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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第40章
  宏煜在半梦半醉之间睁开眼,头晕目眩,他不明所以地望着意儿,张嘴呐呐地问:“你干什么?”
  不知为何,她笑得有些凌厉,一字一句回道:“没什么,手滑了。”
  宏煜思绪朦胧,并未在意,随手抹了把脸,翻个身,顷刻间睡去。
  这夜秋霖脉脉,树影摇曳,梦中依稀听见沥沥雨声,像情人在耳边低诉,帐中沉香幽微,呼吸清浅,身旁熨帖着细腻温度,叫人柔肠百千。
  一宿冷风细雨不曾断绝,宏煜醒来时天还未亮,窗纱透着静谧的黛色,隔着一层单衣,是一截楚腰,像他极爱的一只定窑梅瓶,所谓折于足侧微束,瓶身往下愈发纤细,且白瓷温润,令人爱不释手。
  “意儿,”他掀开锦被,覆到佳人之上:“卿卿。”
  这场景,一面柔情脉脉着,一面无理蛮横。
  “干什么?”
  “没事,”他见她要醒,哄道:“你接着睡,我一会儿就好。”
  什么叫他一会儿就好?意儿皱眉,迷蒙间下意识推开窃玉偷香的手:“别弄我。”
  宏煜听见姑娘沙哑的声音,像静夜里微微晃动的烛火,叫人心下随之一颤。他愈发饿了,知道哪儿有好吃的,翻找一遍,一会儿吃桃子,一会儿吃茶,是洞庭银针,清醇回甘……哦,不,梅瓶里藏酒,他吃的应该是酒,所以如痴如醉起来。
  意儿变作一捧秋水,拳头也没了力气。
  “喜不喜欢这样?”夜客造访幽深处,蓬门为君开。他是不讲理的客人,一进门便胡搅蛮缠。
  这下犹如身在夜航船,摇摇微晃,帐幔轻颤,伴着姑娘断续嗔骂,他笑得癫狂。
  宏煜将落水者捞起,她攀上浮木,却愈发溺水,鬓角微湿,似乎沾上了他的青丝,又听见他说:“好意儿,叫声哥哥。”
  呸,做梦吧。她已有七分清醒,想起先前被误认秦丝,大为恼火,于是眼下只装懵,口中胡乱求救:“慢点呀,阿显……”
  宏煜闻言一愣,眉间倏地蹙起,一把扯住她的长发,眉毛飞扬,笑得极凶:“喊谁呢你?!”
  眼看浪潮即将涌向最高处,他毫不留情地丢开她,抽身而去,只是自己仍在水中浮沉,便又抓过她的手,将余热释放了,爬上岸,一身清凉。
  可怜意儿被丢在那儿,不上不下地吊着,脚趾蜷缩起来。
  宏煜眼底发沉,似笑非笑打量她:“怎么了?”一边说,一边伸向起伏的山峦:“难受么,自己动手啊。”
  意儿紧揪住枕头,像从水里捞起来的猫,一下一下打颤。
  “啧啧,可怜见的。”宏煜也歪着,单手支额,饶有兴致地观赏她此刻的窘态。
  “抖什么呀?你那里怎么了?”
  意儿额头冒汗,犹如被羽毛轻拂着,难以忍受,真想咬牙忍过去便算,偏偏面前的男人不肯放过她,非要跋山涉水,处处留情,她心中急热无法消解,又得不到满足,简直令人发疯。
  她难受,哼哧哼哧,眼泪不由自主滚落。
  “哟,还闹脾气呢。”宏煜见她如此,心下涟漪点点,右手过去:“我帮你啊。”
  他说着,一边笑盈盈望着她,一边去往小径幽深的地方。
  “瞪我做什么?再骂大声些,我受用的很。”
  “赵意儿,瞧你,口是心非,分明喜欢的很?”
  “过去几年你怎么过的啊,没少自己动手吧?”
  ……
  坏透了!坏透了!
  她在羞愤里终于耗尽力气,蜷起来,背过身去。宏煜拿帕子把手擦净,发现她紧绷着,肩头发颤,竟然被气哭了。
  “喂,”他好笑地把人翻过来,“哭什么,我欺负你了?”
  “滚!”
  “这会儿叫我滚,方才是谁死抱着求我别走的?”
  意儿想也没想,一巴掌挥过去。
  他眼疾手快地扣住她的胳膊:“还要打人,作死呢?”说着望定她额头细汗,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一双杏眼通红,好不娇俏。于是他又笑:“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倒先耍狠,谁惯的啊,林显?”
  意儿白了一眼,别过脸没做声。
  宏煜凑过去,咬着耳朵小声道:“跟我说说,你们在一起时怎么做的,都有哪些招数?”
  “……你有病。”
  宏煜冷笑:“这么喜欢观音坐莲,是不是他腰不好,全靠你主动啊?”
  意儿咬牙忍了会儿,斜眼瞥过去,细声轻哼:“想知道,可以,先说说你跟秦丝怎么做的,我再告诉你。”
  宏煜微怔,接着莞尔问道:“秦丝是谁啊?”
  意儿嗤笑:“别装了,昨晚睡前你还叫丝丝呢。”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那我也不记得了。”
  宏煜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含着春水般的潮意打量着她:“这可是你要问的,别听了又醋。”
  “谁要醋?你少自以为是。”
  宏煜“哦”一声,慢悠悠道:“秦丝啊,”他懒懒的模样:“秦丝善于吹箫,口技一绝,闺房里花样又多,天生的风流种子,平日里随便玩一个时辰也不喊累的。”
  意儿冷笑:“一个时辰,你没被榨成人干吗?”
