出来的东西却是一样的,这代表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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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你们很快就要死了!
他目光幽深,情绪难辨地说道:“的确是一个很奇怪的梦。”
鸣玉继续道:“还梦见另外一些东西,只是有一些想不起来了,只隐约记得,我们以前也不是在这个罩子里的,只是一些人自以为是正道使者,能掌管明辨世间善恶是非,认为我们为祸世间,罪不可赦,却又自以为仁慈悲悯,该给我们一个改过的机会,于是就有了我们现在这个世界……我这心里啊,总是不安,总觉得一不小心行差踏错一步半步,就可能离奇死亡一样。”
鸣玉语气仿佛是在开玩笑,但是微微敛下的眸子里,却装着满满的寒意。
洛长天神色不动,道:“一个梦就能对你影响这么深,看来该找御医看看了,若是不信任御医的能力,找吴长岭也可以。”
鸣玉一笑,说:“我最近总是疲惫得厉害,可是明明什么都没做,又总是被这噩梦一般的梦给困扰,或许该找国师看看才对,我总怀疑是不是有人给我下了什么蛊毒……”
洛长天说:“未尝不可。”
鸣玉起身,道:“我有些累了,想先去休息一下,晚些再去看阿澜。”
走到门口,她忽然停下脚步,往无边天际看了一眼,像是突发奇想一样,道:“那天阿澜出事的情景当真是古怪,殿下,你说这苍穹之外,难不成真有神明?”
洛长天也抬头,深深看了一眼,而后冷笑道:“无稽之谈!”
鸣玉没说什么,抬脚走了。
……
“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这鸣玉是不是有问题?”
“我们严防死守,真正的鸣玉不可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进去,里面这个不过是微生澜的意识制造出来的伪魂罢了,只是没想到,这伪魂竟然有这么敏锐的直觉……恐怕是萦尧那里出了什么问题,才让这伪魂出现异常。”
……
阿澜醒过来的时候,洛长天不在身边。
她身上有些难受,芭蕉上前小心翼翼地给她擦身。
旁边帮忙端水的是善儿走后洛长天重新给她安排的侍女之一,阿澜察觉到对方总在偷偷看她,忍不住扭头望过去,这一下就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恐惧和不安,对上阿澜的视线,她更是脸色煞白,一个哆嗦,直接摔了手里的一盆水。
“太子妃恕罪!”侍女声音打颤,忙不迭跪下了,阿澜瞧见她伏在地上还瑟瑟发抖。
“怎么这么点事都做不好?”芭蕉看了阿澜一眼,急忙训斥道,“这样子别在太子妃面前碍眼,赶紧出去收拾了,然后自己去领罚!”
“奴婢这就去!”侍女如蒙大赦,急忙起身就要跑。
“等等。”阿澜忽然出声。
那侍女顿时僵住了动作,又硬生生跪了回去,脑袋低低垂着。
她的反应实在太过奇怪,好像阿澜是什么怪物似的,看芭蕉的态度,似乎也知道些什么,阿澜动了下,芭蕉察言观色,急忙小心地将她扶起来,“太子妃……”
“出什么事了?”阿澜问道。
芭蕉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说。
阿澜又看了那侍女一眼,“她为什么这么怕我?”
见芭蕉总是不说,阿澜就对那侍女道:“你说。”
侍女不敢抬头,满头冷汗,嘴唇翕动,好半晌,她哆嗦着小声说:“外面、外面人都说,太子妃是妖、妖星转世,所以才、才迷惑了英明的殿下,并且不得祖宗庇佑……”
“闭嘴!”话音未落,洛长天高大的身影就从门口踏了进来,他面沉如水,喝道:“惊风!”
惊风立即进门,那侍女瞬间被吓得身体瘫软,竟然没等惊风走近就晕了过去,脸上还维持着恐惧的神色。
“下去。”洛长天说。
芭蕉忙不迭退下。
阿澜还有些茫然:“她们为什么说……”
“都是乱说的,”洛长天走到近前,坐在她身边,小心地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轻轻扶着她,“是我没处理好,放心,今天过后,没有人有胆子敢再乱说话。”
阿澜毫不怀疑他这话的真实性,只是还是有些郁闷,“那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说我?”
