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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藏娇(重生) 第24节

  何必纠结那些有的没的,而今小姑娘就在他眼前,他想疼她、护她,那就放心大胆地去做,管旁人作甚?只要她每日都能由衷而笑,他也就能由衷而笑。
  “我错了,你若还生气,我还有一个肩膀,可以给你咬。”
  戚北落低头,侧脸贴上她额头,迟疑片刻,轻轻蹭了蹭,最后慢慢收紧臂弯,脸深深埋入她颈窝。
  顾慈还在生气,想推开他。
  忽有滚热的湿意钻入她发丛,滑过她脖颈肌肤,无声无息地没入衣襟,襟口旋即润湿一片。
  渐渐,他双肩轻|颤起来,臂弯越来越紧,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骨血中。
  自己失踪这么久,他一定也吓坏了吧......
  上次见他哭,还是前世,在自己灵位前。而这辈子,却还是第一次。
  他这么倔强高傲的人,在战场上受伤,都没掉过一滴眼泪,每次却都因为她而泣不成声。
  顾慈的心缓慢而清晰地缩紧了下,双手环抱住他腰身,轻轻拍抚他后背。
  “好了,我没生你的气,真的。”
  沉吟片刻,顾慈从戚北落怀里钻出来,摸出一沓泛黄的信,递过去,“喏,我同柳眠风互通过的书信,能找到的都全在这了,你拿去瞧吧,我和他当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戚北落一怔,勾了下嘴角,接过信,看也没看就全撕了,随手一扬。
  纸片雪花般纷纷扬扬,顾慈惊讶,“你......当真不看看么?”
  她正仰面,眼前突然一花,额间便落下了一抹温热的吻,堵住她所有未及出口的话语。
  “不必看,我信你。头先是我不对,不该疑神疑鬼,叫人钻了空子,害你遇险。”
  戚北落边说边举起右手,抻直四指,指天朗声道,“我发誓,从今往后,再不会因这些没头没脑的事怀疑你。只要有我戚北落在,就不会让顾慈再遭遇今日这样的险境。”
  他眼里仿佛天生带着蛊术,顾慈看久了,就好像要被吸进去,忙忽闪着眼睛,错开目光,眸子酿着春露,脸上慢慢泛起绯云,直比此刻天上的晚霞还绚烂。
  烫人的目光还在打量她,顾慈脸颊烧得热辣,伸手推他脸,亦娇亦嗔道:“谁、谁谁准许你亲的!那么多人都看着呢!”
  戚北落挑了下精致的剑眉,余光漫不经心地朝两侧瞥去。
  两队的锦衣卫心领神会,立刻调转马头,背对他们。
  “哪有人看?嗯?”戚北落捏了捏她俏挺的鼻尖,似笑非笑地问。
  顾慈被噎得无话可说,恨恨捶他肩膀。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般不要脸的人!捶完,她还是嘟着嘴,乖乖靠上他胸膛,笑的丝缕从唇角荡漾至眉梢。
  戚北落牢牢圈她入怀,修长工细的手指环在她颈侧,揉|捏她双肩,又顺着她后颈,穿过她乌发,帮她打理乱发。
  力道不轻不重,像这盛夏傍晚的风,不冷不热正适宜。
  顾慈起初身子还微有些僵硬,在他温柔的安抚下,渐渐放松下来,眯起眼,懒洋洋地窝在他怀里,像只被顺毛的奶猫,幸福地蹭着他肩膀。
  凤箫拖着五花大绑的谢子鸣,丢到马前,“启禀太子殿下,犯人鞋子鸣已带到,听候殿下发落。”
  谢子鸣摔断了双腿,又被牛蹄子踩得皮青脸肿,趴在地上呜呜求饶。知戚北落不会睬他,伸出唯一能动的手指,丧家犬一般,像顾慈摇尾乞怜。
  “慈儿......我错了......求你......放过我这回,好不好?我保、保证......日后都绕着你走,再不去烦你了,慈儿......”
  顾慈眼皮不抬。
  知道戚北落会帮她讨回公道,她便干脆躲起懒。能说的,她刚才都已经说了,这辈子,无论谢子鸣是残是死,她都不会再看他一眼。
  谢子鸣咬牙,硬着头皮转向戚北落。
  戚北落充耳不闻,继续帮怀中小姑娘打理头发,眉眼温柔,手上动作更是清缓,细细帮她把最后一绺发丝绕到耳后,他才抬头,睨向谢子鸣,双眸森寒如数九寒天的暴雪。
  谢子鸣心肝都颤了一下,滚了滚喉结,不安地调开目光。
  左右木已成舟,他索性破罐破摔,扯着嗓子大吼:“戚北落,就算你是太子又如何?我怎么说也是正统的承恩侯世子,有陛下赐封的宝册在手,你若敢随意动我,小心你的太子之位!”
  “承恩侯?”
  戚北落剑眉散漫地一轩,打马行至他面前。
  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谢子鸣本能地瑟缩了下去。
  “你可知,承恩侯承的,是谁的恩?”戚北落寒声道。
  谢子鸣心头趔趄,咬咬牙,不说话。
  戚北落轻蔑哂笑,嘴角几乎没怎么扬起,“不说?还是不知道?”
  谢子鸣还是一声不吭。
  四下悄寂,戚北落笑意更浓,波澜不惊的外表下暗藏千军万马,“那孤便告诉你,承恩侯,承的是天家的恩。而孤,就代表天家。孤要收了你的命,你又能如何?”
  伴随一声马啸,铁蹄“哒”地踩在谢子鸣伸出的手指上,他顿时惨叫连连。
  怀中小姑娘眉心轻折,似被吵到。戚北落使个眼色,凤箫随地抓了抔土,塞进谢子鸣嘴里,他便咳得再叫不出。
  “帮你逃出东宫,又逃出皇宫,甚至逃出帝京城的人,是谁?”