  宏煜啧道:“我又没说一个时辰都在戳,怎么就成人干了?”
  “……不要脸。”
  “干这种事,不要脸才够劲儿,你如此放不开,在我面前连动手都不敢,换做秦丝,方才早就自己拨开了求我进去……”
  “呸!闭嘴、闭嘴!”意儿捂住耳朵:“谁要听这么仔细,你真下流!”
  宏煜哼道:“你跟林显做的时候不下流?你们不解衣带,不弄得水花四溅?”
  意儿咬牙切齿,心想这人的嘴怎会这么贱啊!
  堪堪忍过一阵,暗自深呼吸,她做出轻描淡写的样子:“我们都没经验,不过是两情相悦,一起摸索人之大欲,用不着什么花样,心里喜欢,怎么着都享受,你没试过跟心尖上的人肌肤相亲吧,那才叫神仙滋味。”
  宏煜目光幽深,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她,也不知想到什么,半晌过后轻轻笑了:“你跟我没滋味是吧?来来来,我来伺候你,要什么滋味都行,我倒想看看你究竟跟谁更享受。”
  他嘴里说着伺候,手上的动作却霸道,握住膝盖,像剥开柚子那般般,意儿瞪大眼睛,踢不到,手伸过去,狠狠往他腰侧一掐,使了大劲,宏煜疼得栽到边上,抬起头,双眸发烫:“赵意儿,你找死呢!”
  她裹着锦被翻身下地,逃到矮塌上去。
  宏煜满头大汗,缓过好一阵起来,披上外衣,大步过去拽她:“有胆子打我,倒是别躲啊。”
  意儿忙说:“你先前还拉我头发呢。”
  “我用力了吗?下死手了吗?”
  意儿见他气得不轻,像要以牙还牙的架势,于是随口支吾:“那,你哪儿疼,我给你揉揉。”
  “少来这套。”
  她就死拽着被子不松手。宏煜索性往她脸上揪了一下,不轻不重的,又抬起那小巧的下巴,俯身凑近,腻了会儿,渐渐的气也顺了,便挤在身旁不做言语。
  窗外天色微明,还能再歇一会儿,他叫丫鬟进来,意儿问:“做什么?”
  “换被褥,”宏煜说:“床上被你弄成那样,怎么睡?”
  意儿实在难为情,抿了抿嘴:“别叫人吧,你去换了就是。”
  宏煜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让我亲自动手?我几时做过这个?”
  “换个褥子有什么难的,没做过总看过吧。”意儿抓着他的衣袖轻晃,声音娇娇的:“去吧去吧。”
  “真麻烦。”宏煜皱眉,骂骂咧咧走到塌前,扯下被褥,随手丢在一旁,又往大衣柜去,找出新的,抱过来铺上。意儿见他只随意披着外衫,那玩意儿随着走动若隐若现地甩来甩去,真是好不害臊……
  没眼看没眼看。
  收拾完,两人安静躺下,方才闹得筋疲力尽,意儿昏昏欲睡,这时又听他说:“你不如搬过来,省得一早还得跑回去换衣裳,多此一举。”
  她随口答:“那怎么行,丢下敏姐和阿照,像什么话?”
  “迟早要搬的,”宏煜说:“我这里有的是房子,偌大一个偏院空着,让她们一同过来住就是。你们那个院子留给曹克恭,人家拖家带口的,也好住宽敞些。”
  意儿很累,敷衍两句:“忙完这阵再说吧。”
  宏煜也就不再多言。
  ——
  十月中旬迎来童子试第一级县试,此间衙门上下不理词讼,全力投入考场中。宏煜主考,且负责出题,第一场人数最多,考完由各长官分卷批阅、录取,四五日后发案,取中者再考第二场、第三场。最终近三千考生只取二百余人,县里造了册,送往府内。
  时值深秋,天气愈发萧寒,这日傍晚,宏煜来找意儿,没走正门,却从角门进去,直接到她屋里坐着。
  这会儿意儿不在,洗澡去了,宋敏和阿照正坐在院子里说话。
  “那封信都快被你看烂了,”宋敏摇头笑道:“已经过了两日,兴奋劲儿还没消减吗?”
  阿照说:“我哥走了三年,如今终于要回来了,我真怕这信是假的,现在还觉得像做梦呢。”
  宋敏道:“意儿不是看过了,的确是他的笔迹,你尽管放心,过几日便要和兄长团聚了。”
  阿照傻乐起来,点头道:“不错,非但我和哥哥可以团聚,嫂子和他也能团聚了。”
  宋敏闻言锁眉,迟疑地开口:“意儿……不是跟宏知县在一起吗?”
  阿照一听便摇头,斩钉截铁道:“不算数,宏知县只不过是她用来填补空虚的替身罢了,如何能跟我哥相提并论?”
  宋敏张张嘴:“据我所知,当初林显不告而别,意儿已经死心,是打定主意跟他划清界限了……”
  “才不是,”阿照当即打断:“当初我哥走,她急成那样,骑马去追,追了五天五夜,人都累垮了,这么深的感情,岂是旁人可以僭越的?不信等着瞧,只要我哥一回来,她肯定会跟宏知县断得干干净净。”
  “……”宋敏听得哭笑不得,知道她死心眼,劝也不听,索性随她去罢了。
  这边意儿洗完澡,回到屋里,看见宏煜闲靠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根热腾腾的玉米,已经啃了半截。
  她一边擦头发,一边笑问:“你几时来的?”
  宏煜淡淡道:“刚来了不久。”
  意儿走到柜前翻找厚袄子,宏煜撇着她,忽而问:“你上次答应搬到我那儿,究竟定好日子没有?”
  她怪道:“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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