见她执着地要问,洛长天无奈,心知也不可能一直瞒着她,索性和她说了原因。
阿澜这才知道,她失踪的这十几天,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祭天大典当天,那阵奇怪的风竟然只卷走了她一个人,加上之前她上香的时候香莫名断成了两截,这让在场的大臣宫人们都将原因归到了她身上,后来又听说萦尧在之前就劝过洛长天,说阿澜不能参加,但是洛长天并没有听她的劝告,于是都认为是她的原因,才惹怒了祖宗神明,以致于出现那种怪事。
祭天大典当天在场的人太多,这件事瞒不了,这段时间以来,外面都传遍了,众人又想起之前一直都有的疑惑来——洛长天本性凶残,更美的女人他不是没有见过,和阿澜不分伯仲的就有一个丽塔儿公主,但是他从来没对谁那么在意和上心,一开始让人觉得是不同存在的傅清窈,也被他亲手所杀,为什么阿澜就和别人都不同呢?
将阿澜从隋国带回来,才那么短的时间,他竟然就因为阿澜变得和以前都不一样了!
这怎么看都觉得是被迷惑了!
一结合上祭天大典当天的事,众人都觉得,太子妃恐怕根本不是人,而是能迷惑人心的女妖!
阿澜没想到外面都是这样传的,听洛长天说完都呆住了。
她十分气愤地说:“这些分明就是萦尧搞出来的!她想要我死!她才像个妖怪呢!”
洛长天面色一寒,“你说什么?”
阿澜这才想起来,都还没把萦尧的事告诉他。
立即就愤愤地跟洛长天告了状。
当然她没提起温遇,只说救她的是一个好心人,后来好心人不告而别,所以洛长天才没有见到。
虽然说温遇救了她,但是温遇和萦尧是一伙的,而且他出现在那里的事的确是很巧合,要是告诉洛长天,洛长天迁怒或者是发现温遇的不对劲,那恐怕要遭。
人家好歹救了她,她不能恩将仇报。
洛长天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内情!
当即就道:“来人!去把萦尧抓起来!”
这次差点就死了,阿澜生气得很,想到萦尧那异于常人的能力,她提醒道:“多带点人,我觉得她是个妖怪!”
洛长天摸摸她脑袋,眼中寒光闪烁,“放心,不会让她跑了的。”
他出去吩咐道:“让鸣玉公主去。”
……
鸣玉前去,果然将萦尧给抓住了。
萦尧并不知道她和温遇说那些话的时候阿澜醒了,恰好被她给听见了,她存着最后一丝侥幸,觉得就算鸣玉知道她想杀阿澜,但是也不知道祭天大典上的事和她有关,就算和洛长天告状,洛长天信不信她还不一定呢。
而且她觉得自己有把握,能够在洛长天面前自证清白。
洛长天接到阿澜那么久,都没有什么针对她的动静,这更让她心安。
可是没想到的是,洛长天竟然毫无征兆地派了人来抓她!并且派的还是鸣玉!
鸣玉可不给她争辩的机会,一上来就简单粗暴地将她被绑了!
“鸣玉公主,你这是什么意思?”萦尧脸色难看。
“什么什么意思?”鸣玉说,“我奉殿下的命令来抓你啊,听说祭天大典上是你搞鬼想要害死太子妃?这段时间也是你让人在外面败坏太子妃名声?”
“我是国师!无凭无据,鸣玉公主最好不要乱说话!我根本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鸣玉懒得听她说废话,一挥手,“带走,殿下还等着呢!”
忽然想到什么,她又靠近萦尧,伸手就往对方身上摸。
“你干什么?!”萦尧惊叫。
鸣玉在她身上摸出几样奇奇怪怪的东西来,全都没收了,“祭天大典上那些可不是常人能有的手段,说不定你身上有什么法宝呢?谨慎起见,可一样都不能给你留。”
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身对押着萦尧的禁军说:“对了,殿下说啊,这新国师指不定是个妖怪,我也觉得多半是个妖怪,不然怎么还能呼风唤雨使唤狂风害人呢?虽然我搜走了她身上的法宝,但是这可不能大意,据说用铁链穿过妖怪的琵琶骨,能封锁她的能力,虽然不知道这说法是不是真的,但是万一呢?你们现在,就立刻去找铁链来,照着这方法做。”
一听“新国师是妖怪”这话竟然是殿下说的,禁军们立即信了,完全不敢大意,心里也相信了祭天大典上多半就是这妖怪国师搞的鬼!太子妃必然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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