  谢子鸣抽搐了下,双目骇然,似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
  戚北落凤眼微眯,缓慢而冷戾地吐出三个字:“戚临川。”
  谢子鸣再次抽搐,眼珠仿佛要从眶里瞪出。
  戚临川是宣和帝第五子,系沈婉兮所出,乃如今的潞王。因先天不足,一直在泸州皇家别庄里养病。
  隔这么远还能把手伸过来,还真是难为他了。
  戚北落不屑地勾了下唇,看了眼凤箫,声线阴鸷,“将人带回去,关进诏狱,就这么死在这实在太便宜他,总得让他开开眼。”
  说完,他又低头帮怀里睡着的小姑娘挪了挪身子,捏了捏她泛粉的脸颊。
  小姑娘皱着漂亮的五官,不耐烦地拍开他,偏头继续睡。他笑了笑,森寒的眼眸顷刻间流光溢彩。
  “她睡着了,你们动静小些,别吵醒她。”
  说完便打马向前去。
  撕心裂肺的长嚎惊起林中阵阵寒鸦,顾慈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揉着眼睛,仰面瞧他。
  夕阳染镀他深秀眉眼,分明棱角中有种别样的温润美好,照得她的心也暖洋洋的。
  周围宁静,风声轻俏。
  顾慈惘惘瞧着,恍惚感觉今天一整日的惊慌都是错觉,他们只是一对寻常老夫妻,不过在一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黄昏,沐浴夕光,携手归家。
  她糯糯道:“我饿了……”
  戚北落轻笑,揉揉她脑袋,将她又拥深些,“想吃什么,一会儿我让厨子给你单做。傻瓜,睡吧,我送你回家,家里人都等着你呢。到了家,就什么都有了。”
  “嗯。”顾慈抱住他的窄腰,安心地进入甜甜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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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定国公府灯火幽澜,除了顾家人外,寿阳公主和奚鹤卿也在。
  顾老太太坐在堂屋正中,自顾慈被掳走的消息传来后,她便一直这么坐着,滴水未进。
  向嬷嬷捧着食盘劝了许久,她只摇头,勾着脖子往外瞧,“我的慈宝儿还没吃饭呢。她打小身子骨就弱,这一天没吃东西可怎么得了哟!”
  裴氏伏在案上泣不成声。
  她一向好脾气,家里下人犯错,她都没说过重话,这会子却将平生知道的所有骂人的词,全用在了谢子鸣身上。
  寿阳公主劝完左边,劝右边,揣着袖子在门口徘徊,心里也如刀割油煎。
  顾飞卿两眼红红,想起戚北落的教诲,强忍着泪水,指挥底下人做事,像个真正的男子汉,挺起小小的脊梁支撑这个家。
  廊下光影摇曳,丫鬟小厮进进出出,各个面色沉肃,脚步踩踏出一阵风雨飘摇之感。
  顾蘅蹲在影壁前不肯走,呜呜一直哭,“都怪我不好,慈儿当时要以身犯险的时候,我就该拦着的......慈儿要是回不来可怎么办?”
  云锦和云绣忍着哭腔,劝她回去歇着,结果一开口,自己先哭出来。
  奚鹤卿只会呛人,不会哄人。
  难得见这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落了灰,他本想趁机好好挖苦一顿,报过去被欺凌的仇。
  可瞧见她澄澈的眼眸泛红,薄唇哆嗦着,纤瘦身子一抽一抽,像风雨中无根飘萍,好不可怜,他左胸口那块拳头大的地方,生生柔软下来。
  不耐烦地长叹一声,摆摆手,云锦和云绣福礼退开,他才慢慢吞吞靠过去,抱膝蹲下,同顾蘅隔开一尺距离,手悬在空中,迟疑许久,飞快拍了下她肩头,又飞快收回来。
  “莫哭了,真要怪,也该怪我。身上领了禁军统领的职儿,却闹出这么大纰漏。横竖有那家伙在,陛下也把整个北镇抚司的锦衣卫都抽调了去,保准能把顾慈好模好样给你带回来。”
  这话中听,可顾慈没回来,顾蘅什么话也听不进去,眼泪不断往下流,哭得都快撞气。
  奚鹤卿沉眸凝睇她,左手肘支在膝头,掌心托腮,脸撇向反方向,抬起右手递去,“莫哭啦,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啦。”
  顾蘅一愣,扬起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他。
  绢布灯笼晃出昏黄团光,笼在奚鹤卿身上,侧颜线条利落,白皙肌肤上泛起些些红晕。
  这是喝她家茶水喝上头了?过去只听他变着方儿嘲笑自己腿短个子矮,在他眼里,“好看”这类字眼,可从没跟她画上过关系,怎的突然就转了性?
  有毛病。
  顾蘅奇怪地收回视线,抓起他袖子,毫不客气地抹了把泪,顺便擤了个鼻子,然后低头继续哭自己的。
  奚鹤卿倒吸口气,眉梢跳得跟抽筋一样。
  这女人!当真是一点也不值得同情!他方才定是叫猪油蒙了心,才会傻乎乎地过来安慰她!
  他僵着手不敢动,眼里酝酿风暴,琢磨了好几句直捅人肺管子的狠话,才刚长开嘴,肩头突然一重。顾蘅哭累了,歪靠在他肩上打哭嗝。
  女孩儿的馨香,随肩头温热丝丝缕缕蔓延开,一下扎进心坎。
  奚鹤卿偏头,自上觑着她沾满泪痕的粉白面颊,喉结狠狠上下滚动,什么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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