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悲欢
光明历7082年12月2日
关井城吉祥客栈
天还未亮，羽欣琉便下到大厅中，打开店门，然后坐在柜台里，看着门外怔怔出神。
她一夜都没有睡好，索性也就不睡了，行礼都已经准备妥当，现在就等着跟大家告别了。
鸿一宁虽然昨晚被厨子哥灌了不少酒，有些头重脚轻、晕晕乎乎的，但他还是在辰时之前强撑着起来，出门后就径直朝着厕所走去。
由于没有彻底醒酒，又急着方便，所以鸿一宁并未留意到已经打开的店门，以及坐在柜台中的羽欣琉。
羽欣琉听到鸿一宁的脚步声后，也只是朝着他的背影看了一眼，然后便继续望着门外发呆。
几分钟后，鸿一宁再次回到大厅中，这时的他才发现店门大开，而且柜台中还隐隐约约像是坐着一个人。
于是，鸿一宁慢慢向柜台走去，他看到了正在发呆的羽欣琉，还有放在一旁的包袱。
直到这时鸿一宁才猛然清醒过来，他想起了昨天晚饭时的情景，羽欣琉说她今天就要回卡西索国了……
这一年对自己而言，简直就如同做梦一般，而现在正到了该醒的时候。
不舍吗？那是肯定的，自己这一生还是第一次和一个女孩如此亲近。
遗憾吗？遗憾又能怎样？她既然放不下前情，那自己也只能祝福她。况且，此时她的父母应该都非常着急吧。
已经好久都有见她露出过笑容了，希望她回去之后便死了心，能够鼓起勇气开始新的生活……
鸿一宁想着想着，不禁双目含情，直盯着羽欣琉。
而正当鸿一宁走神之际，羽欣琉也有所察觉，转过头来回视着鸿一宁。
自己这段时间之所以如此纠结，如此痛苦，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他。可他最近却显得很平静，似乎还有意躲避，连句关心问候的话都没有，就更不要谈何自己一起回去了。
唉，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吧。
他们两人就这样互相看着却不说话，谁也不肯将目光移开，不知道是在互相较劲，还是想将对方深深地印在脑海中，又或许是希望时间永远地凝固在这一刻。
鸿一宁和羽欣琉不知道的是，就在不远处的楼梯口，艾丽芙妮和恨无殊正在默默注视着他们，淡淡的光影，收敛的气息，并不是这些人族所能察觉到的。
或许是呆在鸿一宁和羽欣琉体内太久的缘故，艾丽芙妮和恨无殊竟都有些感同身受，黯然神伤起来。
“小羽，一鸣，来吃饭啦……”就在这时，火姐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哦……”羽欣琉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朝着后门方向望去，只见火姐正迎面向他们走来。
“……来啦。”鸿一宁随即转身向着小院方向走去，火姐能够起这么早，倒真是稀奇。
“小羽，快点来，厨子已经把早餐都做好了。吃完了你就早点启程，我和厨子还有一大堆的事要忙，就让一鸣去送你好了……”火姐瞥了眼和自己擦身而过的鸿一宁，对着羽欣琉说道。
“好，我知道了。”羽欣琉点了点头，火姐创造机会让自己和鸿一宁单独相处的意图也太过明显了。
鸿一宁闻声略微一愣，随即又埋着头向里面走去。
“不过话可要提前说好了，你走我不拦着，可一鸣你不能给我拐跑了，要不我这店可就快开到头喽。”火姐见羽欣琉神色不佳，便随口玩笑道。
已经走到后门口的鸿一宁有些尴尬，只能装作没听见一般，径直向小院溜去。
而羽欣琉则是面色一红，嗔怪地瞪了火姐一眼。
火姐见状哈哈一笑，搂着羽欣琉向小院走去。
这一顿早餐很是丰盛，但厨子哥和鸿一宁都被凉到一边，只能闷声吃饭。因为所有的事，所有的话基本上都被火姐一个人承包了。
自从羽欣琉踏进后厨的那一刻起，不论是抬椅让坐，还是夹菜盛饭，不论是热心叮嘱，还是言语威胁，整个早餐时段都被火姐喋喋不休的唠叨声和羽欣琉依依不舍的轻嗯声所填满。
半个时辰之后，羽欣琉便带上厨子哥准备好的干粮，在火姐的频频催促下，同鸿一宁一起走进旁边的马厩。
红姐一路将他们送出门外，而厨子哥却没见了踪影。
很快，羽欣琉骑着白雪，鸿一宁骑着乌影，渐行渐远，看起来平常而又温馨，就如同往昔出游一般。
只是，羽欣琉红着眼睛，鸿一宁神情低落，而不住挥手的火姐也是满面愁容。
“唉……”眼见一场悲欢离合，火姐心中怅然，不由哀叹出声。前方两道身影虽然并行依旧，但有意无意间保持的距离却令本就冷清的气氛更显萧索。
不多时，羽欣琉和鸿一宁的身影就没入了浓雾中，再也看不真切了。
“缘来缘去莫强求，你也不要太感伤了。”厨子哥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火姐身旁，轻声安慰道。
“我没事。天灾人祸又能怪的了谁？权当是命运的捉弄吧！只是小羽此去还不知道会面对怎样的情况，而一鸣他……”火姐满是担心。
“我也完全没有料到局势会演变成现在的模样。北境战事未平，倒是这刚刚结为姻亲的两国，却突然间兵戎相向，再加上起因又如此离奇，难免有些阴谋的味道。”厨子哥皱眉道。
“如今卡西索国大获全胜，小羽说想要回去看看也只是托词。但她此去，除了更加悲恸外，恐怕什么都做不了。查明真相或是手刃真凶，都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弱女子能办到的。”火姐叹了口气。
“生，不能在一起；死，总要见一面。这也算对自己有个交代，或者说是对亡者应有的告慰吧。至于其他，那也只能看她自己如何抉择了……”厨子哥望着浓雾中稀稀拉拉的人影说道。
“是啊，我们谁都无法阻止小羽，她看似柔弱，却和小娅一般痴情、倔强，但王室恩怨或者他国阴谋又岂会简单？她执意要深究下去的话，恐怕还会有性命之忧。”火姐对着厨子哥说道。
“人，总是要望前看，向前走的！小红，我们都是过来人，想要快意恩仇，从来都不能瞻前顾后。至于那些凶险，那些痛苦，也就只能自己默默承受了。”厨子哥回视着火姐，话语温柔。
“是啊，要换做是我，肯定会和小羽做出一样的决定！就算生不能在一起，死也要死一块！”火姐点了点头道。
“喂喂喂……我还活生生地在这站着呢！这种话你在心里想想就行了，非要说出来干什么？”厨子哥听后眉头轻皱。
“呵……老娘对你如此痴心，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火姐见状面露得意，斜睨着厨子哥，一副老娘怎么说要你来管的样子。
“你行！你歪！你厉害！哼……”厨子哥嗤笑一声，迅速转身离开。
“厨子，你给我回来！再哼老娘一声试试？还长本事了！”火姐跟声吼道，可眼前哪还有厨子哥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